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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节(1 / 1)

这里如何,往日你也看过,一旦我走了……你呆不长久的。apot

含焉连连点头,道:“好。”

她确实看过,哭亡的妇人,消失的婴儿,她抬头,急声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月半。”

“那我……”

“你就这几天……”薛凌打断道:apot我很快就会帮你安排好,趁着我还能说了算,我且让张棐褚帮着,给你入籍落户,以后就是正经人家,婚嫁丧娶,凭你自在。

下辈子,不要遇到我。apot

含焉本是一直在点头,听到此处一怔,猛摇头道:“不是,不是如此,薛姑娘,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遇上你。”

她忽而作窃窃态,左右看过无人,猛地凑到薛凌耳边道:“你不要信苏家的少爷。”说罢退了回去,深埋着头。

薛凌冷道:“哪一个。”

含焉似有愧意,轻道:“就是……苏夫人的儿子,苏远蘅。我……我见你……你和他虽然不亲近,但你常和另一个苏大人来往,他们既是表兄,你……你多留神。”

“何出此话?”

“他……他……他前些日子,与我说……说……说屠大哥之死,与你脱不了关系。”话毕仍不敢抬头。

她曾在苏府呆了老长一段日子,苏姈如何等心思,岂能问不出生平来。几句话就套出了她与申屠易曾男欢女爱,只是许久都没用上这事儿。

也不是情比金坚,但大小是个挂念。苏姈如早知有祸,事事都与苏远蘅交代的清楚,尤其是含焉是薛凌身边人,如何会漏了这个。

薛凌一离京,苏远蘅便找上了门。以他想,薛凌若能与沈元州同死最好,可惜这多半不能如愿。

等她再回京中,肯定手中添了兵权,再要与之相抗,苏家更无胜算,唯一能先着手的,也就是含焉了。

她没作全信,也不是不信,苏远蘅肯定是在挑拨她与薛凌,可当初……屠大哥与薛姑娘,见面……二人的确有事非。

这暗刺隐隐不知要发在哪日,这会见薛凌全心替她筹谋,一鼓作气赶紧告知了薛凌。

薛凌居然不见气恼,都没问问为何回来时没听她说起,前日也没说起,昨日也没说起,回来许久,都没听她说起。

她只笑笑认了:“他也没说错,与我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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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焉这会反没摇头,只嗫喏道:“也……也……”

薛凌笑道:“无妨,与我脱不了干系,你要如何,就如何,不必日日放在心上为难自个儿。”

又道:“事成之前,先勿与旁人说,我另问你一件事,你这几日做的帐,有没有什么变动?尤其是西北宁城一线”

含焉这才抬脸,摇头道:“没有变动啊,那头来往也和以前差不多,就是近两月说起了战事,进项艰难,多是支出。”

薛凌点头,两人沉默一阵,薛凌道“另有旁事”,起身回了自己住处,与薛暝交代,赶紧去找张棐褚把事儿办了。

薛暝应声去,如此又过两日,初八里晨间,逸白亲来,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朝事,另道宫里方便,还请初十往霍云婉处走一遭。

薛凌似迫不及待,道:“怎么,许给我的东西,要给我了?”

逸白笑道:“姑娘家的事,小人怎么好打听,这话可说不准来。”

她指了指一侧含焉住处,道:“我替她寻了个去处,这两日就走了。”

逸白并不吃惊,只问:“姑娘非要走的这般急?”

薛凌反问:“你们不急吗?”

逸白躬身笑道:“天下水火,匹夫心焦,是有些急。”

“那就是了,咱们都急着点,各偿所愿。”

逸白含笑称是,又道:“若无旁事,小人便先退去。”

薛凌挥手允了,不多时周遂进来说是张棐褚那头一切都打点妥当,只等含焉过去在文书契纸上按个手印,这事儿便成了。

薛凌与薛暝道:“你去将人催回来。”

薛暝不解,迟疑道:“她该是在白先生处作帐,咱们贸然去催……不好吧。”

薛凌笑道:apot管她呢,以后也做不着了,不差这一时,咱们丢了东西回来,还参合那头的账目做什么。

人家不开口撵,是给你我面子。apot

薛暝点头,跟着周遂同去,直接领了含焉往壑园外,天色将尽时方回,与薛凌复命道“都妥了,随时去得”。

薛凌笑问何处,薛暝道:apot张棐褚做主,安了個远亲来投奔的由头,捐两年赋税,以流民入籍。

新居就在永盛旁边,我看过契书,原是张棐褚的别院,现更名与她,大小适宜,里头下人三四个都是现成的。就是临街,不如此处安静。apot

薛凌满意道:“挺好,大隐隐于市,没生麻烦吧。”

“没有,捐赋入籍本有其理,她有居处产业,再塞几两银,办的很顺利。”

薛凌往门外看了看,薛暝知她心思,道:“她本要进来,我想伱未必愿意,她也奔波一天,就让她先回房了。”

薛凌笑道:“是不怎么愿意,不过,今日例外,我去催催她,今夜拾掇了东西,明日赶紧搬将出去,咱们一拍两散。”

说罢起了身往外,薛暝急跟在身后道:“这是不是太赶了,旁人看见……”

“看不看见都是这么回事,休管。”她直出门,转入含焉房里,也未作寒暄,开口便是:apot我来瞧你,赶紧收拾收拾。

除了要紧东西,别的什么都别带,明儿一早,我就将你送过去,以后再不要回来,也休往苏家去。apot

含焉坐立都难安,怯问:“非……非要这么急?”

“非要这么急。”薛凌环视一圈,道:“牌子呢,申屠易的牌子供在哪,我与他说一声。”她记得含焉有供着个排位,当初还念了好些天的经,只是这房间从没来过,不知在何处。

含焉忙指着外头道:“在……在厢房处,不在这里。”哪有将死人排位供在起居处的,说着她要给薛凌带路。

两人并行往侧厢房,薛凌途中又道:“不是我催你,是我走的也急,以后倒也不用日日忧心,你不要参合生意上的事,更不要去赌桌上,就不会有人去寻你的事。”

含焉低声称好,推门后,空空一室,唯正东位摆了张台子,上头烛火还燃,果品都是新的,一黄杨木牌立于正中,仅书了“申屠易之位”几个字在上面,并没写何人供奉。

含焉先喊得一声:“屠大哥,我与薛姑娘来看你了。”

薛凌上前,并不十分恭敬,昂首看过一阵,笑道:apot你也看清楚了,我去找过你,没找到。

我把沈元州杀了,现在,我替她找个好去处,一辈子平安富贵,你只管上路,做个天子死了跪三跪的潇洒客。apot

她笑看与含焉,指着牌位道:“如何,你是要带着这东西一道儿走,还是希望把这些糟心事一概忘干净?”

含焉左右看看,居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果断,她与申屠易,温情难续,将来……人万一有将来可图呢。

薛凌一眼即明,笑道:“甚好,我李伯伯遇见你就好了,他总与我说算了,偏我学不来。”

话毕扬手现剑,含焉一声惊叫,桌上牌子碎开来,裂成两半往下倒。她伸手要去接,薛凌将人拦住,往后推了两三步,沉声道:apot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世间无鬼神,他死了,他死了就是死了,你在这供供无妨,别带任何东西去永盛,以后也别与任何人提起此处,与张棐褚都别提起。

不是你不带他走,是我把他留下了。你该嫁人嫁人,该生子生子。

你原来在平城该如何,以后就……如何。apot

含焉哭声渐歇,双目通红看与她。薛凌笑将人转了个向往门外推,轻快道:“你走,这里与你无关了。”

她半推半拉,将人带出门外,转脸向在门口候着的薛暝道:“东西收拾烧干净。”

含焉挣扎要回头,薛凌拉着人道:“算了,算了,他肯定也想你算了。”

人死了无益,算了就算了,她劝眼前人:“你早些休息,明儿早间我着人送你过去,以后,你就是京中人士了。”

含焉颤颤回了房,薛凌长舒口气要走,却见含焉回头,朦胧泪眼问:“你怎么不肯算了?”

她咧嘴笑:“那怎么办,我就是,算不得。”

含焉点头泣声往里,又回转头来道:“你等等。”

“嗯?”

“钗子,钗子的票据,我拿与你,再过几日,铺子送东西来,要票据的。”含焉说罢又颔首方往里,薛凌住脚记起石榴钗那回事,耐心候了片刻。

含焉再出来,只余眼尾红红,不见新泪,递了张纸据与薛凌道:“我瞧你喜欢,特要了两支,你收好些。”

薛凌接过没看,点头谢过,回到自己房里,记起的是这个时日,存善堂该还有三两朵开着,且去看看。

不大不小,这也算桩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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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此别过,回房之后,薛凌与薛暝道:“你问问底下人,有谁想……过个安乐日子,把人放了,一并跟着走,不必来问我了,明天她走,若是要与我告别,也替我挡着,从今以后,再不要与她来往。”

话里冷漠,似有嫌弃,然薛暝知她是想要个万全,既然含焉走了,当然是断的干净更好。只薛凌还要京中行事,没几个人跟着不妥,怎么要连底下人也遣散。

他不做声,薛凌也没再提,叫丫鬟上了吃食后,寥寥草草用过些东西,天色已尽。

薛凌往里屋翻腾了一阵,再出来手上捏着了什么,道:“趁着天黑,我往苏凔处走一趟,咱们自個儿去,不劳园中马车了。”

薛暝看了看外头,轻道:“近日城中宵禁早,万一……”

话没说完,薛凌已抬脚在走,无奈他只好跟上。出得壑园后,路上行人还多,街旁摊贩也不少,估计沈元州死了这消息实属大好,天家有喜,底下就跟着自在了些。

她比往日行路都慢,穿街走巷里还有功夫和薛暝说个闲话。直过了正阳街头,又拎了一包点心在手上,此后方寻了个空余马车,悠悠往苏凔出去。

到达时,天边弯月婉约,守门的老头抱了个不大不小的葫芦,不知里头装的是酒是水,见了薛凌,难得认出她是壑园的医家娘子,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

薛凌躬身将手中点心奉上,笑道:“给老伯的一点心意,园中作的养身饼子,您尝尝。”

那老头接了,大呼小叫喊童子来领路,又连声称了谢,问薛凌“为何好久不来”。

她直起腰,赔罪样说是“自个儿是民家,怎好随意登门。”

老头翘着胡子不乐意,说大夫都是仙家,要来就来,哪有……话没说尽,小厮迎过来,薛凌笑指了指里头,示意自己要赶紧进去。

老头忙喊“去去去,不能耽误大人的事儿”。

薛凌再颔首,跟着小厮进了门,一盏孤灯底下,宋沧单衣坐在亭里,倚身在栏杆处,不冷不热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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