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酒店的大厅里,江柏安点完菜,得意的挑着眉毛哼着调子很奇怪的歌。休思把头扭开,不想看他小人得志的样子。
她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男人会这么厚脸皮。她很欣赏他的恒心和毅力,但对他没来由的强大自信抱全方面否定的态度,所以,江柏安的追求对于休思来说根本就是一场灾难。他们之所以还没撕破脸,休思能够容忍他至今是因为江柏安虽然粘人,但他很有分寸,每一次在即将接近休思的底线都会撤开,留下一个安全的距离,而且他从来不会动手动脚,做事很绅士,给双方都留下了余地。
休思不想跟江柏安说太多,就全神贯注的盯着白瓷杯里茶叶的运动轨迹,江柏安知道她现在心里正不舒服,很“体贴”的保持安静。
忽然,休思听到有人叫“夏小姐”。这些年,她对夏这个姓氏十分敏感,每当有夏小姐这样的称呼,总会让她心跳骤然加快。
那边的人还在继续说:“夏小姐这边请,邵少、董少、顾小姐、米小姐都已经来了,会议室也已经准备妥当。”
休思控制不住自己的头,僵硬的缓慢的转了过去。
不一定是她,全中国姓夏的人多了,不会那么巧,我就看一眼,没什么关系。休思一面说服着自己,一面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循声望过去。
然而,这一次,她看到了夏乔。
夏乔走在人群中,周围的人簇拥着她,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对她热情的说着什么,还带着谄媚的笑。夏乔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不像以前那种目中无人的高傲,她现在依然面容冷峻,但是她有稍稍侧耳,听着那中年人说话。
她的变化太大了,四年,若不是刚才有“夏小姐”三个字做铺垫,休思几乎已经认不出她。
这样的情景下重新见到她,实在是太突然了,休思的手不断的颤抖起来,她毫无准备,她从来没想过会这样意外的就见到了她。
她紧紧的把目光锁在夏乔的身上。那中年人的话说完了,夏乔淡漠的说了几个字,中年人立刻高兴的点头。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更成熟,也更……高不可攀。休思感觉到她的心一阵一阵的痉挛,眼睛不可抑制的湿润起来。
夏乔从她身前经过,没有转头,她没有发现她。
休思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失落难受痛苦统统都有,汇聚到她的心口,苦不堪言。离开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她们就像两根线,相交过后再无瓜葛,她有她光辉光鲜的人生,而她,会继续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教师。
然而现在,就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她又看到她了,休思觉得时间都凝固了,凝固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
夏乔越走越远,她全身都透出一种凝练,不苟言笑的对着身边的人,休思依然贪婪的注视着,下一次再见她会是什么时候?是又一个四年还是永远无期。
江柏安见休思手中杯子里的水溅出来,忙叫了一声“休思”,但她没有听到,中了邪一样的看着一个地方,休思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江柏安有些心慌,加大声量的叫:“休思。”
休思这次听见了,她正想回头,却见夏乔身形一滞,她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缓缓的转过身,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刚才那个中年人诧异的回过头来看是什么绊住了夏乔的步伐。
休思脸色苍白——夏乔也听到了那一声“休思”,她转过身,眉头微蹙,她看到她了,她正向着她走来。
这个人曾经多少次温柔地凝视她,多少次撒娇着在她怀里,又多少个夜晚在一张床上,激情和温存。如今隔着众人,休思用力攥紧了双手,她慌乱着想要找一个最合适的表情来面对故人重逢,她心悸着害怕将要到来的质问。
可是没有。
江柏安看到夏乔,站了起来,颇为恭敬的致意:“夏总。”
夏乔对他点了下头,然后就把目光放在了休思身上。休思愈加的不安,她想抬头近距离的看看夏乔,可是又不敢,她对她有愧。
夏乔的目光波澜不惊,像打量一个普通人一般,只轻巧的瞄了一眼,就问江柏安:“这位是?”
休思的心像要炸开一样,她蓦地抬起头对上夏乔冷静的眼眸,脱口而出:“我是他的女朋友。”
江柏安顿时惊喜万分,不想夏乔却轻笑了一声,玩味的说:“昨天邵少还说江先生是你们公司最受女职员欢迎的单身汉呢,今天就有女朋友了?”
谎言被轻易地揭穿,显得她更加卑微,休思的脸腾地发起烧,她的双手局促不安的在桌底下搅在一起,夏乔斜睨了她两眼,语气中带着轻蔑与嘲讽:“有一种女人最擅长在玩弄别人的感情后不告而别,她们就喜欢看人伤心痛苦的样子。江先生要小心,别上当。”
休思霎时面无血色,周身都仿佛被那句话定住了,只有心跳的声音那么破碎。
江柏安不知其中的缘由,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怎么会……”
“玩笑而已。”夏乔的视线在休思的脸上轻描淡写的扫过,转身走了。
一大群人随着夏乔身影,都跟在她身后离开。
休思痛苦的闭上眼,夏乔把她当成了专门玩弄感情的女人,她否定了她们的过去,哪怕一丝温存在她的眼里都成了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