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代的兵都是这么练出来的,没有捷径可走。
这些新兵刚下连队还没满两个月,让他们一下子长途行军八十多公里,确实到了极限。
他回头看看所有人。
好在这回跟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兵都是新兵里体能比较好的,追查的就是姜煴,再上去就是马腾。
李正、张建和魏胖子体能在排里都是一流的。
“你们几个没事吧?”
李正第一个回答:“没事,排长放心!”
其他几人纷纷都说没事。
侯军回过头去帮小白脸姜煴处理血泡。
李正走到一旁,靠着一棵大树坐下,看了一眼侯军,见他背对自己,于是脱下靴子,扯下袜子,一只大血泡郝然在目。
“你打泡了?”
魏胖子忽然靠过来,挨着他坐下。
他也脱下靴子,取下袜子。
脚掌上同样有血泡。
再看看一旁的张建,这家伙也在偷看俩人,手里扯着自己的鞋带,似乎也要脱鞋。
几个人目光一接,彼此都明白了。
张建不再犹豫,和李正他们一样,脱掉自己的靴子,露出那只带血泡的脚掌。
突然,三人都笑了。
其实谁也没比谁强到哪去,该打的泡还是会打。
侯军突然回过头,把三人吓了一跳。
“排长……”
李正有些尴尬。
其实承认自己的脚也疼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下意识就说没事。
因为不想影响到其他战友。
可没想到几个新兵都起了血泡,却没有一个人肯承认。
侯军心里有了一股暖流,涓涓地流淌。
“你们都是好兵,将来会有出息的,现在我命令你们,马上处理好你们的血泡,现在咱们已经到了绝狼谷外围了,待会儿轮流休息下,今晚要干大事!”
临急抱佛脚
干大事!
一听这话,新兵蛋们都亢奋了。
以前电视里看到别人干这事,总觉得威风极了。
现在居然是自己成了电视情节里的人。
刺激哇!
黄昏的时候,大家开始躲在灌木丛里休息,轮流站岗。
原定计划是晚上十二点开始行动。
那时候开始,人是比较困的,警惕性开始逐渐降低,到了三点多是最适合动手的。
提早预留点时间也是侯军再三思考过后的决定。
可是,李正怎么都睡不着。
闭着眼睛,脑子却无比清醒。
良久,旁边的魏胖子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睡不着?”
李正睁开眼,定定看着上方的树叶好一阵,才说:“你不也是?”
魏胖子说:“要是现在有个手机就好了,我一定直播给我爸看看。”
李正说:“打仗你搞直播?嫌命长?”
魏胖子说:“现在不是演习嘛!”
李正说:“你真当蓝军的电子对抗部队是吃素的呀?大深山里突然出现手机的民用信号,你比秃子脑袋上的虱子还明显,估计要不了几分钟就有无人机过来收拾你了。”
魏胖子叹了口气:“唉……多可惜,我这么威风的时刻,居然没能记录下来。”
李正说:“我真是理解不了你的脑回路,天天就想着威风,你过来当兵感情就为了威风一下?”
魏胖子想了想,很是感触道:“不,我来当兵不是要威风,而是要告诉所有人我行,我很行!”
李正觉得魏胖子这回说的是真心话。
也许对于魏胖子来说,证明自己能力而不是被看作一个村长家的傻儿子这一点非常重要。
重要到他可以舍弃锦衣玉食来报名当兵。
俩人的对话最后被侯军打断了。
“聊个屁!都精力过剩是吧?!过剩你们来站岗,其他人休息!”
俩人暗自吐了吐舌头,都不敢再说话了。
时间流逝得很快,几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
也许是运气,也许是蓝军的主力已经向前推进,没人料到有一支这样的“孤狼”小分队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c211地区逆行而上,直插绝狼谷。
这六个人里,资历、经验、能力最强两当然是侯军了。
可就算是侯军自己对于这次“斩首”行动也没有任何把握。
他只是个步兵专业的老兵,不是侦察兵。
哪怕他的枪法再准,那也和侦察专业没有半点瓜葛。
他学的是班进攻、班防御,还有排级指挥战术,这里面有没有任何一个战术教他如何渗透、破袭、斩首和情报搜集、分析、制定行动方案。
好在他是个狙击手,狙击战术是了解的,狙击战术起本身就带有斩首的性质,更何况这些年侯军参加的狙击手集训没十回也有八回了,一起集训的那些人里不少是侦察兵、特种兵。
在他们身上,侯军多多少少学到一点皮毛。
绝狼谷的地形他研究过。
南北对通,两个进出口,只要往两头的山坡上部署好兵力,再将两个进出口把住,易守难攻。
并且绝狼谷有个特点。
它可不是一般的山谷,印象中的山谷横向顶多几百米,而它不是,整个绝狼谷横向宽达十公里,南北纵向也有十二公里,是一个坡度不算特别大的平缓型山谷。
113合成旅敢在这里设置指挥部,看中就是这里的地势尚算平缓,而且够大,适合部署装甲部队。
何况,敌人要敢偷袭这里,恐怕指挥部还没找到就被警戒部队先发现,指挥员可以在最短时间里乘坐装甲车或者直升机撤退。
侯军之所以完全没把握,是因为他都不知道指挥所具体在哪。
偌大个山谷,进去了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只有6个人,怎么找?
所以,他现在必须使用一个最原始的办法——抓舌头!
只要抓到个舌头,从他嘴里挖一下,指不定还能问出指挥所的位置。
不过这个方案同样希望渺茫。
毕竟这不是真打仗,是演习,你抓个舌头回来还能真来一出严刑拷打?
又或者直接拿枪指着人家脑袋让俘虏交待?
都知道你不可能真干掉他,换哪个蓝军士兵做俘虏人家都会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一把。
不过,除了这个办法外,侯军暂时也没想到其他的主意。
要不?
他的脑子里闪现出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袭击对方的一个警戒阵地?
又或者将别人一个小型警戒巡逻队拿下,然后获得一台电台,冒充蓝军通过电台获得指挥部的位置?
但他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军事电台通讯往往是密语通讯,人家是有密码编排的,不是你拿到一个电台就能听到人家真实内容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狗日的!咋办?!”
侯军烦躁得想揪光自己的头发。
事已至此,也只能事急马行田,先干了再说!
抓舌头吧!
这是最简单的。
严刑拷打是不行的,那就来点别的?
比如说挠痒痒?
挠到他说为止?
黑暗中,他转过身看看躺在不远处的几个新兵。
这些都是军事小白呀!
连捕俘训练都没体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