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胖子说：“也找过我呀！”
李正忽然才明白，原来佟志不是专门单独地找他谈，估计是排里训练好的有潜力的都谈。
于是问魏胖子：“他跟你说啥了？”
魏胖子说：“问我愿不愿意当狙击手。”
李正哭笑不得，魏胖子的射击成绩在排里是中上，算不得顶尖，名次还在张建之后。
居然也被找上了。
看来这佟排是留了后手了。
不过想想也没毛病。
人家总得做准备，像自己刚才就没答应。
说起拒绝佟志，李正心里其实挺矛盾的。
他喜欢射击，尤其喜欢狙击。
拿起狙击枪趴下瞄准目标的时候，心中总是升腾起一股宁静的感觉，人感觉非常舒畅、放松。
侯军说自己是天生的狙击手，耐性、韧性还有观察力都太好了，是老天爷赏饭吃，天正就是干这行的。
但在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后，李正还是拒绝了。
没办法不拒绝。
且不说早已经定下来的保研，就说家里的奶奶，这一关就过不了。
以前李正在东海大学念书的时候就想将奶奶接到东海市住下来，他曾经无数次在脑子里计划过，保研后只需两年自己就可以硕士毕业，然后留校当老师，有了这份稳定的工作，将奶奶带到东海市颐养天年，再和邵晓倩结婚，最近有说要放开二胎了，自己怎么也得生两个，一男一女，凑个好字。
这就是李正当兵前脑子里最理想的家庭生活状态。
他是个偏保守的男人，父母到死都一直相濡以沫，这对他的影响很深很长远。
家，在他的心目中位置是首位。
无论如何，这次谈话之后，佟志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再找过李正谈什么狙击手的事。
突击队的队员是一专多能，哪怕是突击手，也要学狙击枪械的使用。
但是侧重点不一样，训练内容细分化不一样，并且训练的时间也不同。
排里后来宣布了专职狙击手的名单，名单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侯军，一个是张建，还有一个是李启满，一个是魏胖子。
四人组成两个狙击小组，互为正副射手。
令人意外的是，视力极佳赶鸟员姜诚却落榜了。
宣布那天，李正看到姜诚的表情显得很失落。
其实，他自己也失落，有种说不出的空落落的感觉，就像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似的。
隔天后，很快到了女子特战队员选拔的日子。
被派去保障的班仍旧是一班。
因为一班在老兵侯军的训练下成绩一向是排里最好的。
在所有的特种部队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出公差的时候优先派训练好的去。
训练不好的想出公差？
想得美！
好好去训练场扛你的圆木举你的弹药箱去，等你成绩赶上来了，自然就有公差落你头上了。
这是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
那个姑娘好面熟
对于训练班排的兵来讲，出公差绝对是件喜事。
所以一班那天气得很早。
由于是早上9点才去大操场保障考核，按照佟魔头的操行，当然是见缝插针，早操还是不能免的。
早操是体能居多。
因为一班要去保障，因此一天都回不来了。
集合的时候，佟魔头站在排队列面前，笑眯眯地扫了一眼一班，然后说：“一班今天出公差，那是美事，整天都不用训练了。”
话没说完，二三班的兵就忍不住开始唉声叹气了。
“叹个毛气！”
佟志是一点没留颜面。
“你们二班三班自己看看自己的训练成绩，昂？看看成绩！打枪没有一班好，体能没有一班棒，就连学个排爆理论课的书面考试，你们都没有一班成绩高，你说说你们凭啥要求出公差？一班不去，天理不容！”
话都说到“天理不容”的份上了，下面的兵也就安静下来了。
佟魔头在一排有着至高权威，没人敢冒犯。
一班被夸了，当然高兴。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喜滋滋的表情。
魏胖子那个芝麻绿豆眼更是回眸一扫，下巴一样，嘴里挤出个“哼”字，一脸轻蔑嘚瑟的表情。
这一切，一点没漏全落在了佟魔头的眼里。
佟志说：“一班的，看起来有点飘啊……”
魏胖子闻言，顿时就心中一炸，头皮隐约有些发麻的感觉。
但凡佟魔头说类似的话，绝没好事。
果然，佟志很快发话了：“既然出公差占了便宜，那怎么说也得付出点代价不是？”
也许是要让一班的人明白做人不能太飘，要低调的道理，佟志直接问二三班的兵：“二三班的，你们说，一班是不是该加餐？”
这加餐可不是饭堂里的加餐。
“该！”
二三班别再肚子里的鬼火终于有了发泄之处。
“怎么加？！”
“十公里多一趟！”
“扛圆木跑两公里！”
“跑十趟猎人障碍！”
二三班纷纷积极献策如何加餐的时候，一班的兵牙齿都咬碎了。
可经历刚才的事，谁也不敢有半分不满，只能硬憋着，表面装作一副“排长说得对排长说得好排长说得有道理”的心甘情愿的表情。
真是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能说。
“我看就来点轻松的，多加一次十公里拉倒，40分钟内完成，谁不达标就取消公差资格！现在就卡表，一班的，准备——跑！”
干净利落，不讲价钱，从不拖泥带水。
这就是佟魔头的风格。
十分钟后，驻地的山路上，一班的兵背着背囊扛着枪亡命地跑着。
“狗日的二三班！”
“魏胖子，你就不能别那么嘚瑟吗？！”
“要不是你这厮回头去哼人家二三班，咱们至于落这地步？”
“就是就是！魏胖子你这个害人精！”
“都给我住嘴！”
最后是老班长侯军出来镇场。
“留点气跑十公里吧！谁特么再吵几把嚷嚷的，回头我去佟排那里申请取消公差任务！”
“……”
虽说多跑了一趟十公里，但仍旧止不住一般如火般的公差热情。
因为大家都知道，听说今天是保障的对象是女兵。
是一批来自于军区、集团军和前师部野战医院的女兵。
“班长，我听说军区的女兵是不是特别漂亮？”
坐在前往旅部大操场的卡车车厢里，无聊的魏胖子的兴趣点却永远不变。
他在某些方面是始终如一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女兵当兵跟咱们不一样，人家直接去集团军里集合，漂亮的都挑到军区里，长得不咋地就往下面师里分……”
“这次听说有不少是来自军区直属单位的呢！那岂不是很漂亮？”
“谁特么告诉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侯军警告这些新兵蛋子们：“到了大操场，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尊重点女同志，说怪话被首长们听见了，你们回来就等着排长好好整治你们！”
“放心吧，班长！我们没那么傻！”
“就是！不过，班长我建议取消魏胖子的公差资格，我怕他看到女兵眼睛放光发绿会忍不住嘴欠！”
“我赞同剥削魏胖子的公差资格。”
“我附议！”
“你们这帮没良心的啊！我平时待你们不薄啊！请你们吃零食的时候个个都夸我好，现在可是原形毕露了，瞧瞧，瞧瞧，咱们这战友情薄如纸啊！你们这是背后捅我刀子啊！”
魏胖子嗷嗷地开始嚎叫起来，很快惹气众人大笑，车厢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在闹哄哄的车厢里，李正靠在挡板上，他的眼皮子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总感觉有哪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