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家兴高采烈聚在一起，准备举起剪刀手拍个靓照纪念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还没齐呢！”
“没齐？”
跳伞是一件很快的事情，从800米高空到落地不超过20秒，现在都收拾完伞具了，还有人没回来？
“谁呀？”
魏胖子左右环视。
突然惊道：“张建呢？！”
这一叫，当时就把大家给吓了一跳。
虽然张建在排里历来独来独往跟谁都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的高冷人物。
可毕竟他是排里的一份子，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李正也好，魏胖子也好，虽然不喜欢张建，但也绝对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他不是第一个跳出去的吗？按理说早落地了。”
“不会出事了吧？”
“不可能出事，出事现在你们张教员他们还那么淡定？”
总算有人点到了点子上。
大家一看，张衍还在指挥位置上，拿着喇叭拿着望远镜在那里对着天空嚷嚷呢。
而连长老季也站在那里叉腰肌，看天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如果张建真的有点什么三长两短，这回地面上早就不是这副场景，老季绝对不在现场而是在送张建去医院的路上了。
“别找了！”
佟志出现了，也解开了所有人的谜团。
“张建那家伙遇到了点麻烦，他被气流一冲，延迟开伞了，把我吓了一跳。”
李正忙问：“那人呢？没事吧？”
佟志过来放好伞包，回头对大家说：“没事，人掉进一口鱼塘里去了，保障组去捞人了。”
听到“捞人”这俩字，魏胖子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佟志瞪了他一眼：“你就那么高兴？”
魏胖子知道这时候笑很不合时宜，赶紧憋住，说：“排长，我不是幸灾乐祸……不过……”
他想说自己是真忍不住。
可怕说了换来的是佟魔头的一踹。
佟志没跟他深究，转身朝空降场远处的公路望去。
果然，没过多久，一辆勇士车飞驰过来，停在了路边，从车厢后头下来一人，抱着凌乱的降落伞。
众人一看，这不就是大家刚才还担心的张建嘛。
等张建过来，大家让开一条路，他也没好意思抬头，勾着脑袋去放伞。
那么多人，就他一个落水，以他素一贯以来行事风格也确实挺被打脸的，人就跟落汤鸡似的，站在那里被凉风一吹，忍不住连打几个喷嚏。
佟志说：“赶紧去保障组那里要一条保温毯，还要等一会儿才走呢，别把自己冷感冒了。”
“是。”张建转身要走。
佟志一把将他拉住：“先一起照个照片。”
张建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加入了队伍。
佟志看了一眼张建，后者一副斗志全无的样，于是忍不住道：“不就是落在水塘里吗？至于这副哭丧样？哪个新兵跳伞没试过出点小毛病？我都试过降落到马路上摔得差点就进医院了，你这个算啥，没淹死都不是个事！不信你在这里等着看，咱们连绝对有三分之一的没有飘进降落场的，我说你至于吗你？！”
佟魔头的话永远很糙，但永远有用。
张建总算多了几分精神头，没之前那么瘟鸡样了。
其实佟魔头说得一点没错，新手老手要一个成长的过程，第一次跳伞运气不好遇到气流延迟开伞而导致偏离降落场的事真不鲜见。
人终于齐全了，大家终于举起了剪刀手，终于在干事手中的相机咔擦一下之后，留下了一张合照。
在剩下的一个月里，特侦一连一直留在伞训基地里，从跳800米到1000米再到3000米，从小飞机跳到大飞机，从单伞跳到双伞。
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一个月后又要去别的地方驻训，所以几乎每天都有伞降实跳训练。
大家都觉得这样压力很大，毕竟几乎天天跳，渐渐就会有想法，累积起来压力就渐渐变大了。
魏胖子抱怨这是打算将人家普通空降兵两年的量一个多月就跳完了。
佟志却打击他，说你丫懂个卵！一个合格的，我说的是合格的空降兵，需要掌握5中机型、4中伞型、9种地形、开双伞、全副武装等8个科目的就能后，才能算一个合格的伞兵。
你才跳了几种机型？跳了几种伞？跳了几种地形？现在你连合格都算不上，更谈不上优秀。连优秀都做不到，你还有什么脸诉苦？
这番话把魏胖子怼得一愣一愣的。
他没想过一个跳伞科目里还有那么多门门道道。他本以为自己安安全全跳20次后就能拿到当时在超市里见到的那几个老兵胸前的伞徽，听自己排长这么一说……
得了，这个伞徽看来是真不好拿。
看别人戴着很光荣，背后都是血泪和汗水。
对于一排的兵来说，佟志是个非常严厉但又非常优秀的排长、教员，不得不说，一排在他的带领下，综合作战能力、单兵素质全都是连队里一流的。
要知道，特侦营是全旅的精英，而一连又是突击队性质，所以他们都是从全旅筛选出来的精英组成的连队。
能在一连里拔头筹，意味着在全旅里也是无敌手。
眨眼之间，佟志来特战旅也有半年了，很快，他迎来了自己在特战旅的第一个好消息。
不过，人生往往很是奇妙。
有人得意，自然就有人失意。
佟志迎来好消息的同时，特侦营最老资格的班长侯军也迎来了一个坏消息。
醉翁之意
……
d集团军司令部。
庄严从楼内出来，走进了早已经等候在门前的suv里。
关上门，一挥手：“走吧。”
车子驶出司令部大院，沿着水泥路小时在营区远方。
“老班长，怎样了？”
韩小北迫不及待地询问庄严。
庄严将帽子一摘，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韩小北嗅出了不对劲，又问：“黄了？”
庄严说：“嗯。”
韩小北问：“军长怎么说？”
庄严苦笑道：“能怎么说？僧多粥少，让我们自己选一个，我们怎么选？选侯军，佟志就提不了，选佟志，侯军就提不了。手掌手背都是肉。更何况，佟志的提干是必须给的，当时我把人从血狼那边挖过来的时候就答应过，让我食言而肥？”
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军长也说了，侯军这些年要说成绩也不是没有，但是现在你们是特战旅，提干必须要遵循一个原则，专业对口。侯军专业对口吗？我说那可以学，军长说，谁都能学，那么是不是谁都能提？你说，我怎么回答？”
韩小北也无奈说道：“从人才角度上讲，佟志确实比侯军更符合我们旅的提干需要。”
“可惜呀……”庄严人躺在后座上，仰天看着车顶：“侯军是个好兵，只是运气不大好，好事没遇上，倒霉事都碰见了。”
想了一阵，又喃喃道：“你说要是早几年e师就改编，弄不好侯军现在都是骨干了，就算e师不改编，兴许作为一个机械化师，他也可以作为人才提干，偏偏改了，改了专业还不对口，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韩小北补充道：“而且时间也不够了。侯军的服役期还有不到两年就满了，何况后面还要招募人才到我们旅，大多数都是老士官，估计……”
suv在路上疾驰，车内终于沉默下来。
车外的景物飞速流逝，阳光穿过树冠投射在挡风玻璃上，一明一暗。
忽然，庄严对司机说：“先别去驻训地，改改道，先走一趟省城。”
司机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的，首长。”
然后开了几百米，右转上了高速，朝着省会方向驶去。
庄严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很快，那头接通了。
“老苏啊，我是庄严啊。”
“知道是你，有啥事，说吧。”
“我说你今晚忙不忙，不忙我就登门拜访一下老战友您。”
电话那头的苏卉开显然愣了一下。
旋即道：“我说庄大旅长，你找我肯定不是为了叙旧，是为了公事吧？”
庄严笑了：“哪能呢！我是许久不见你，想你了不是，刚好来军里办事，干脆去省城看看你。”
苏卉开说：“你就继续扯吧！我还能不知道你庄疯子？行，我今天刚好办完了一个案子，最近本来挺忙，可今天刚好不忙，收尾工作我就交给别人了，来见见你。”
“哎哟！你们当警察这行就是累，人手不足呀！”庄严说：“我觉得应该多招点人，尤其是特招一些有能耐的人，比如我们特战旅这种地方转退的军人，能吃苦，又耐劳，政治合格，作风过硬，最适合当做刑警。”
苏卉开说：“现在的刑警也没那么简单，人家都是系统学习出来的多，要有足够的文化知识和专业素质，跟咱们那些打打杀杀的不一样。”
庄严立马嫌弃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个老苏才离开部队几天，就帮着别人说话了？咱们特战旅出来的人，就算干不了转业的刑警，当个特警总是绰绰有余的吧？更何况了，消化掉我们部队这种精锐士兵和军官，对于地方治安也是有好处的，将他们置于体制之外，我看不是什么好事。”
苏卉开忽然觉得自己被庄严慢慢带进坑里去了。
琢磨了一下之前的话，忽然笑了：“嘿嘿，庄严，你小子不是要来找我叙旧，是想往我这里塞人是吧？我可告诉你，如今逢进必考，没什么后门可讲。”
庄严啧啧两声，嫌弃的味道更浓了：“我是那种会害战友的人吗？我听说你们省厅系统和各地的地方局每年也有特招的指标，针对一些军事和专业极其过硬的特种兵是有内招指标的，我只是想要你引一下路，我就是个当婆婆的，想把自己的女儿嫁个好归属而已。”
苏卉开说：“我说你的庄疯子，这不政委的工作吗？你怎么也插一腿了？我可跟你说，咱们都是从部队出来的，切忌一言堂哇，你这么搞，人家政委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