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他们修路很厉害,修铁路。”
他终于很聪明地找到了另一个角度去引开话题。
“我有个远方表妹在坦桑,她跟我说过,那边的铁路是这些中国人修的。”
上等兵继续好奇地发问:“那他们会为我们修铁路吗?”
排长被问烦了,越问,他越是回答不了,于是这位排长直接扯下自己的帽子,在上等兵的头上拍了一下。
“车队要出发了,你还在这里问来问去!马库斯,你是不是想让我将你的脑袋拧下来插进你的屁眼里去!?”
说着又拍了一下。
“快去检查一下引擎和轮胎,别漏气了,中途要是出了问题,我会好好收拾你。”
上等兵摸着自己的脑袋,懵逼地下了车去检查轮胎了,他很奇怪,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检查过轮胎了,为什么还要检查一次?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排长为什么忽然发大火,自己是哪说错话了?
终于登车完毕。
时间不等人,从这里去营地还有好几十公里,必须尽早赶到那里将这些人送到指定地点,那鬼地方不安全,l国政府军的官兵们想早点完事回家去更实在,若是拖到天黑那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车队快速驶出机场,沿着公路朝j市西南面开去。
出了机场,拐了两个弯,朝着市郊奔去。
大巴车尚,所有警卫分队的官兵都将自己的枪拿在了手里。
尤其是快反排的兵,被分配到不同的大巴车上。
要是有紧急情况还得看这帮子特战旅的兵。
李正盯着窗外,留意着每一个建筑物、行人和能够隐藏武装人员的树丛。
没经过一处可疑地点,他都暗暗在心里松口气。
在这里,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者遇到什么。
这是异国他乡,已经离开自己的地盘,根据之前的资料,这里有好几个武装组织,他们相互之间争夺地盘,但又一起联合跟政府军作战,简直跟乱了套一样。
路不宽,是条两车道的简易公路。
街边的建筑几乎清一水的土黄色建筑,大多数是泥砖结构,有些是水泥的,但也在外层糊上一层黄。
这让李正想起了老家。
老家的方子也是这样,秋收后的稻草晒干了和黄泥巴搅和在一起塞进木框里做成泥砖晒干,然后用来砌墙建房。
李正这才切切实实感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差距,还有差异。
这是非洲。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人类从这里走向全球,在别的地方孕育出不少伟大的文明,但这个源头却是最多灾多难的地方。
“前方车辆右侧又可以物品和一丛灌木,灌木丛后头好像有人,后车注意观察。”
耳机里传来了排长沈军的声音。
他在大巴车队的头车,负责首要警戒,发现可疑的物品和可以的地方,都会发出警示,让后车上的快反排士兵盯着,如遇意外也能及时反应。
李正将枪口轻轻抬起,约略对着右前方。
果然,路边有个木箱子,破破烂烂,但看不出里头是什么内容。
ied?
他脑海里飘过一个军事术语。
再朝箱子前方望去,大约五十多米外有一簇大约大半人高的植物,透过植物枝叶的缝隙,果然看到后头隐约有人影在晃动。
一般来说,布置ied后,起爆手会找一个安全并且居高临下的地方做观察点,利于找准时机引爆ied摧毁目标。
这个点一般不会布置那么近,至少在一百米以上,最好是五百米以上。
但有些遥控设备比较落后,所以距离不能拉开太远。
这是l国,武器不会太先进。
所以排长沈军发出警告是十分合理的。
“2号车已经盯上。”
李正在频道里报备。
他就是2号车上的警戒哨。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远处的那丛植物后头的人影似乎站了起来。
而李正突然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立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一根黑乎乎的东西从植物后头伸了出来。
那个形状……
rpg?!
“有情况!”
他在无线电频道里进行了警告,说时迟那时快,枪口已经对了上去,日常进行无数次的快速射击在这时发挥了作用,手随眼到,瞄镜里的准经已经套在对方身上。
只要对方敢有妄动,他可以第一时间击毙。
但是……
交战规则……
有一个熟悉无数次的东西闪过脑海。
正当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时,忽然,那丛热带植物后头的人影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
只是两个小孩子,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一头烧焦了,尖尖的,远远看去就像一个40火的火箭弹。
“只是两个孩童……危险解除。”李正彻底松了口气。
他摸了摸脸,一手的汗水。
“呵……”
他苦笑了一下。
自己居然这么神经质,而且紧张,不像在国内的自己了。
安全感。
该死的安全感。
在国内,是因为安全感让自己那么淡定。
到了国外,失去了这种安全的突然,似乎到处都草木皆兵了。
抵达营地
虚惊一场后,车队继续前行。
路边还是偶尔有灌木丛出现,也有一些路人经过。
这条黄泥路也不知道多久没修了,上坑坑洼洼的,公路的质量实在不敢恭维。
但李正发现,这路并不是一直都是黄泥路,路边有些已经老化硬化的沥青,偶然路中间也会出现一些沥青块,看来以前是个沥青路,只是后来荒废了。
就这么一条路,已经是这里的公路了。
这种城市建设水准,和国内就没法放在一起比较了。
先要富先修路。
这里交通都烂成了这样,哪还会有啥经济可谈?
有的也只是资源,靠买一点点资源才能生存下去。
问题是,是战乱导致经济没落,还是经济没落才导致战乱?
李正忽然有些恍惚。
这个问题居然在脑海里不断走马灯一样转。
到临了,他终于收敛住心神,全神贯注警戒起来。
现在他只是一个维和战士,一个快反排的士兵,他的任务是做好警戒,保护好自己队友的安全。
至于这片土地上的悲怆和落后,不是他能管,也不是他能解决的,也轮不到他在这种时候去思考这种深奥的问题。
公路一直向郊外延伸。
李正心想,看来这个营地也在市郊。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
据说驻扎地距离交火线就不远,说白了就是两拨人打架,警察来了隔在中间,拉起一条停火线,说你们都别打了,停下,好好谈谈!
大巴车一直在颠簸。
有时路中间突然出现一个大坑,从形状上看很显然弹坑,车辆不得不小心翼翼从边上驶过,有时候弹坑实在太多,司机避无可避,只能硬碾过去。
期间路过一些镇子集市之类的地方,重要的路口处能看到拉起来的铁丝网,还有用沙袋垒起来的机枪掩体,一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在那里端着枪警戒,为紧张的气氛里又平添了一些火药味。
三三两两的行人中有不少是女人,但凡是女人,脑袋上顶着一个大箩筐,里面装满了东西,又或者顶着一个塑料罐,里头不知是油还是水。
当然了,李正估计是水。
这里的人穷到这种地步了,除了做生意的,哪来的钱买车买油。
车在这里是奢侈品,哪怕是一些破破烂烂的二手车,桥车货车不必说,即便是一台自行车,但凡能够拥有,你都是村里最靓的崽!
李正看到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没有鞋子。
包括大人和孩子,都没鞋。
他们成群地站在路边,盯着飞驰而过的车队,目光里是一种奇怪的目光。
李正细细品了品那种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