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要退赛！”
“这种比赛你们自己玩去吧！”
“没见过这么修改规则的，我们退赛抗议！”
“组委会去死！”
都是各国的老特，都是拿枪杀人不眨眼皮的主儿，骂起来那一个叫狠叫难听。
卡西姆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他没吭声。
骂，是早在预料之中的了。
关键时刻，沉住气很关键。
他不由得望向庄严。
庄严的脸上一点看不出什么内容，站在那里也看着自己。
当年卡西姆和庄严一起在国外特种作战学员深造的时候，他对庄严的战争理念非常欣赏，由此对中华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对庄严提及的一些史书和兵法上的战争理论，更是心有仰慕。
回国后，他还真买了中国的一些古代兵书史书来看，这一看，确实学到了东西，只是学到了之后他用歪了。
他不做声，就是等大家骂。
这时候无论做任何解释都是无用的，明摆着耍赖，就是无理，无理怎么解释？
此时强行安抚不但没有效果，也许还会火上浇油。
他可以等。
于是等了。
等到那几个要求退赛的代表队骂了足足十多分钟，骂声越来越小的时候，他才开口了。
“各位，我对于你们的不满感同身受，这件事我是站在你们一边的，基地的后勤保障官我已经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并且向上级汇报此事，要求对他进行纪律处理，实在不应该出现这种错漏。不过，事已至此，争吵也不会有什么作用，我看这样，我亲自督促他们抓紧时间维修场地，尽快修好提供给大家训练，你们现在100米靶场里去，先校枪，等校枪校完了，那边也许就维护好了，可以使用了。”
“你说抓紧就抓紧啊？给个准确的时间，多少小时维护修理完毕？”杰弗里首先提出异议：“不然你维修一整天都说没弄好，我们白等一天！？你们的人早就在不同的靶场上使用你们的弹药进行了无数次的练习，你们当然无所谓，要我们相信你？那就拿出诚意，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卡西姆苦笑：“我也没办法给出最准确的时间，只能说尽力、尽快！请务必相信我是真诚的。”
杰弗里嘲讽道：“对于一个能连续两次改动规则的主办方来说，谈真诚是不是像婊子谈自己是个贞洁烈妇一样可笑？”
卡西姆看着杰弗里骂娘。
又骂了五分钟没停。
钟志鹏对庄严说说：“你这个同学脸皮可真厚，他们代表军方，荣誉感怎么没有？”
庄严说：“各国军队的内在精神核心都不同，价值观、荣誉感也不同，有些人为了赢，可以抛弃一切。当然了，在战场上的最终目的似乎也是赢为第一，达到了既定的战略目的，什么身后骂名那都是其次的。”
钟志鹏感觉自己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庄严的理论，不过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又问：“现在那么多人要退赛，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解决。”
“不会的。”庄严说：“事情到最后肯定会得到解决。”
“怎么解决？”钟志鹏奇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庄严问钟志鹏：“这句话是出自哪部书里的话？”
钟志鹏说：“《左传·庄公十年》中的《曹刿论战》。”
庄严说：“我这位同学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以前经常让我托国内朋友给他买书。我觉得他就是在等这些人都骂累了再说，相信我，待会儿他会给大家一点甜头的。”
钟志鹏说：“难怪他中文那么好……”
庄严说：“我教的……”
钟志鹏：“……”
正如庄严所料，等杰弗里骂累了，卡西姆果然开口了。
“好吧……杰弗里上校，我非常尊重也非常看重您的意见，我决定违反组委会的临时决定……”
他转头对旁边的保障官恶狠狠地说道：“去，马上去停止400米以下靶场的维修和维护，让他们停工，就说立即为各国代表队提供保障服务，今天暂时不对400米以下距离的靶场进行维修，等大家训练完后今晚在连夜加班完成维护工作！”
“这个可以吗……上校……”那名保障官一脸的为难。
“我说可以就可以，我是赛事的具体安排者，如果你认为有任何问题，可以保留你的意见，但你现在必须执行我的命令！”
卡西姆义正词严，一脸的刚正不阿。
“是！”保障官敬了礼，转身跑了。
庄严对钟志鹏说：“嗯，看到没有？这才到了真正表演的时候。”
卡西姆转过身对杰弗里说：“上校，这次比赛有不少科目是在400米范围内的，你们可以先去400米的射击场进行训练，其余的设施我会让他们抓紧完成维护交给你们使用，请相信我的诚意。”
杰弗里想了想，觉得继续对抗下去也真是只有一条退赛的路。
他虽然知道面前这个卡西姆不值得信任，不过比起退赛，如今卡西姆的让步倒是可以接受。
“好吧！我也不想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了，我希望你是真诚的，尽快修缮好其他靶场的设施让我们早点训练。”
说完，带着手下走了。
他一走，大毛也走。
大毛一走，其余十多个代表队也纷纷离开。
全场只剩下p代表队和卡西姆。
卡西姆笑着问庄严：“庄，你不去训练吗？早点过去，位置不多呢。”
庄严鼓了几下掌，也笑了。
“卡西姆，这些年，一直都有看我当年送你的那几本书吧？”
卡西姆点头，算是默认。
庄严说：“学得真透彻。”
卡西姆微笑道：“是老师教得好。”
庄严对钟志鹏说：“带大家去靶场吧，早点开始训练，记录400米内的弹道后就收队回去吧。”
钟志鹏闻言，微微一怔：“那其他距离的弹道呢？”
庄严说：“不会有其他距离上的测试机会了，今天就400米以下。”
他转头看了一眼卡西姆，用中文问他：“我说得对不对，我的老同学？”
卡西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脸上的笑意却回答了一切。
弹药出问题了
这是一次完美的龌蹉的操作。
从某种角度上看，卡西姆赢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h国和大毛之外，其余参赛队都要面临一个最要命的问题——弹道。
如果开放所有靶场，大家一天内也能制作出弹道表，虽然勉强一些，质量也算不上特别高，可总能凑合用用。
可正如庄严预测的那样，“真诚”的卡西姆直到太阳下山都没有开放400米以上的靶场供大家使用。
钟志鹏总算明白了，卡西姆就是切香肠。
进三退一。
拿本来别人合理的权利剥夺后作为筹码再跟人谈条件，最后进了三步，只退了一步，实际上还是占便宜了。
虽然钟志鹏这种教员无法想通为什么一个堂堂的国家精英特种部队指挥官以及一个国家的国防委员会居然会允许并堂而皇之地操作这种下三滥手段，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就是庄严一切都预料对了。
钟志鹏的兵龄比庄严还长，起初第一次见庄严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想法，觉得自己怎么只是个上校，人家都是个大校实职的旅长了。
此时，他明白了。
“旅长！”
刚进场测试一小时，李正和侯军就找过来了。
“什么事？”
看到李正和侯军的脸色不大对劲，庄严意识到出问题了。
果然，李正将手一摊，递过来两枚子弹。
“这弹药有问题！”李正说：“跟我们的比赛弹差太多了，刚才我们打了六组，只有两组是命中的。”
侯军说：“旅长，你自己仔细看看子弹。”
庄严接过子弹，仔细看了看。
没错，这是狙击专用弹，铜壳，乍看上去没啥问题，也是标准的nato制式的762x51口径弹药，和p这次使用的改进型高精度弹药在规格上没有差别。
可是庄严毕竟是玩枪多年的行家，再细看，问题就出来了。
首先，工艺上并没有p定制的弹药高，从弹壳边缘收口到弹尖外型上很显然没有达到最高的质量标准。
其实这都是小事。
如果说李正和侯军这种一流的狙击手都说六组只有两组命中，仅仅30％的命中率，问题就大了去了。
高精狙的专用弹药不光要看外表的工艺，那仅仅是好弹药的基础，竞赛级别的狙击弹药内部也极其讲究，非常考究工业制造能力，比如说弹头里包裹着的是什么材质，以及包裹在铜皮下的弹芯制作是否精良，一颗有瑕疵、形状上有问题的弹芯同样会产生弹道稳定的现象。
说到底，竞赛级别的狙击子弹要求从里到外都能达到非常极端的一致性，从而才能获取最佳的弹道一致性和极小的散布偏差。
庄严把子弹放在手里掂了掂。
“嗯？”
他感受到了有些问题。
同制式同规格的子弹，这颗子弹居然轻了一点。
一般人差那么两三克是感受不出来的，不过行家拿在手里就会感觉不对。
“轻了？”
钟志鹏抢过子弹，也在手里掂了掂，感受了一下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