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干了。”苗思山说：“营长，去年是我们连去给蛟龙他们当陪练，今天又逮着我的连队薅，这影响不影响我的训练？”
沈向东说：“那也是锻炼呀，跟高手过招，多痛快？还能学到不少东西提升自己，他们指定你们连，也是对你们战术素养的一种承认。”
“我才不要他们什么承认呢！”苗思山手一挥，像在空中赶走一只苍蝇：“我又不是他们蛟龙特战旅的，犯得着吗？当陪练我就不说啥了，可当陪练了我带了人去，他们又看中我连里的人……不，也不算我连里的人，但人在我连里……”
王干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你连里的人什么人在你连里，说到底说谁？谁又看中了谁？”
苗思山说：“李正和侯军，俩陆特过俩我们这里学习的军官，今天也不知道蛟龙的吕刚抽了哪条筋，忽然就看中我这俩个客人了，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说服了他们旅长，他们旅长去跟舰队首长沟通了，说是要把这俩陆特军官调到他们蛟龙突击队去，我说……这一调，是不是就跟我的连队没关系了？”
沈向东一脸懵：“还有这事？”
苗思山说：“对呀，刚才司令部陈干事给我打电话，我还问他，经过我们旅长营长同意没有，他说没有，说是后期会跟你们沟通，说这是首长的意思。嘿！调动我的人不经过我的上级，拿首长压我呢？！”
沈向东听了苗思山的话，心里顿时也有些火苗往上窜，又问：“你确定是要调李正和侯军俩人？”
苗思山说：“没错！营长你当时跟我怎么说的？侯军和李正过来的时候，我一开始还不愿意，好好地给我安插俩陆特干嘛？你当时说这俩是宝贝，都是参加过国际狙击手大赛拿过第一的人，是全军顶尖的狙击手，我一听这个，才答应了，想着他们在这里至少要待一段时间，到时候让他们组织个狙击手训练班之列，提升一下我们连队的狙击水平，现在屁股还没坐热，蛟龙那边一声说要人，凋令都没就像选走这俩人，我可不服！”
“这是个问题了。”
沈向东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
“不行，我得向旅长汇报。”
……
事情就这么起来了。
还在码头上过枪瘾的李正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下子成了陆战旅侦察营和蛟龙特战旅侦察营两个单位争夺的香饽饽。
陆战旅旅长刘治军听了自己下属的汇报，也觉得事情不妥，虽然蛟龙是舰队的门面，这些年新闻也上了不少，报纸上各种登载他们的消息，已经风光无限了，很多事情上都有择优权。
但大家毕竟是平行单位，是同级，虽然都隶属同一个南方舰队，可是不能说你要谁就要谁，想把谁挑走就挑走。
官司终于达到了舰队司令部去。
那天下午，苗连一下午没回来。
李正在码头上过完枪瘾，和侯军返回连队后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刚进排房，俩人就感觉气氛不对。
往常见面的热烈气氛没有了，大部分一排的兵都可以回避李正和侯军的目光。
跟俩人较为熟悉的强勇和方成博看起来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老战友魏胖子从门口后头冒出来朝俩人招了招手。
“过来！”
俩人满腹疑惑地过去。
李正问魏胖子：“咋了？怎么这里空气中的味道都不对劲了？”
“你不知道啊？！”魏胖子说：“你们俩惹上事了。”
李正和侯军同时皱眉：“惹上啥事？”
但很快，俩人心里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
魏胖子把俩人拉出排房，一直到了营房转角处没人的地方才停下，神神秘秘道：“你们还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
李正和侯军异口同声地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魏胖子说：“哎呀，还不是你们俩太吃香？这蛟龙的连长看到你口水都流一地了，你们也是的，怎么让他知道你们是拿过比赛第一的身份了？现在好了，吕连长直接找他的上级，跟舰队司令部首长沟通，要把你们俩直接调去蛟龙那里，我们连长不同意，气冲冲开车去找营长汇报这事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听小柯说，指导员知道了也骂娘呢，说蛟龙欺负人。”
李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之前在码头边上手痒惹的祸。
他作为一个老兵，也清楚部队里这些弯弯绕。
但凡涉及军事尖子，哪个连队主官都不会轻易放手，调走一个人才，等同割连长一块肉。
之前苗连就有意无意说过，要求李正带一下连里的狙击手，这不？还没开始呢，人就被蛟龙看中，还越级直调，想想还真有些欺负人的意思。
不过作为一个本身就是外来的陆特，李正也好，侯军也好，都做不了任何事。
去，就像庄严说的那样，只要学到东西都是好事。
但这在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连队战友们看来，多少有些攀高枝的背叛味道，也就难怪大家刚才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了。
不去，能咋地？
去跟吕连长表态？说自己不去了？
可如果是舰队首长的意思，自己也不得不服从，不去就是抗命。
他一下子感觉到左右为难了。
原来，当人才也有很多烦恼。
庄疯子你也有今天
事情到这里，似乎只有等舰队上级和蛟龙、陆战旅三家进行协调，最终确定李正和侯军的去向。
只不过，李正和侯军想破脑门子都想不到的是，这事往着另一个自己完全没想到的方向发展。
正在俩人和魏胖子在营房拐角处讨论这事该怎么收场的时候，舰队首长们已经在内网上为这事连线了一次视频会议。
主持会的是舰队的二把手副职，连线的有双方旅长。
三人一个小会。
为了两个过来学习的军官搞到舰队临时开一个紧急会，就连准备会议的参谋都觉得不可思议。
闭门会议时间不长，半小时结束。
据说这次会议双方最后都谈拢了，而且十分愉快。
但很快，李正和侯军所属的猛虎旅就不愉快了。
晚上刚在旅部小饭堂吃完饭，庄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座机就响了。
拿起来一听，电话那头居然是严肃。
严肃如今是d集团军的一把手，庄严的顶头上司。
要说起来，俩人的命运也真是有些唏嘘，同一年入伍，但严肃已经当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他还是个旅长。
好在庄严这种人的性子对于职务并不太在意，多年来的军旅生涯和经历过的一些事让他对级别这种东西看得很淡，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相比起当年那些在他身边牺牲的战友，自己已经得到的太多太多了。
“老战友，恭喜你呀！”
严肃开口就颇带了点调侃口吻，庄严一听就知道没好事。
自己这位老战友向来以稳重著称，说好消息的时候往往如他的名字一样——严肃。
可一旦说什么不好消息或者觉得这个消息会触怒你的时候，他就反倒会用一种略似半开玩笑的口吻说话。
“我说严首长，你吃饱饭了找我开啥玩笑，什么恭喜啊？我一听你这话我就脊梁骨发虚，指定没好事，赶紧说吧。”
严肃在电话那头呵呵两声，然后言归正传道：“是这样的，你们旅派到海军陆战旅那边学习的俩名干部，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我们旅的人才我还能不记得？”庄严嗅出有些不对劲了，立即警觉道：“该不是有人要打我这两个兵的主意了吧？”
“咳咳——”
严肃咳嗽两声。
“果然还是那个目光毒辣的庄疯子，听出来了？没错，舰队那边的是首长电话都打到了战区那边，协商的就是这件事，想要李正和侯军。”
“这不是扯淡吗？！”
庄严笑了。
“我送去学习的，是要回来的，我可不是给他们送人才的，海军那边每年招兵还少啊？他们那么大的能耐，还需要挖我的人？”
严肃笑道：“是啊是啊，是这么个说法，所以首长咨询我意见的时候我说还得问问你的意见。”
庄严说：“三个字——不同意！哪个首长来讲都没得说，要么把我调离喽，我不当这个旅长，让换个人来。你知道要培养一个顶尖的狙击手需要什么吗？”
严肃说：“时间，还有运气。”
“对！”庄严说：“时间我就算能耗得起，我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运气能遇到另外一个李正，这小子比我当年的天赋还高，人的文化底子又厚，理解能力强，假以时日在不同岗位上锻炼一下，是个将才！送给他们海军？我就问问你严肃，你同意不？你如果同意，行，你批条子，你敢批我就同意。”
到临了，庄严还嘀咕了一句：“挖人都挖到我这里了……邪了门了……”
严肃被庄严反将一军。
他作为d集团军的首长，若是他也同意，那就是流失自己的人才。
现在庄严绝不同意，想想他也能回去跟战区首长汇报做答复。
毕竟，在n战区，像庄严这样的旅级指挥员同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行，你也别在这里冲着我发火不是？你说不行，那我就给你挡下来，管他什么舰队首长？是不是？咱的兵咱自己疼，轮不到他海特疼。”
“这么说还像话。”庄严听了，心情顿时好了些。
严肃又问：“还有个方案，说是留侯军，李正不留，这个你同意吗？”
“一个都不能少！”庄严说：“就算战区首长跟我说，我也这么回答！”
严肃说：“那我知道了。”
俩人又寒暄了几句，总算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庄严坐在办公桌前，之前要干什么都忘了，整个人如同云里雾里一样。
他怎么都想不通。
海军那边还真敢！
居然直接把送去那边学习的人也敢挖！
不过他又有些小得意。
得意的是自己的兵的确不错。
能让堂堂舰队首长亲自过问这事，厚着脸皮联络战区挖陆军的人，在李正和侯军这种级别的年轻军官里，也算前无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