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在训练池里连续好几次都没问题，估计是突破心理障碍了！”
李正还没回答，最快的魏胖子抢先回答了。
肖军问：“营区里的那个训练池？”
李正说：“是的。”
肖军略微思忖片刻，点头道：“行，那就试试吧！”
很快，蛟龙的安全员已经将码头附近的水域进行了检查，确定水底没有安全隐患问题，这才浮出水面朝岸边的人竖起了大拇指，表示没问题。
李正被安排在第一批。
站到水边，肖军过来亲自为他绑绳子，一边绑一边说：“还是老规矩，下去别慌，淡定点，这里个泊位不靠大船，水深比昨天浅一些，八米多点，不过水比昨天的浑浊一些，下去之后能见度是个问题，你要靠自己的感觉来。”
“明白。”
李正深吸一口空气，活动了一下手腕。
两名老兵过来，在肖军一声令下后，将他和其他几名侦察营的兵扔进了海里。
码头上的人都在伸头朝水里看。
每个人都想知道李正到底这次能不能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肖军不停的看表。
一般来讲，优秀的陆战队员在水下憋气三分钟是没问题的，而大多数经过水下逃生训练的兵都能在一分半中里解脱掉脚踝上的绳索。
这是关键。
现在就看一分半钟左右，李正能否浮出水面。
如果能浮上水面，证明他能扛过这个科目。
“有冒泡了！”
有人指着李正落水的地方低声叫了起来
侯军一看，果然看到有水泡冒上来。
再看，水泡多了起来。
侯军看看表，才一分钟。
现在有那么多的泡泡可不是好事。
码头上的都是有经验的老兵，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事情不妙。
肖军眉头锁得更紧，都拧成一团了，嘴里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很快就看到安全员抱着已经呛水的李正浮上了水面，几个老兵上去七手八脚将李正拉上岸。
李正坐在地上不断咳嗽，开始呕吐。
肖军等他吐完了，这才在他一旁蹲下来。
“还是没能熬过第二个绳结？”
“嗯……”
李正点点头，脸上略带绝望。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在训练池好好的，这一到码头这里……”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人一生里很多坎，他从未试过这么难过的。
也没试过这么诡异的。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肖军问：“如果你从小没有溺水的经历，我觉得你是心理问题，基地有心理医生，要不要去看看？”
李正呆呆地看着海面。
此时，和他一起下去的队员们已经一个个上浮，完成了逃生流程，开始上岸了。
“我曾经有幽闭恐惧症……不过已经脱敏了……”
他说：“何况海里也不是狭小空间，按说不会诱发才对……”
肖军说：“我个人还是建议去见见心理医生吧，训练我们是专业的，消除心理问题，他们才是专业的。”
“行。”
李正只能点头。
事到如今，他的内心是复杂的。
如果过不了这关，还有大半年怎么去蛟龙？
旅长那边提及过，让他们参加蛟龙的集训选拔，然后到蛟龙突击队去学习一段时间。
假若自己逃生训练不过关，想必就算能去，那也只是特殊照顾，而不是自己真正能通过一名海特队员的全套训练过程。
这种照顾，无疑是令人感到耻辱的。
你回来
基地医院内，心理咨询室。
军医看着李正的病历和测试报告，到临了，眉头一皱，叹了口气说：“看来你在水下训练的时候出现心理紧张、动作僵硬和畏惧的情况跟你以前的幽闭恐惧症有关，这是个心理问题，不是你身体素质问题，所以……”
坐在对面的李正看到军医的表情，似乎也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
“所以无解？”
军医说：“按照你填写的情况看，你是经过心理干预并且在一段时间里是进行过脱敏训练，并且也有药物辅助，过往的治疗流程很规范，在你当兵之前，也有意识地去刻意锻炼自己对面曾经的心理创伤，可以说，你自己为自己治疗得也很完美。”
“既然完美，为什么现在还会出现这种问题？”李正问道。
军医说：“幽闭恐惧症形成的愿意很复杂，有这个心理疾病的人对于狭小和黑暗的空间会有剧烈的排斥意念，水下虽然不狭小，但人到了水底，能见度低，并且海底相对安静，没有声音，这些因素都可能会诱发你曾经存在的心里疾病。你看你的训练成绩，它并不差，至少在水里你能坚持一分钟左右才会出现状况，这已经说明你恢复得很不错了，任何人对黑暗和未知的东西都有天然的恐惧，但正常的人一般都能克服，而你在这方面有过创伤，得益于你受过的训练，因此你才能坚持那么久，否则下去不到一分钟就得出事。”
李正直奔主题问到：“那我这心理问题还能纠正吗？”
军医说：“心理学很复杂，和其他临床医学有些不一样，人的情绪问题至今还存在许多未解之谜……”
李正忍不住打断他说：“医生，你就直接告诉我结果好了，我能接受。”
军医搓了搓手，最后似乎下了决心说道：“很可惜，我帮不到你，我能做的其实和你以前接受的治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开条子给你去更高一级的医院，甚至你可以尝试到地方的专科大医院去看看，他们也许有办法。”
李正苦笑：“我以前看的那家医院是省里最好的心理疾病医院了。”
军医看了李正一眼。
他从对方的笑容里看到了苦涩。
通过之前的心里咨询和调查，军医知道李正是个非常优秀的陆特军官，刚从军校毕业不久，旅里将他送来这里，很显然是为了将来培养复合型指挥人才的储备干部来使用的。
可谓是前途无量。
但如果心理上存在瑕疵，这会影响李正以后的军旅生涯，因为军队对于个人的心理素质非常看重，存在心理疾病的军官恐怕发展前途会受到影响。
他想安慰李正，只是他清楚讲这种带着善意的谎言其实是在做无用功，李正学历高，训练拔尖，如果不是这个幽闭恐惧症，简直是个完美的特战军官。
可惜了……
“很抱歉……”
军医摇头：“我这里帮不到你。”
李正起身，戴好帽子，向军医行了个军礼：“谢谢医生了，那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
轻轻带上门，李正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
基地医院今天的人不多。
尤其是心理科这边，来这里看病的人不多，部队最热闹的是骨科。
远处有个小兵坐在长椅上候诊，看到李正从心理咨询室走出来，也许是好奇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军官会来这里看心理医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李正情绪有些低落。
如果真的过不了这关，意味着他以后无法从事复杂的水下作战任务。
失去了这种基础条件，意味着他无法成为新时代的多面手特战指挥员。
军旅生涯从此等同蒙上了一层灰暗。
走廊里，军官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是清脆，在空间里回荡着。
正当李正准备拐弯下楼的时候，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
“李正，等一等！”
他听出了是刚才那名军医的声音。
回头，发现还真是。
他不由得又苦笑起来。
自己的听力还不错。
可是有什么用呢？
当狙击手还行，水下任务？别想了。
军医脚步匆匆地走到李正身前，看了看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对李正说：“你回来一下。”
李正有些茫然，不过还是跟着走。
重新回到了心理咨询室，军医坐回了桌子后头的位置上，整了整白大褂，最后总算开口了。
“其实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