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宇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苗思山的看法,他不愿意继续深入探讨这个问题,作为指导员,自己有必要的时候介入做做思想工作就好。
于是话锋一转问道:“李正这几天训练效果怎样?”
说起这个,苗思山的表情松动不少,说:“很不错,简易模拟舱总算过了,李正本来就是个有韧劲的人,否则你以为他的国际狙击手第一是怎么拿到手的?不过让我高兴的还不是这个,看来张建对他也是尽职尽责,没有掺和个人情绪在里头。你看这些天他是动用私人关系去找训练基地的首长,让别人给他放行条进去用训练池,如果不尽心,他没必要这么干。”
“看来,你对张建还是很满意的嘛。”王震宇笑道:“刚才还那么严肃,我还以为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呢!”
苗思山说:“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他在一连当排长,他就是我的兵,是我的兵我就没看法,有的只是关心,张建底子很不错,假以时日只需要磨炼一下,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王震宇说:“对了,我听说海练之后他要去参加蛟龙的选拔?”
苗思山闻言叹了口气说:“这事我知道,不管他到哪,都是我的兵,在我这里被我骂两句,能想通总比他去蛟龙那里想不通要好,没有点心胸,他在蛟龙也待不下去。”
王震宇哈哈大笑起来:“老苗啊,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别人都说苗连是个铁面阎王,我看不是,这是铁汉柔情,嘴硬但心软,哈哈哈哈!”
苗思山说:“好了,我的指导员同志,你也别给我戴高帽,我这人就是贱骨头,你有事批评我,我觉得苦口良药,你凡事夸我捧我,我反倒害怕,高帽戴在脑袋上,前面的路都会看不清,会摔跟头的!”
言毕,望向营门之外,感慨道:“成与不成咱们说了都不算,张建也好,李正也罢,他们能不能赢过自己的心魔,都要开三天后。”
“三天后?”
“对,三天后,李正的模拟舱训练就算结束了,三天后蛟龙那边会出发去某港登艇,潜艇大队那边有个训练任务,蛟龙搭便车出去进行水下渗透训练,到时候就要爬真管子了,这训练池和模拟舱里练得多好都没用,到了真正的大海,能从管子里爬出去的才算合格的水下突击队员。”
……
三天后,某军港。
一辆吉普车驶入港区,在水泥路上疾驰了一段路后,在一栋房子前停下。
门开处,李正和侯军提着自己的大背囊下了车。
张建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走到李正面前。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李正问:“你不去?”
张建说:“你以为潜艇是航母?你去我去他也去,能有几个床位给你?人家蛟龙也就挤进去一个班,如果你不是战区派来学习的,你以为你有机会上艇参加这种训练?”
李正笑道:“张建,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别张嘴就让人感觉是在怼人。”
张建又是招牌式地冷哼一声:“哼!我就这性格,受不了你就别在我面前出现,我也没敲锣打鼓请你到我排里来不是?”
然后转身要上车。
张建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踩到车上了,忽然又转过头对李正说:“真正的潜艇里和模拟舱训练不一样,我很难跟你描述那种感觉,但你记住,进去了别慌,能不能熬过去得看你自己了!”
话说完,跳上车,嘭一声关了车门,对司机说:“走!”
李正向他敬了个军礼,车已经窜出去几米外了,也看不清张建在车上还礼没有。
侯军看着远去的车子,苦笑道:“你说这个张建,他这臭脾气真是一点不改!”
李正说:“他人还是不错的,以前也许是我不够宽容,总觉得他太嚣张,现在看看,还行!”
俩人正说着,忽然听见有人喊。
“李正、侯军!”
俩人转头一看,是肖军从营房里出来。
“还愣在这里干嘛?赶紧拿行李进来,今天一大堆事要准备,明天一大早要出海了!”
跟着肖军走进楼房,所有人住在一楼的一间排房里。
蛟龙这次来的人不多,像张建说的那样,只有一个班,全是队里的精锐突击队员。
看到李正,大家伙也不陌生,纷纷打招呼。
“李教官你来了呀?”
“李教官你行不行啊?!爬管子哦!”
“李教官,你是来观摩的还是来实操的?”
李正笑眯眯地向所有人一一点头,被肖军带到床铺前放好了东西。
肖军对所有人说:“你们是明知故问对吧?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他们俩这次来是实操的。”
“哈哈哈哈!”
突击队员们全都笑了起来。
其实大家都有些怀疑,之前李正十米逃生都出问题,这才十多天过去,居然要来爬管子?
这是玩命呢?!
也不知道是谁批准的。
启航
潜艇出海前有很多工作要做。
比如预先装载好淡水、食品、燃油、充满电、气,各种机械、文件、文书也要一应俱全。
食品方面,潜艇要携带大量罐头、蔬菜、以及能长时间存放的水果,比如蜜桔、香蕉,此外还要带上米面等。
由于淡水有限,因此潜艇上所带的米、蔬菜、水果都是事先处理过的,可以直接下锅、入口。
这都是潜艇出发前要做的准备。
而对于蛟龙这只小分队来讲,他们的要做的准备是自己这次训练任务所需的各种水下作战装备以及训练计划、任务设想等等一系列的工作。
李正以前没上过潜艇,侯军也是,这是他们的第一次。
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
对于蛟龙突击队的队员来讲,他们不是第一次登艇,因此没什么太多的新鲜感。
但潜艇有潜艇的规矩,肖军叫来李正和侯军,叮嘱他们一些上艇后要注意的事项。
比如说,让他们多准备两套短裤短袖。
因为潜艇是密封的,航行时机械设备散发大量的热量无法排出艇外,所以舱内温度很高。
而为了保障安全,潜艇的舱与舱之间也是密闭的,由于各舱内机器散发的热量不一,潜艇舱内温度也不同,即使是最“凉爽”的舱室温度也在30度以上,而某些舱室温度往往高达50度(比如轮机舱)。
尽管现在潜艇里也有了空调,但是有时候为了节省能源,也就能省则省了。由于艇内热且无法洗澡,在这种情况下,官兵不分职务高低,不论年龄大小,人人穿短袖短裤。
在潜艇上,什么军容就不太讲究了,否则,十天半个月不洗澡,要还是按照岸上的着装要求军容军貌,不出两天就比咸鱼还臭。
除了这些最基本的事项外,连走路都要有特殊的规矩。
因为这个型号的潜艇内部狭小,只是一艘快退役的训练艇,舱与舱之间有一个比脸盆大不了多少的圆形水密门,过此门时要先用门把手发出敲击信号,让邻舱靠近防水门的人闪开,以免被门的摇把打伤,然后才能抬起摇把使水密门的齿牙错开舱门。
按规定,舱与舱之间的通话旋塞要打开,目的是使舱室间因各自密闭而产生大小不同的气压均衡,只是通话旋塞比暖瓶塞大不了多少,因而不起眼,但不起眼的东西有时还小瞧不得,如果通话旋塞未打开,人又没注意两舱间有压力差便贸然打开防水门(此时防水门就像蓄满了气的高压锅盖),被防水门拍了出去撞在身上,这不比挨泰森一拳好受多少。
所以有经验的潜艇兵在过舱室门时要撩一眼旋塞是否打开。防水门打开后,“过门”时哈腰、低头撩腿一气呵成,稍不协调头上就会碰个包或磕青了腿。
学了基本的艇上生活知识,肖军说你们好歹也是陆特,人应该也不蠢,到了艇上就跟着我们,我们怎么做,你们怎么做,反正在艇上我们就是客人,人家潜艇兵才是主人,一切客随主便,千万别没事给人添麻烦,到了指定地点后完成训练任务,会有船接我们回去。
要说在其他陆地科目上,李正的水准绝对在肖军之上,但在水下科目上,李正和侯军在肖军面前都是小学生,就像老师给学生上课一样,只能点头说好。
侯军说:“肖排放心,我们是来学习的,你们咋做,我们就咋学。”
李正说:“我们服从命令是一流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请放心。”
俩人一个是中尉,一个同级但好歹是拿过国际比赛第一又维和实战过的牛人,却一点架子都没端,就跟新兵一样,倒是让肖军不好意思起来。
“行,我就这么一说,你俩也别太紧张,出海这事听着挺神秘,实际就那么一回事,就是寂寞点,不过我就担心李正你的那个……”
他指指心口。
意思很显然是说李正的幽闭恐惧症。
毕竟潜艇出海一出最短都二十天以上,长则90天,不过蛟龙小队不需要在艇上待那么久,只需要7天。
7天之后,进入指定的海域,小分队会进行一次水下模拟渗透行动,到达指定的岛屿后,会有舰队其他水面舰艇将小分队接送到某海岛上,在那里待几天之后再乘坐补给船回军港。
那天晚上,李正一晚上都没睡好。
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种失眠的状况了。
感觉就跟新兵第一次到部队一样,莫名的兴奋,又有些紧张,还有些焦虑。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简单出了早操,肖军集合所有人开始将行李和装备全部取出,带到门口不远处的篮球场上,在那里等车。
不到二十分钟,来了辆卡车,将人和装备一车装上后就往码头拉。
纵使当兵的时间不短了,但李正还是没亲眼近距离见过潜艇。
他甚至不知道潜艇是怎么出海的,是一开始就潜入水底?还是要开一段再下潜?
可当他来到码头,下了车,却到处都看不到潜艇,码头上空空如也。
“潜艇呢?”
李正问肖军。
肖军指指远处:“在那,看到没有?”
李正顺着他手指指向望去,果然看到一艘浮在水面上的潜艇,但令他吃惊的是,居然有两艘小驳船正推着它,缓缓朝着这里靠过来。
“这……”
李正有些惊讶地指着那艘潜艇。
肖军说:“没见过潜艇进港?”
李正摇头:“没见过……也没想到是这样进港的……”
肖军拍拍李正的肩膀:“看来你这趟来我们海特没白来,好好学着点吧,艇下面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东西,这次我们还要在某岛上停留一阵,到那里你还会学到更多的东西。”
说完,一脸神秘兮兮地走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登艇。
第一脚踏上黑鱼的背部时,李正忍不住低头仔细看了看脚下这艘潜艇。
这是一艘老型号的型柴电攻击潜艇,是兔子摆脱对前苏联的依赖自行设计建造的第一代常规动力潜艇。1967年立项,1974年入役。
该艇水下排水量2113吨,长76米,宽76米,潜深300米,主机为390-zc-1型中速柴油机,5200马力,单轴、单桨。航速为15节(水上),18节(水下),续航力9000海里/19节,编制57名(武器为8具鱼雷发射管,16枚鱼雷(或32枚水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