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位老首长应该没问题。”李正说:“也没见他因为这事发大火,只是提了些要求。”
邵先勇说:“刚到433,注意和班子里的其他同僚搞好团结,现在你也不是士兵了,一个人再厉害,也带不动一个旅,要团结其他搭档,才能事半功倍。如果遇到难题,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可以给你参详一下。”
李正忽然想起之前一营打靶作弊的事,这都过去三天多了,也没想好怎么处置。
趁着机会问问自己岳父也好,他是老军人了,在带兵的经验和智慧上绝对比自己高不知道多少层次,请教一下绝对没错。
“爸,我还真有个事想要请教请教您。”
“什么事?”
“是这样的……”
李正将一营的事详细说了,又重点说到王连胜和谷征俩人争着承担责任的问题。
“说实话,我现在没拿定主意这事是严肃处理,还是网开一面。”
该来的总会来
“道理其实很简单。”邵先勇重新拿起茶杯,打开杯盖,闻了闻,喝了一口。
这次,茶刚刚好。
“在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爸您说。”
“处分是为了什么?”
李正愣了。
邵先勇接着说:“处分不仅仅是为了惩罚,目的其实是为了挽救干部。”
李正脱口回答:“当然是挽救干部。”
邵先勇说:“那就对了,答案就在这句话里头。”
说完,喝了一大口茶,拍拍李正的肩膀:“开饭啦,吃完饭再回去好好想想。”
……
王连胜这几天度日如年。
李参谋长离开一营了。
但是什么都没说。
这几天,李参谋长在一营每天都跟着兵一起到训练场上训练。
王连胜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个参谋长有点尿水。
部队都把有本事的人叫做“有尿水”。
李参谋长尿水很足。
他本以为出身于猛虎旅的参谋长不过是个厉害的特种兵而已,没想到这人几乎是个全才。
那天他去坦克连,看了几个科目后点出了几个小问题。
问题小,不是内行看不出来。
于是有人请他做示范。
一营的兵作风就这么彪。
管你是谁,你敢说他们不行,他们就想看看你行不行。
结果李参谋长当场上车,戴上坦克帽,把车开得飞起,跑了一趟“坦克突击”,全程无尿点,全优成绩过关。
把现场的所有人惊得一愣一愣。
那天后,参谋长说啥没人再敢吱唔半句,说啥是啥,都听,都服。
最让王连胜感到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事。
而是第一天给首长们汇演时候犯错的事。
检讨交了。
王连胜本来已经做好思想准备,等着挨批,等着处分,甚至更严重的处置。
偏偏几天下来,什么动静都没有。
那几天,李正在的时候,天天点名让王连胜和教导员还有副旅长也上场参加科目训练。
有时候是三人一起组个车组,有时候是他自己当车长,让王连胜当炮长,又或者让教导员安保国当驾驶员,各种混搭。
由于心中有愧,那几天王连胜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但所幸基本功还算扎实,没有出丑。
直到李参谋长离开了一营,也没见旅里有什么关于怎么处置自己的指示下来。
这种异常情况反倒让王连胜更加坐立不安,有种半天吊的感觉。
他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参谋长没有拿自己开刀。
作弊这事,可大可小。
事情小,性质恶劣。
何况参谋长新来,拿犯错的自己杀鸡儆猴,树立威信,很符合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惯例。
可偏偏啥事都没发生。
这让王连胜更加抑郁了。
仿佛脑袋上悬着一把利剑,不知道何时回落下。
直到参谋长离开一营后的第二天,谷征来找王连胜。
都是老上下级,王连胜看到谷征的第一眼,看到他脸上那种不安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去找了参谋长?”他问。
谷征点头:“嗯。”
王连胜的火唰一下就蹿上来了,差点没一脚朝谷征踹过去。
“胡闹!乱来!”
他骂完了,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又回到谷征面前,竖起的手指差点就戳在了谷征的脸上。
“谷征啊谷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谷征的眼圈有些红,吱唔了片刻才道:“我也是陈述事实,把事情讲清楚。”
王连胜说:“你懂个屁!我去主动检讨,你又跑去陈述真相?你当参谋长会怎么想?接受你真诚的检讨?他会觉得我这是在作戏给他看!你是我的兵,你犯错我有责任,与其两个人一起承担责任,不如我自己承担下来!你还年轻,明白吗?”
王连胜把谷征狠狠骂了一顿,然后让他滚蛋。
骂完了,人走了,王连胜感觉事情更复杂化了。
他不知道李正会怎么看自己。
自己主动前去检讨,承担责任,偏偏谷征这小子又看不得自己独揽责任,跑去李正面前又交了一份检讨。
这事怎么想都觉得像是自己自导自演。
他都想抽自己的脸了。
可是没办法,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参谋长认为自己让谷征一起和自己演双簧,恐怕这次自己真的要做好思想准备,怕不是调离岗位那么简单了。
到了第五天,旅里终于来电话了,说是让他到旅部旅长办公室报到。
王连胜也没敢在电话里问那个参谋到底什么事,挂了电话就穿上军装,在军容镜里仔细拾掇了好几遍,确定整齐了,这才开车去旅部。
进了旅部上了楼,鼓起勇气敲开了旅长的门。
“进来!”
里头传来了万向东冷冷的声音。
光是听声音,王连胜就感觉出事态严重。
推门进去,万向东在办公桌后埋头处理着文件,也没让他坐。
王连胜站在桌前,没敢动弹半分。
足足站了十多分钟。
王连胜心里有些火烧火燎的感觉。
这是一种折磨。
即便他猜到了今天旅长喊他来所为何事。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明摆着嘛!
参谋长还是将这事捅到了旅部。
加上之前谷征的骚操作,王连胜感觉参谋长对自己的印象一定非常差,跟旅长说这事的时候铁定没客气。
参谋长是新来的,旅长是老旅长,旅长这人的脾气自己知道,要脸。
参谋长戳穿一营营干车组作弊这事,作为旅长的万向东一定恼怒非常。
这回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连胜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心理准备,只求个痛快。
“旅长,我错了,要罚要撤,我都认!”
他鼓起勇气,摊牌了。
万向东手里的笔停了一下,似乎压住了怒火,反问道:“你犯了什么错?”
王连胜大声说:“成绩作弊,欺瞒上级,弄虚作假!”
万向东笔没停,只是冷冷说道:“看来你对自己的问题还很清楚。”
王连胜说:“我知道这样欺骗参谋长和您是错误的,参谋长一定对我非常恼火,所以参谋长要怎样严肃处理我,甚至要撤我的职,我都愿意承担责任,但这事跟别人无关,也请旅长您不要为难,让参谋长严肃处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