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老怎么了?经楚玉瑶这一提醒,赵景明才想起,这件事他还没打探清楚呢,昨日,他想等师父回来问问师父的,可他不小心喝多了,没问成。
赵景明沉思片刻,忽得眼睛一亮,笑着对楚玉瑶眨了眨眼,神秘一笑,“灵儿,咱们去地牢看看吧!”
“好!”
昨日听别人说,楚长老和那黑衣人似有关系,既然楚长老这边打探不出,那黑衣人那边说不定有线索。
楚玉瑶眼睛也亮了起来,二人说干就干,忙下了山,马不停蹄的往地牢赶去。
——
地牢。
刚走到门口,地牢里却突然传来一阵砰砰声,声音极大,像是有什么物体接二连三的爆炸了一般。楚玉瑶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往赵景明身后躲去,赵景明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到底年纪比楚玉瑶大,很快便镇定下来。他知道楚玉瑶害怕,也没逼迫她,只安抚性的拍了下她的肩,柔声道:
“灵儿,你在外面等着我吧,我进去看看。”
“我……师兄!”楚玉瑶拉住想往里面走的赵景明,二人手刚碰到的一霎,楚玉瑶像是触电了般迅速将手收回。她面颊微红,一双秀眉微微蹙起,眼里除了担忧外还有一抹别样的情绪,“……那、那你小心点,快点回来啊!”
赵景明似是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对她清浅一笑,随后果断走入地牢。
——这是人待的地方?
刚走进去赵景明便蹙起眉来,他伸手捂住口鼻,弯着腰艰难的往内走去。
这不能怪他矫情,赵景明不过才十八,锦衣玉食的,哪里见过这么恶心的地方。地牢又常年无人打扫,空气中嗖饭和排泄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肉味儿从地板中渗出,令人作呕。
越往里走,那股血腥味就越重,走着走着,他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软软的。
赵景明没有带灯来,他捡起那物,凑到眼前才勉强看清,是一节断肢!看那断肢的样子应该是个男子的小臂,上面还淌着鲜血,赵景明细细摸去,上面有一道凹凸不平的长印子,应该是道刀疤。
赵景明放下那节断肢,继续向内走去,走着走着,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好几个牢房内都躺着无数断肢,从血液粘稠度来看,应该是许多人同时自爆了。地牢地上还飘着不少黑色布条,眼珠和残肢多不胜数,不出意外,应该是昨日那群黑衣人集体自杀了。
黑衣人一死,这边的线索也断了,赵景明叹了口气,默默从地牢内走了出去。
——
赵景明刚走出来,门口处的楚玉瑶便冲了过去,她拉着赵景明的衣袖,眼里满是焦急。
“师兄!你终于出来了!你没事吧?里面怎么了啊?”
地牢很脏,赵景明刚从里面出来,身上也染上不少污垢,楚玉瑶平时很爱干净,此时却浑然不在意的抓着,满眼都是担忧。
赵景明不动声色的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回,她身上干干净净、香香的,自己身上这么脏,怎么能让她碰到?
“那群黑衣人自爆了,里面全是断肢和血液。”
“啊?看着这里问不出来了……”
线索中断,二人只好离开了地牢,而这件事也随着黑衣人的死亡,就这么翻篇了。
……
真的翻篇了吗?对于普通弟子来说是这样的,楚长老亲自下场解释,那人与她毫无关系,就算有人怀疑,此事也只能就这么过去了。
楚凤的事是过去了,但那些黑衣人的事还没完。
——
此时,天诀圣宗,大殿内异常严肃,宗主和六位长老都到齐了。
还没等玉宵开口,脾气火爆的二长老姜刑就先忍不住了,他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目眦欲裂道:“宗主!您说要低调发展,咱们天诀圣宗这些年也什么动作!结果呢?先是那什么血阴阁,昨日又来一群黑衣人,这是一个两个都把咱们当软柿子捏了不成!”
其余几位长老也认同他的话,但没人贸然开口,而是纷纷抬头看向上首位的玉宵,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二长老这话说的不客气,可也有道理,玉宵心里不满但也没开口骂他,只蹙了下眉,食指不自觉的在扶手上敲打了几下,语气冷淡道:“二长老说的有道理,那,你以为该如何?”
“立威!”二长老早就想好了,他瞪圆一双牛眼,一扫在场众人,随后朗声道:
“灭个宗门,杀鸡儆猴!”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最年轻又和事佬的六长老神陌最先站了出来,“额……不妥吧,再说,咱们该灭谁啊?这些宗门明面上都与我天诀圣宗无甚恩怨啊!”
“不如就拿那血阴阁?”有人建议道。
“不妥。”
周枕山一直在听他们讲话,见形势有些失控,他才开口道:“他们昨日已经上供臣服了,不能再拿他们开刀。”
玉宵点点头,天诀圣宗明面上还是正派宗门,不能做出出尔反尔之事,但又该找谁呢?
“不如……”楚长老试探着开口:“就断情门吧,左右不过是个善于用毒的邪派,实力不强,而且早些年也与咱们有仇,他们实力也不强,灭了也无人敢置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玉宵心里满意,他欣赏的看了一眼楚凤,不愧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想法都跟他不谋而合。
这断情门一直是个挑事的,在天诀圣宗刚起步时,它就是三流宗门了,当时还来找过事。现在过去百年了,它还是三流宗门,而天诀圣宗却早已经位列一流之顶了!
“可以,那以什么理由?”
最先提出这个方法的姜刑笑了,笑容有些阴森,“理由嘛,宗主,那群黑袍人不是没查出来历吗,左右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安在他们头上就是了。”
玉宵看向周枕山,见他也点点头,便将这件事敲定了下来。
“好!那这事……就劳烦大长老去办了。”
周枕山愣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微微颔首,全当答应了。
——
事情商量好,众人也散去了,转眼间,刚刚还热闹的大殿,此时只剩玉宵和周枕山二人。
玉宵笑了起来,笑容别有深意,“这种事,咱们可很久没干过了呢。”
他指的是灭宗,早些年宗门刚起步时他去灭过几个,后来没人敢来挑衅,也就没再干过了。
周枕山抬头望着玉宵,微微蹙眉,不满道:“为何要我去?”
玉宵笑容深了几分,眼神里的戏谑丝毫不加掩饰:“昨日你留守宗门,你便不叫他去,让他也乖乖待在你身边,但这次你要去了,本座想知道,你会不会带上他呢?”他指的是赵景明。
二人目光对上,周枕山有了一丝慌乱,但只一闪而过,很快便镇定下来,他盯着玉宵,语气肯定道:
“你想让他出去试炼。”
“是啊,他是十八又不是八岁,你心疼他也要有个度!”玉宵不置可否,劝道:“左右这件事全全交给你了,我不过问,带不带他是你的事,本座可不管!”
咚!
周枕山没说话,手里的茶盏砸在桌上,咚的一声,声音不大,在安静的殿中却极其明显,他站起身,径直离开大殿。
他心里很不满,他不喜欢被人逼迫着走,纵使玉宵是为他好,可他还是不喜,尤其是,玉宵还将主意打在了赵景明身上。
——
周枕山阴沉着脸走在路上,忽然,一抹冰凉落在了眉睫上。
下雪了。
停下脚步,伸出手,任由雪花在掌心融化,化成一滴滴晶莹的水珠,然后直直烙在他心底。
他捂上胸口,那里这次又开始疼了,似是被千万条细丝同时绞过一般。微不可查的丝线随着雪花的掉落,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次烙下一道道新伤……
“师父!”
一道呼唤拉回了他的思绪,一抬头,便看见了正朝自己跑来的赵景明。少年跑的很快,险些跌倒,周枕山抬手扶住他的胳膊,嘴里不自觉便道出了关心的话语。
“酒醒了吗?头还痛不痛?还有,为师说过多少次了,下雪天跑慢些,小心摔着……”
“周、周长老好。”
一道少女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周枕山的絮絮叨叨,周枕山这才看见跟在赵景明身后的少女,他停下话头,对她也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赵景明回头,对楚玉瑶眨了下眼,楚玉瑶也回应的眨了眨,然后果断跑开,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见楚玉瑶离开,赵景明才又笑嘻嘻的看向师父,回答道:
“师父您放心,我酒已经醒了,下雪了,我陪您回去好不好?”
“好。”
雪越下越大,二人并肩走着,周枕山瞥了一眼身边少年,少年墨色长发上,此时沾满雪花,亮晶晶的,很快又消失,然后再次粘上。
周枕山突然觉得心口不是那么疼了,他抬手替少年扫去雪花,柔声道:“你身子弱,回去喝些姜汤,莫要感冒了。”
“嗯!”
赵景明抬头看向师父,在师父手从他头上落下时,鬼使神差的拉住了。
那只手比他要大些,也比他更修长白皙,触感不像寻常人般粗糙,而更像是一块上好的、清凉的玉,赵景明很喜欢。周枕山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回握,他只是看着赵景明,静静等待着下文。
赵景明回望着他,缓声问道:
“师父,刚刚一下雪,我就想去找您了,结果正好就在大殿这边碰到您……您还好吗,心口处还疼吗?”
每每下雪,他都要问一遍周枕山。
但这次周枕山没给出以往的回答,没有说习惯了,而是道:“有你在,就不疼了。”
跟预想的不同,赵景明拉着周枕山的手一颤,他慌忙收回手,别过脸去,像是害羞了一般。
二人刚刚一直边走边聊,这会儿已经走到了纾峰,周围也没有旁人,周枕山看着赵景明这副样子,在大殿内的不悦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枕山存心逗他,故意提起昨晚事,“景明,今日怎还害羞了,昨日是谁主动抱为师的?”
“……师父!”
提起昨晚的事,赵景明脸更烫了,他昨天是喝醉了,可还有记忆,昨天干了什么他心里也一清二楚。
赵景明低下头不回话,周枕山见他害羞,也没再继续逗他,转移了话题,“玉瑶那孩子找你应该还有事,你一会把姜汤喝了就去寻她吧,为师这里无碍。”
赵景明点点头,随后他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师父,您知道楚长老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闻言,周枕山敛了几分笑意,郑重道:“这事是楚长老的伤,现在已经过去,你莫要问,也别再提了。”
师父很少这么严肃跟他讲话,即使赵景明装着满心的疑惑,可依然不敢再去追查下去了,他点了下头,权当是答应了。
被逼着喝完姜汤后雪已经停了,赵景明刚从纾峰走出,楚玉瑶便嗖的一声从一旁树下窜了出来,窜到了他身边。
“师兄,你来啦!我们去堆雪人吧!”
这雪下的很大,下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积起厚厚一层来。赵景明看着楚玉瑶亮晶晶的眼睛,也来了兴致。
“好。”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那走吧!”楚玉瑶拉起赵景明向着空地快步走去。
……
下雪了,可如今不过刚迈入十月。说来也怪,今年天气极不寻常,八月就下过一场了,十月又下。
往年,这根本不是会下雪的季节。
而天诀圣宗四季景色共存,气候一直温暖如春,几座山峰常年繁花遍布,树叶也永远是嫩的。厚厚的积雪盖在草地上,显得极不和谐。
天诀圣宗虽然是顶尖宗门,但对宗内弟子管理并不严苛。正如现在,宗内不少年纪较小的弟子都在雪地上玩耍,堆雪人、打雪仗,整个宗门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不远处就有两伙人在打雪仗。
“哎,你别打我啊!我们是队友!”
“管你的呢,先杀你祭天!”
“……”
赵景明看着这副景象,心里也是暖暖的。他见过好多自诩顶尖的大宗门,对宗内弟子极为严苛,一点娱乐都没有,而像他们宗门这样的,整个仙界都极为罕见。
当然,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活了数千年、但还有些孩子气的玉宗主了。
“师兄,咱们就在这儿吧!”
楚玉瑶拉着赵景明找到一片空地,随后蹲下身,自顾自的滚起雪球来。
“好。”
赵景明回过神,学着楚玉瑶的样,将两个雪球磊在一起,随后用手在雪人脸上画了个笑脸。
做完这一切,赵景明总觉得不满意,看着蹲在一旁的楚玉瑶,他突发奇想,又摘了两朵红花插在了雪人头上,他看着这丑呼呼的雪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楚玉瑶还没堆完,她看着师兄不怀好意的笑,以及那个丑丑的雪人,疑惑道:“师兄,你堆完啦?堆的啥呀,这么丑?”
赵景明笑容更深了几分,自得道:“堆的你啊!”
楚玉瑶瞪大双眼,她捡起地上包好的雪球,向赵景明扔去。
“师兄!我有这么丑嘛!再说,我又不戴红花!”
“你头上不是戴着铃兰吗,都是花,一样啦!”赵景明笑着躲雪球,抽空也从地上包起雪球来回击。
“不一样!”
楚玉瑶站起身,手里拿着雪球向着赵景明奔来。
突然,她脚下一滑,向前倒去,她本以为要栽雪地里,紧闭起双眼,脑海里都浮现出自己满身是雪的惨样,却不想迎接她的不是冷冰冰的雪地,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刚刚楚玉瑶刚要跌倒时,赵景明便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楚玉瑶手里还拿着一个雪球,她呆呆的靠在赵景明怀里,一时竟忘了说话。
见楚玉瑶站稳了,赵景明也立马将她放开,伸手替她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关切道:“灵儿,没事吧?”
楚玉瑶脸微红,僵僵的站在原地,任由赵景明替自己拍着雪,甚至手里的雪球化了她都没有反应。
“我、我没事……”
“脸怎么这么红,着凉了吗?咱回去吧”赵景明牵起楚玉瑶的衣袖,将她带回了她居住的妙峰。
“下雪天地滑,你小心些,跌倒了可不好受……”
一路上,赵景明不断的絮叨着她,而楚玉瑶罕见的没有辩驳,她红着脸,低着头,任由着赵景明拉着自己衣袖往回走。
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赵景明正端着一碗姜汤冲她走了过来。
闻着那弥漫满屋的苦味,楚玉瑶胡乱的摆着手,一张小脸皱了起来,“师兄,我没感冒,真的!”
赵景明拿出蜜饯,放到楚玉瑶手中,耐心劝道:“听话,喝了,你刚玩完雪,身上又着了凉,小心感冒。”
“好吧……”
楚玉瑶接过药碗,乖乖喝了下去。随后将蜜饯放入嘴中,嘴里的苦似是化了,可却滑到了心头。
从小到大,师兄一直都把她当亲妹妹照顾,如今也是一样吧。
赵景明见她喝完药,起身打算离开,毕竟这是女孩子的闺房,他本不该进来的,但奈何此时妙峰空无一人,只得他进来送药。
临走前,赵景明回头看了眼走神的楚玉瑶,又补了一句。
“好好休息,盖着被子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说完,他直接离开了,没有一丝留恋。
楚玉瑶见人离开,把着了风雪的衣物换下,随后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她心里有点难受,很想哭,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哭、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呢,她想不明白……
——
辞别了楚玉瑶后,赵景明无处可去,只得再次回了纾峰,可他刚走上山,却被眼前景象惊住,不觉停下了脚步。
亭子、树木、屋顶都积上厚厚一层雪,天地一色、苍茫一片,没有一丝别的色彩。
这万物中央,只见周枕山独坐亭中抚着琴。天地一切都安静极了,独留那琴音在空气中,绕啊绕,饶着房梁,绕着草木,最终绕到了赵景明心头。
赵景明痴痴的站在不远处,既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弹。
一曲完毕。
“过来。”周枕山没有抬头,甚至都没有看赵景明一眼。
这声音轻极了,赵景明却听的心颤。他放缓了脚步,走到师父身边,天地间多出一道道脚印,打破了那份孤寂。
赵景明不知道,从远望去,他耳边那抹红色是这片雪景中唯一的色彩,而那抹色彩也深深刻在了周枕山心间。
赵景明坐在一旁,他看向师父,轻声唤道:
“师父。”
周枕山看着他,取下身上的披着的大氅,披在了身边人身上。
“怎穿得这么单薄,小心感冒。”
赵景明手覆在那氅子上,他低下了头,喃喃道:“我没那么容易生病的,师父。”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头也低下,周枕山看不清他的表情。周枕山将琴收起,起身,又道:
“为师要下趟山,有些事要去安排。你自己好好在宗门待着,莫要出去乱跑。”
“师父,什么事呀?”
“……晚些回来再跟你说,你好好在宗门待着,莫要乱跑,听见没?”周枕山又强调了一遍。
他要去安排的是灭宗的事宜,现在得去看看自己的凤鸣军、再去联系几个关系好的宗门,但这件事有些复杂,现在一两句解释不清。
赵景明也就是随口一问,就算周枕山不告诉他也没什么,见师父又强调了一遍不要乱跑,赵景明也笑着举起手发誓道:
“好,我乖乖的,不乱跑。师父,您去吧!”
——
师父走了,赵景明独自坐在院中,是在无聊,他托着下巴,看着那皑皑白雪发起呆来……要不给自己找些事来做?
等等,可以去找师姐呀!
赵景明眼睛一亮,莫师姐现在应该有空,他可以去找她啊!正好前几日说过,要跟师姐学做点心的。
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赵景明是有别的深意在,他想借着与师姐单独相处的机会好好“开导”一下她。
可表层上也没说谎,他确实想学做点心的!
不出赵景明所料,他到达傲峰时,莫师姐正在扫着茶叶上面覆盖的积雪,莫白离有一片小小的菜地,都被她种了茶来。
和每次赵景明来都一样,师姐总是在一个人干一些寻常的小事,不过这次不同,她身边多了个玉宵。
赵景明走上前来,向二人行礼。
“师叔好,莫师姐好。”
二人看到赵景明来,都很高兴,莫白离停下手中事务,冲他招招手。
“小景,你来啦。”
玉宵本站在莫白离身边,离的很近,可待他看到赵景明时,不着痕迹的往旁边退了一步。
“……额,离、白离,既然小景明来了,你俩就好好玩,本座就先回屋了哈!”
话毕,玉宵不等旁人回答,便快步走进了屋内,像是在躲什么一样。
赵景明觉得奇怪,他悄悄观察了一下师姐的面色,见她脸上也有些红,他忽得明白了。
他对着莫白离歉意一笑,别有深意道:
“师姐,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
莫白离微微偏过头去,再次转过来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那抹红晕也消失了。
“没有,小景,你来的……很是时候。”
赵景明抿了抿唇,师姐这句话,怎么怪怪的呢?
“对了,小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对!”
赵景明收起猜测,转到正题上:“不知师姐现在方不方便,我想跟师姐学做点心。”
莫白离莞尔一笑,应了下来,“方便的。”
不知是不是赵景明的错觉,他总觉得,师姐好像不知从何时起,比以前更爱笑了……
赵景明在莫白离这待了近两个时辰,他学的很快,短短几个时辰便学会了七七八八。
临走前,他凑到莫白离耳边,悄悄问她道:“师姐,你跟师叔他……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听到这句话,莫白离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她没想到,之前一直跟她打哑迷的赵景明,今儿个居然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还,还没有呢……”
赵景明眨眨眼,声音压的更低了些:“师姐,那你们刚刚,在我来的时候,是干什么呢?”
莫白离红了脸:“师父他、他只是在陪我扫雪而已,真的!”
赵景明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他看着害羞了的莫白离,心里吃惊的很。师姐从小到大,在他的印象中都是冷冰冰,虽然她内心很温柔,可面上却不会显出来,今日难得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他低下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师姐,那你加油哦,师弟我就先走啦!”
莫白离微微蹙眉,她看着赵景明离去的背影,语气无奈,“不是,你……”误会了。
最后三个字她说不说口,或许,好像也没误会。
……
这边,赵景明刚走,玉宵便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盯着赵景明远去的方向,笑的格外开心。
“小景明走了?离儿,小景明他是不是看出来了?”
莫白离偏过头去,故意不去瞧玉宵,“师父,是他误会了。”
玉宵走到莫白离面前,弯下腰,眉眼弯弯的瞧着她:
“是误会吗,离儿,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师父,我……”
没等莫白离说完,玉宵便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莫白离慌乱的眼睛,格外认真道:
“离儿,我不想跟你打哑迷了。我心悦你,真的!你现在不愿接受也没关系,我们时间很长,我会一直等你的!”
——
此时,走在山下的赵景明忽得打了个喷嚏,他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成全了一对爱人,只以为是自己感冒了。
“……奇怪,我不是喝了姜汤吗?”
赵景明耸耸肩,手里拿着一袋点心,脚步轻快的往纾峰走去。
突然,一个少女挡在他身前,少女俏脸微红,脸上的表情别扭极了:
“赵,赵师兄……”
赵景明看着面前少女——花向阳!那个娇蛮的大小姐!他这次认出来了,可面上故意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你是?”
“我,我!”花向阳被气的结巴,她咬咬牙,闭上眼,大声道:“赵师兄好!”
赵景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摆摆手,没再为难她,这花向阳虽然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上次还很无礼。可到底她也比自己小,赵景明还犯不着跟一个小女孩计较。
赵景明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了?”上次他没说自己名字,只给她看了自己的令牌。
花向阳瞥瞥嘴,一字一字的往出蹦,“知道了,赵!景!明!师!兄!”
“说吧,找师兄我何事?”赵景明笑的格外开心,师兄那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
看着赵景明这个样子,花向阳都快气哭了,她本想直接转身走的,可她想到什么,咬着一口银牙,小声道:
“赵,赵师兄。我,你、你是不是跟、跟莫师姐很、很熟啊?”
“哈?”
赵景明没想到这大小姐来找自己,居然是来打听莫白离的?他脑子一转,不对!这花向阳刚来宗门时,应该是奔着拜入师叔门下来的,可被师叔已有弟子为由给拒了,而师叔的弟子是莫师姐……
赵景明冒出一个想法,她不会是恨上师姐了吧!
“啊?你你……!”
赵景明口才一向很好,此时却结巴了,他看向花向阳的表情很是古怪。
花向阳一张小脸气的通红,她意识到赵景明想歪了,她怒道:“你误会了!我,我不是想跟师姐过不去!我是,我只是想问问师姐喜欢什么,我想,想给她送些东西,但是怕师姐不喜欢……”
“你!算了,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本小姐不问你了!”
花向阳越说脸越红,话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快熟了。还没等赵景明回答,花向阳就先跑了,独留赵景明一人在风中凌乱。
什么意思,要给师姐送礼物?她给师姐送礼物干嘛啊……等等!不会是!
赵景明瞪大双眼,结合刚刚花向阳红彤彤的脸,他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不会喜欢上了师姐吧?!
可师叔也喜欢师姐,她也喜欢师姐,那这花向阳,岂不是和师叔是情敌?
赵景明越想越乱,他摇摇头,加快了往纾峰赶的脚步。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他昨日酒还没醒,对,是他喝醉了。
酒精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