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下生热,力道适当让痛感不明显,施烟窝在他怀中,“婧嫣姐姐说,是我推他下去。众人也是信的。”
有人证,施烟自是百口莫辩,黯淡气息缠绕浓墨雾气,挥散不去。二哥也该是信的,自己见不管长安权贵的狗仗人势,常常口不择言喊着要杀人。
连她自己也信,赵檀是被自己杀死的。
“错不在你。长安不比西北,人心险恶,那南宁王知你心思单纯,又打着有医治我病的幌子,三言两语你自然信了。”
起初施烟一头雾水,半晌,她回过神,对上萧祁远目光,满是惊愕,“二哥,你知道,知道我与南宁王的事?”
手掌被萧祁远握得牢牢,施烟只觉心被狠狠一震,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她顿时惶恐,不惊失语,“那你怎不早告诉我?”
若早知这些,她定然不会招惹赵檀,离他远远的,他也能好好活着,忠贞至善之人不该落得这样下场。奈木已成舟,自个无知觉进了个圈套,连带走一条人命。
萧祁远只她所想,心中不忍。施烟一入长安,事事具在萧祁远眼皮子下,怎能瞒得过去;且她夜夜出府,当真府内的随从、长安夜禁时的巡逻侯卫是瞎的。
他轻声道,“你是我身侧之人,你有了把柄便是威胁我。因此也只得委屈你,如今就算没有赵檀,他们也会找下一个‘赵檀’。”
“可赵檀罪不至死!”
那么一个老实只求自保的人,就这般葬送在自己手上。不过入牢两日,施烟一滴泪为落,偏偏这时被自己给扯着嗓子吼哭了。
脸被泪洗干净,萧祁远用丝帕擦去,怜惜吻住她,“是二哥的错,以后不会了。”
萧祁远薄唇抿成一条线,如此轻描淡写想将此事盖过去,言语中也只有对施烟哭声关心怜惜,其余地……他可顾不过来。再者那赵家小子打着什么主意,各自心知肚明。
施烟将自己困入左右抉择不了的境地,人此时真失了魂般,“只因我是你身边之人………这话未免残忍。今早是赵檀,那下一个与我相处的人呢?二哥,是赵婧嫣吗?”
“不会再有下次,”至纯至善是别人,作恶讨嫌的自己也罢。
萧祁远搂住她,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骨血,“二哥保你今后平安,此事绝不再发生,说到做到。”
心中千万万懊悔,泼天地一味责怪自己,内心浮水挣扎不得,张嘴一口咬在萧祁远肩头,半晌呜咽声混着浅淡新鲜血味。心脏被狠狠攥紧,施烟喘不过气,还是不敢相信这事儿。直到狱卒来催,萧祁远离去,她将自己封印,不再说半句话。
狱卒来锁门又忙得巴结问道,趁几下无人,又道,“萧小姐,萧家主已将四下打点妥当,您要吃什么用什么尽管跟小的说。”
那身影面对墙壁,狱卒站了良久也不得回应。一想到萧府人给的厚掂掂银子,他也不自讨无趣,裂开嘴笑着走远。
。
太子为本案主审,此事自然不容马虎。
小小四方牢房里初次染明烛火,施烟一时畏光,身子缩成一团,眼神迷离费力看四周围了一群官兵,个个肃脸,唯有门口华服俊朗男子显眼。
她眯了眯眼瞧清楚,狱卒厉声呵斥道,“大胆,见了太子殿下还不跪下。”
若是寻常娇养的女儿,此时吓得两腿发软甚至发晕,施烟咬住发麻舌尖,扶墙起身,冷哼声——什么狗屁殿下,不过是暗谋算计的小人罢了。
有了缓冲,施烟背脊立挺,丝毫不畏直视那两人。目光落在南宁王身边的太子殿下,施烟微微蹙眉,自己与这人有过两面之缘。一时在萧府后院,同他出手拆招过;二便是那日在同二哥在居玉楼,这人同南宁王一起来的。
太子身形挺拔,双手背负,高高在上地架势,周身透着寒意。睥睨一眼令人望而生畏。他制止狱卒,伸手挥去周遭闲杂人。一时,这间牢房只剩这二人。
他往施烟跟前走两步,端得一派威严,“父皇命本宫主力此案,念你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且先不用刑。本宫发问,你须得老实答来。”
“民女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施烟平静淡然对上他的目光,唇畔扯一抹讽刺,“怎会狠心去杀人呢?”
“你倒是不怕本宫治你个大不敬,”太子温和笑了笑,“按你这意思,那赵檀是自己摔下高坡死的?据说这两月,赵檀与你时常结伴采药,孤男寡女的,你敢说,这事与你无半点干系?”
后几句可以调慢语速,叫人磨出几分不同来。
怎无关系。施烟垂了垂眼眸,她直白道,“太子这话是说,我与赵檀有染?”
“这张嘴真是倔,”话莫,下颌猛得叫人擒住,施烟被迫昂首与他对视正着,里头隐含怒意,似要爆发。
太子压低声音用二人才听到的话说着,“姜太傅姜荣、那赵将军幼子赵禹实、德妃侄子高邢……这几个又与姑娘有何关系?据说是夜时,被人抹了脖子一刀致命。”
意料之中,施烟并不觉意外,自个替南宁王做得事连二哥都瞒不住,又怎能错过太子视线。
这人力道太大,眼底带着某种侵略,看破人的神色,直至龙涎香缓慢逼近,施烟警惕起来,目光淬了寒意直视他,“是那些人该死。相必殿下也知道姜荣辱他人妇,赵禹实为官不正包庇下属。您如此问,是要将这几桩事安在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