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要我(1 / 1)

清雅小院里,檀木椅子上,俩人贴近对视。正当时,去而复返的沈既明敲门唤道:“晴叔?师尊?您在里面吗?”

天青微笑,扬声道:“何事?”

离得太近了,说话间的呼吸皆喷在牧淮脸上,像毒蛇一样。

牧淮捏起他的后脖颈,将他移开。

“还有那个始终低着头、不听您上课的小孩,他叫牧淮,不知什么缘故,乘上死半妖的风竟成了清无君的徒弟。师尊,若是单死半妖一人也就罢了,偏偏就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别提我有多憋屈了……”

他回来竟然是为了补充刚才的委屈。

天青的笑多了几分嘲讽,向牧淮挑眉,轻声说:“不敢置信吧,这是岁颂唯一的儿子。呵,可见另一半的血统是多么重要。”

牧淮却说:“既然有人有意将他培养成这样,就没什么好惊讶的。”

天生下垂的眼睛微眯,天青先是对门那边的沈既明说:“是啊,他怎么能这样呢?课堂上三心二意,对我极为不敬,我却因他非自个儿的徒弟,无法教训。唉。”

又曼声对牧淮说:“小东西,你可真是太坏了,伤透了老师的心呢。”

沈既明气道:“总有一天,我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天青的食指轻轻按在牧淮唇上,“那可不行,我会心疼的。”

牧淮侧头,不掩厌恶:“别碰我。”

沈既明骂了几句,又走了。这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和风映泽一样都是被宠着惯大的孩子。

天青失神地看了片刻食指,忽然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我知道你迷恋泣涟的滋味,可风映泽?你可知他父亲是被谁所杀?”

“你。”

“唔,”天青好像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我下令杀的。”

牧淮不说话。

天青又道:“可天下人都认为是你爹下的手,毕竟,我只不过是他的属下之一。”

牧淮淡声说:“所以呢。”

“所以你觉得当风映泽得知了你与上任魔主的关系后,还会心甘情愿被你操吗?你不在乎上任魔主与自己的血脉相连,风映泽能不在乎吗?天下人能不在乎吗?”

笑得得意洋洋。

牧淮却冷静地看着他:“合作期间,你也敢用暴露秘密来威胁我?”

天青笑容凝滞,转而眼神开始变得凶残,“她告诉了你多少?你知道了多少?”

“你有资格来质问我?”牧淮道。

局势陡然扭转。

天青这才从他身上下来,看了会儿牧淮,男人英俊的长相,挺拔的个子,还有那漫不经心但不容置喙的气势。

默默地想: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他确实不是万荒的阿无了。

天青背对着他,沉默着思考了半晌。

牧淮看了看窗外的天,心想风映泽怕是要等不及了。他道:“其实你也只知道岁颂的一些计划,不过依我看来,岁颂应当知道你的所有行动。”

天青攥拳,眼神刮骨:“夸大。”

牧淮点头:“她不知道你教了我蛊术。”

却没否认前半段。

牧淮欣赏了一会天青难看的脸色,说:“我没有深究他人生活的爱好,但必须知道有些事情——被人蒙蔽的感觉并不好受。”

天青勉强扯扯嘴角:“既然是你们合作,为什么由我来说?”

“岁颂告诉你风昭明夫妻在狐丘,你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蒋荥。风夫人对你们来说并无用处,于是直接斩杀。风昭明呢?那用处可太大了。”

牧淮不紧不慢地说,“风昭明被逮捕,关在了万荒的地牢中。此时,天下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唯独一人。”

想想也是,即使那会儿宿雪眠在闭关,那样命悬一线的时候,旁边的人都不敢通知他吗?旁人不敢,柳溪梦呢?

这中间,一定又是岁颂说了什么话,让柳溪梦没有告诉宿雪眠。

蒋荥猖狂地向仙盟说:“想救这个剑修,必须让清无君来!”

等到十来日后,风评一向很好的风昭明被杀,所有人都觉得宿雪眠太过无情了,仙盟也“终于”下定决心讨伐万荒,宿雪眠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提着剑为死去的师兄报仇雪恨,可这功绩是算在他有情有义上吗?事后风映泽有原谅他吗?

这一连串事情并不容易推导,可一旦遵循这个逻辑思考,似乎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更不必说牧淮看到天青铁黑的脸,几乎是确定了。

天青吧,聪明是聪明,但始终看不起牧淮,一心以为牧淮还是原来那个任人欺辱的阿无,以至于面对牧淮时都没有了应有的伪装,比岁颂要好懂得多。

不过……

牧淮目光沉沉。或许牧淮能揭开谜底,也是岁颂计划中的一环。

天青突然说:“是嘛……一晃许多年飞逝而过,我已经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了。”

这一刻,他虚伪的笑、讨好的媚和凶毒的焰全都殆尽了。像孩子一样迷茫地看着手指,指甲上的花纹看起来是那么的漂亮。

还很小的时候,天青不被其他孩子待见,躲在角落里看虫子爬来爬去。表姐采来几朵凤仙花,贴在天青的指甲上,吹一吹,按一按,阳光一照,指甲上泛着光泽,俩个孩子微微笑。

牧淮想起来,岁颂和天青应是幼年就相识的。天青擅长蛊术,而南域多蛊修,牧淮早就猜到天青来自南域。但岁颂所在的岁家世代为医修,且定居于北境。俩人是如何认识的?

算了,脑袋疼,不想了。

牧淮留下怅惘的天青,缩回少年身,回到照月,却在途中偶遇了柳溪梦,便尊敬地作揖:“掌门大人。”

柳溪梦问:“学得如何?”

他点头:“怜青君授课细致入微。”

柳溪梦笑道:“我想也是,雪眠性子冷,教人修行方面确实不在行。”

牧淮微笑。他跟柳溪梦不熟,说不出什么趣话来。

柳溪梦却盯着他,再一次地说了那句话:“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你能否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瞧?”

牧淮没辙,顶着柳溪梦审视的目光抬起头。

夜里,那双丹凤眼没什么独特的。从五官上看,也不是九成相似。可柳溪梦忍不住叹道:“这双眼睛尤其像景阳。”

她又问:“你父母是何许人也?现居何地?”

牧淮说:“家父家母在我小时候便去世了,我记不大清了。”

“你为何姓牧?”柳溪梦眼神中带着期望。

“……”牧淮顿了须臾,“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柳溪梦心疑:“父母没给你取名?”

母亲取了,但想到自己配不上就舍弃了。牧淮说:“不记得了。”

柳溪梦有些失望,“我以为……”

牧淮说:“掌门大人,师兄还在等我,我得回去了。”

风映泽却是已经睡了。窝在白月光似的绒毛床单里,也不嫌热,舒服得俩只狐狸耳朵都露出来了。

牧淮拨弄了俩下他手腕上的白玉铃铛,又去了宿雪眠的房间门口。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牧淮想了想,选择先敲门。门很快就开了,牧淮点了点脚尖,脚尖转了半圈,还是走了进去。

师尊在灯火葳蕤中抬眸望向他,只这一眼,牧淮就猜到他是宿雪眠还是温浮白。

他作揖:“师尊。”

宿雪眠微不可查地点头,眼神似乎在问牧淮来做什么。

牧淮走近,少年的身体缓缓跪了下来,依在宿雪眠的腿上,幸运的是宿雪眠并没有嫌弃地踢开他。

他眨了眨眼,也不敢抬头,而是用委屈的语气说:“虽然他们都说怜青君教得比师尊好,但在徒儿心里,师尊一直是最好的。师尊,徒儿不想学乐,徒儿想学剑,您何时教我纵使相逢应不识啊?”

宿雪眠不爱说话,但也不是一句话都不说,偏偏对牧淮就是一语不发。

牧淮哀怨地说:“师尊您理理徒儿吧。”这招还是跟风映泽学的。

宿雪眠蹙着眉起身,牧淮只得放手,此时他还坐在地上,不得不仰头看宿雪眠。

他是苍白如雪妖的,仅因昏黄的灯光为他镀上一层暖色,让人以为孤傲的神仙也愿意落红尘了。

“走。”

冷漠的单字。

该庆幸吗?至少不是“滚”。

有一瞬间,牧淮真想扒开他整齐的衣服,咬住奶头说你的奶水我都喝了无数次了,操进肉逼说你已经被我操熟了。

你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对我?不给你鸡巴吃你就老实了!给脸不要脸!

不过这太孩子气了,牧淮已经鲜少这般冲动了,只在心里撒撒脾气就好。于是他安静地出了这间满是茶香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心底有着无法言说的难过,归因于太多人、太多事了。他睡着后,久违地梦见了母亲。

一如当年那般温柔地唤他:“阿无。”

他鼻子好酸,也终于敢说出自己的委屈:“阿娘……他们都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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