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
少昊猛一回神,勘勘闪过野鹿的後踢,洛音趁这个机会从旁边扑上野鹿,与牠缠斗在一起。不久後,她咬断了野鹿的喉咙,回头道:【你刚才怎麽了……你在找什麽?】
大白虎在原地转来转去,就在刚才,他发现小亚兽送给他的兽骨项链掉了。他没有回答洛音的话,只是伏低身子继续在草丛里寻找。
洛音见状,放下猎物走了过来。就在这时,她脚下传来喀噔一声,像是踩到了什麽硬物。她低头一看,这不是刚才挂在少昊脖子上的那颗兽骨吗?只不过这颗兽骨已经被她一脚给踩碎了。虽然少昊并没有明说,但她知道这是亚兽送给少昊的东西,因为晚会那天少昊的脖子上也带着类似的项链,除了那只亚兽,她想不到少昊还会收下谁的定情信物。
她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心里却忍不住窃喜,因为这就像是一种成功的徵兆,象徵着她才是少昊名符其实的伴侣。但愿默白给的东西能起到作用,让那只亚兽能够死於野兽的追捕之下。
少昊像是听见什麽声音了,立刻冲了过来,一眼就看见洛音脚下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知道……】洛音歉疚似的缩回脚,装得有模有样的。
少昊愤怒地低吼一声,吓得洛音退了好几步,其他的老虎们闻声也走了过来,纷纷询问怎麽回事?
少昊咬起那颗兽骨,但兽骨已经四分五裂了,即便带回去也没什麽用了。
野鹿死去之後,血腥味四处飘散,暗处还有许多野兽伺机而动,少昊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他虽然生气,但也无法迁怒洛音。虽然他是族长之子,是血脉珍贵的白虎,但狩猎季其实也是对他的考验,他的一举一动族人们都看在眼里,如果他不能表现得能担起大任的样子,将来掌管部落之後,也不会有老虎信服他。
少昊强压下愤怒,冷静思考。他突然觉得今天十分反常,前几日还有看见山猪的足迹,今天却连一头山猪也没出现。
是他想多了?还是那些山猪们真的怕了,不打算报复回去了?
白虎山虽然大,他们走得也不算远,如果临时驻地真有什麽事,族人之间还可以透过吼声传递。少昊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又觉得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大概是洛音的小动作让他太敏感了。他看了洛音一眼,随後朝其他老虎道:【走吧,继续前进。】
而另一头,就在山猪将要扑向跌倒的殷远身上时,殷远急中生智,直接把弹弓砸向山猪的眼睛。这东西没了可以再做,先保住小命要紧。
或许是因为山猪离得近的关系,他这次砸得很准,y型弹弓的其中一个尖角刺入山猪的眼睛里。山猪痛嚎一声,动作停顿了一下。
就这麽短暂停顿的两秒之内,殷远已经滚向一旁,避开了山猪的俯冲与踩踏。同时,他的兽包在翻滚中磨破了一个开口,里头装的菌类也滚了出来,散落一地。
大地随之震了一震,山猪脚下深陷一个凹坑。
殷远看见那些坑洞时不禁抖了抖,要是直接被山猪踩中,不死也半条命了。
但危机还没过去,山猪被刺中眼睛後更加愤怒了,摇头甩掉弹弓,继续朝殷远冲撞过去。
怎麽办?
殷远知道一直闪躲也不是办法。而胜虽然试图丢东西引开山猪的注意力,但山猪完全不理,一心只想弄死眼前这只亚兽。
殷远顿时有一种自己把山猪的仇恨值给刷满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看见散落在地上的一颗菌类冒出了烟,烟虽然不大,但确实像是起火了。该不会刚才他在地上翻滚的时候,菌类被地上的石头或乾燥的地面摩擦,就这麽刚好磨出火花来吧。但除了这个之外,殷远也没有其他解释。
他灵机一动,这时也顾不得跟胜还是头一次打交道,直接朝对方喊道:“别理山猪了,快找一些乾燥的树枝给我。我有办法──”
胜一愣,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引开山猪的作用不大。他看向正在被山猪追赶的殷远,这只亚兽虽然弱小,却不断拼命奔逃,始终没有放弃。他以前也是很看不起亚兽的,直到遇到了曦,他才知道亚兽们也是优点的,并不如兽人想像中的那样无能。而他只不过愣了一下,很快就照着亚兽的话去做了,丝毫没有被指使的不满,将找来的树枝砸向山猪身上,也算是递给亚兽的一种方法。
胜的脚虽然不方便,但手臂还是很有力量的,树枝在山猪粗糙的皮毛上划出许多细小的伤口。山猪被打扰得有些不耐烦了,时不时就回头朝後方的胜喷气,发出嚄嚄嚄的警告声。
这反倒给殷远制造机会了,他冒险去拿那颗冒烟的菌类,顺手又抓住一根树枝,将菌类按在树枝上继续摩擦生火。
白烟变得越来越多,隐约可见一点火星。
无论是胜还是山猪见到火光时都愣了愣,一时之间不敢乱动,甚至还有点下意识地惧怕。人类用火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了,身为现代人的殷远对火算是十分熟悉了,即便现在科技已经能够文明用火,但也懂得火的可怕。但对兽人跟野兽来说,这点火光虽小,却容易唤起他们本能上的恐惧。因为自然界最原始的火,就是雷击,雷击能引发森林大火,将一切烧个精光。这样的认知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万物的本能里了,代代流传下来,所以任何生物都一样,对火又敬又怕。
殷远本想着把这些菌类带回去研究一下的,没想到情急之下就成功了。现在情势像是逆转过来了,山猪不敢再猛然攻击他,只敢远远地观望。
而殷远不能让这火熄灭,更不能引发火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他控制树枝的数量,用同样的方式让树枝起火,试图吓退山猪。
然而山猪没有逃跑,像是心有不甘,仍然对着殷远嚄嚄地低吼着。
殷远将快烧完的树枝朝山猪丢去,山猪惊得退了一步,果然不敢靠近。殷远见状,又连续砸了几根起火的树枝过去,看似是对准山猪,其实是算准了位置,丢在牠的四周,将牠围困在火圈里。
山猪眼见自己被火给包围了,着急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後,牠像是豁出去一样,猛然朝殷远扑去,像是死也要拉这只亚兽垫背。
幸好殷远没有把树枝全丢光,他留了後手,在山猪离得极近的时候,把起火的树枝当成武器去刺山猪。
他这具身体的力气不怎麽样,但山猪俯冲过来的重力加速度会形成很可怕的撞击力道。
他朝着山猪受伤的眼睛刺去,随後立刻松手逃离,山猪煞车不及,直接撞上了一棵大树,撞击力道之大连树被拦腰折断,那枝起火的树枝反倒被牠自己冲撞的力道深深刺进眼睛里了。牠痛嚎出声,不仅是瞎的那只眼疼痛,也有被火焚烧的痛苦。
而殷远没有直接受到撞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山猪哀嚎一阵之後就不嚎了,趴伏在树底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殷远却没有心思勘查屍体,他第一次凭自己的力量杀了一头要他命的山猪,现在还有点惊魂未定,趴在地上直喘气。
“远……”小羊在感觉到没有危险之後,立刻朝殷远的方向奔来,“没事吧。”
殷远缓了一会才摇摇头:“我没受伤。”
小羊也是惊吓过度了,虽然觉得殷远很厉害,但称赞的话一时说不出口,只能愣愣地看着殷远发呆。
最镇定的还是经历过战斗的胜,他扶着小羊的肩膀,看向殷远的目光也很复杂:“我们走吧。”
殷远身上的木粉还在,不知道会不会又吸引其他野兽过来,这附近没有水,他只能先拿树叶擦拭,再回临时驻地处理,反正他们要的香草也采到了。
临走之前,殷远又重新采了新的菌类塞回兽包里。虽然他很想全部带走,但实在是装不下了,带太多回去还会引人怀疑。但听小羊说,这种菌类其实满常见的,只要乾燥的地方就有,他也就放弃了多采一点的念头。
而就在三人走後,倒在树底下的山猪突然动了动鼻子,牠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但嗅觉还在,剩下那只完好的眼里满是仇恨的目光。只要还没死,牠就不会停止复仇。
牠摇摇晃晃起身,最终站稳了身体,循着味道远远地跟在三人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