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这个瘫在地上的人，是妈妈
年幼到自己也是小孩的母亲
她的手很小，比自己的也大不了多少，也总是冰冷的，僵硬的，可抚摸自己的时候，是那么地温柔
这种温情的让他可以留恋终生的感觉，偶尔才能有一次，因为大部分时候妈妈她都处于流着冷汗，一点声响都能让她尖叫到破音，颤抖着缩成一团的状态，血污混着凝结的精斑，青青紫紫的皮肤上疤斑交横，有的即将愈合又被无数次割裂的伤痕甚至到了真皮层裸露难以愈合的地步，廉价无用的泪水打湿成结凌乱的头发，她微弱的呼吸是他确认她状态还好的唯一依据
不过即使没有呼吸了，在这个肮脏腥臭的地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被按入水中被掐着脖子被吊上屋顶后濒临死亡也不过是家常便饭，除了她以外，这里多的是人排队在前往地狱的路上，有的是肉体行走，有的是灵魂进入
在之前她无数次想过死亡，但有了孩子后，她不敢死
因为她还活着，她还有着作为雌兽的商品利用价值，才有能力庇护她的孩子，不至于让他像曾经的自己一样，3岁出售
在这里5岁都还是纯洁的孩子，他可是头一个呢在她之前公开直播生下孩子的女孩也不少，可身体都不如她能扛，绝大部分都抵抗不过产后的“狂欢盛宴”，中途就窒息或疼痛或失血而死，即使侥幸活下来了，能熬过月子没有感染的女孩又有多少呢？在后续的售卖中还能得到顾客，在管役每个小屋都会配备2个，负责管理眼中还有生存价值的又会有多少？也只有她想尽办法用自己漂亮的外表和诱惑男人的甜言蜜语靠着好些老顾客才活到现在
也许其中也有孩子的生父，那个喜欢一掷千金的暴发户的关系，可这是他应该做的，不是吗？
那些失去母亲开始售卖的新孩子都会被带到新的屋子里关起来呢，她知道他们会被从零开始培训，接着被拍出照片出现在新的菜单上，能得到顾客的会被进一步培养，得不到的……
“虽然招徕不了客人，不过丑陋的身体还是有些用处～”高等的巡回经管基本上是管理整个组织秩序的人呢，最高级的就是组织里的主人们的直系下属了笑着和举着刀子的屠夫讨价还价，残破的身体里取出鲜活的器官，他们是不会介意从尸体堆里抽取利润的，“那群婊子和狗卖淫的钱都一层抽一层，传到最上头的人手里还得剩得多，下面的能拿多少？我又不是不花钱，从死人里多抽点钱滋润下自己怎么了？又不是没花钱养过他们……”
有时候她会碰到舍不下自己又想尝尝新鲜甜点的顾客，会再点几个小孩子，稚嫩生疏地服侍着，听话得异常，她清楚，那些天生带着些反骨和拐来的还会反抗的孩子都会被押入更加严苛的训练场所，没剔除傲骨的，是出来接不了客的。偶然碰到和自己孩子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她也会不忍心多做些活讨顾客开心，替他挡挡……
即使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人呢？死哪去了，啧，又是好奇的客人点她……”一串像驯兽铃般的脆响，这间小屋的两个管役里长发的那个手拿一根木棍大踏着步走进了这逼仄的角落，那个客人也算老主顾了，喜欢玩点刺激的，基本上来几个死几个，前面也想过点她，不过那时候她刚好生产顺利活下风头正盛，一个人赚的能比其他不温不火的多出几倍，上面的人不想失去这么大一颗摇钱树，就给他另换了年轻的，还多给了人
可这回不一样啊，后面新顶上的孩子可比她变得更有生存价值，况且……
“啊，小松月，你的妈妈还在睡吗？”本来还一脸不悦的管役换上和善的笑脸，身旁负责体力活的力工熟练地把蜷缩成一颗茧的她抬起带了出去，清洗一番后再扛去客人面前，最初的他还会在妈妈被带走时应激发狂后得到落在屁股上的“掌刑”，现在的他……
“叔叔，麻烦这次也请在清洗中对妈妈温柔一点哦——”很少打理的头发长且凌乱，却遮掩不了他仰头弯着眼璀璨的微笑，年幼的小男孩声线听起来软糯糯的，像粘牙的糯米，可周围还有其他的商品在呢，这么明目张胆地可不能偏爱，免得这糯米黏上手后就下不来了，最终也只是客套地说了一句实话，“可爱的松月还是这么关心你的妈妈呢。”
这么关心的话不如你代替你的妈妈好了
他怎么可能听不懂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不过多余的嘲讽的话他也不可能说出口，不然最先遭殃的还是妈妈，也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笑吟吟的在心里咒骂这群该死的人，等门关上锁紧再换成一副臭脸，不太顺利地站起身来踹了打算趁他不注意偷偷拿走一条薄毯的人一脚，又把毯子扯了回来
天气转凉，无法得到顾客的人不受看重，该有的物品都没有准备，就会想着去偷或者抢别人的，他不是什么不怕冷的英雄，可做不到自己不够还给别人用
“最后一次，滚一边去。”
这大概是第一次，他间接或直接造成了别人的死亡
那天晚上下了场大雪，那个人就活生生被冻死了，毕竟漏雨的房屋抵挡不了风雪，尸体在第二天被力工拖了出去，似乎是被经管卖去做了药材——“被冻死的人体内寒性居多，做药材熬来想必可以治头疼脑热，背地的市场那价格，紧俏着呢。”
他在知道这件事时有一瞬间愧疚了一下，但没过多久就觉得没有必要了
“幸好妈妈那晚结束后被安排留在那休息了……不然以妈妈怕冷的身体，一定很难熬过去吧。”
至于无关的人，死了又会怎么样呢？这里的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地活下去，仅此而已，如果昨天毛毯任她拿走的话，今天冻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虽然他年纪小，这一点还是拎得清
也不知道他的妈妈在发现他有如此高的领悟能力后会是怎么的想法
不过这一切对于只有自己，只有生存的牲畜小屋而言，还是太浪漫了
“妈妈，松月最喜欢妈妈了——”
这里所有的人，除了我和妈妈以外，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