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走吗?”
凌煜红着脸点了点头,可是点到一半头又转了个方向开始摇头,“不、不能老师疼”
沈确看了他一眼,他能不知道凌煜是什么意思嘛。
他无奈地笑了笑,上前一步抱起了凌煜,凌煜就这样像个三岁小孩儿似的光着屁股被沈确抱在怀里。
他的头有些害羞的埋在沈确的肩膀上,沈确却有些好笑,“怎么,又不是没见过你的光屁股,现在知道害羞了?”
凌煜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
不过几步路,沈确就抱着凌煜来到了他的房间。
凌煜趴在床上,从床上顺手给自己薅了条毛毯盖在身后。
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别看了,按你在江明市的房间布置的,跟以前一样”
凌煜的心中又是一阵暖流划过,看到这个房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跟老师在江明市的日子,原来老师都记得
而且,之前他买的东西老师都给他收着没有扔,甚至连他买的手办和玩偶都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他趴在床上,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毯子拿开。”
凌煜抬头,发现凌煜正拿着白色的瓷瓶站在床边。
他红着脸自己掀开了毯子,红肿的两团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
沈确手上抹了药往凌煜身后揉去,凌煜疼得一个激灵,挣扎着就要起身。
“啊疼老师”凌煜在床翻滚着,屁股不断地扭动着。
沈确抚额,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别乱动。”
“嗷”凌煜疼得龇牙咧嘴,“老师,疼啊,您、您轻一点”
沈确在身后揉伤的手一顿,紧接着又加大了力度。
身旁的凌煜哑着嗓子嚎叫,看沈确不理他,委屈的情绪翻涌上来,泪珠滴落在床上。
沈确有些无奈,他平常最头疼的便是给凌煜上药了。
挨打的时候凌煜还好,毕竟犯了错,守着规矩,认打认罚,除了有时候疼得狠了会喊上两句,其他都很乖。
但是一到了上药的环节,凌煜真的是鬼哭狼嚎的,甚至有一次因为上药沈确被邻居投诉说在家虐待孩子。
虽然现在他们是一梯一户,不用担心影响邻居,但是沈确合理怀疑,凌煜的声压可以穿透楼层,他有些担心楼上楼下的人会来投诉他
凌煜还在床上不断翻滚,沈确一把按住小孩儿的腰,强硬地固定住他,用力把有肿块的地方揉开。
身下传来一声声杀猪般地惨叫。
“闭嘴。”沈确掏了掏耳朵,又是一巴掌落下。
不知道是这一巴掌起了作用还是凌煜喊累了,接下来上药的过程终于没有听到凌煜杀猪般的叫声。
终于,沈确把凌煜身后的肿块揉得差不多了,需要上药的地方也抹上了药尽力揉开。
他顺手拍了拍凌煜的背,“好了。”
可谁知凌煜倒是吓了他一跳,只见凌煜眼角噙着泪花,转过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确。
沈确顿时长叹了一口气。
声音里多了些无奈,“委屈了?”
凌煜眼泪汪汪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把头埋在枕头里,假装没有听到。
“回话。”
“唔”凌煜闻言颤抖了一下,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唔老师我疼嘛”
凌煜抽抽噎噎地控诉着沈确的非人行径,“挨打的时候不让我喊疼就算了,打完了上药也不让人喊疼”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老师这是法西斯”
沈确有些好笑,挨了罚还要控诉他,现在倒成了他的不是了,这孩子真的是惯的。
于是他假装板起了脸,“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打?”
凌煜看到沈确板起了脸气势已经怂了一截,老师严肃起来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跟老师撒娇控诉的。
可要自己承认自己该打,那岂不是有点丢人
“说话。”
“唔”凌煜满脸通红,“该该打”
“那我打你打得对不对?”
凌煜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老师打我打得对”
沈确浅笑出声,把他的被子拽开,怎么这师兄弟两人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好了,你自己休息一会儿,今天就在这儿睡吧。”
凌煜拽了拽沈确的衣服,小声道:“老师陪我”
沈确看了他一眼,拉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睡吧。”
凌煜弯起了嘴角,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可是身后即使上了药也还是难捱,他疼得睡不着,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发现沈确正坐在他旁边闭目养神。
“老师?”他小声地叫了一句。
“嗯?”沈确睁开眼睛。
“老师,我想吃您做的白灼虾”凌煜咽了下口水。
“好。”沈确满身宠溺。
“老师,我还想吃红烧肉”
“嗯。”沈确温润淡雅。
“老师,我还要蒜香排骨”
“哦。”沈确面无表情。
“老师”
“啪——”“你还要什么?”
“啊!疼”
“呜呜呜我不要了老师就会欺负我”
“欺负的就是你。”
周一,行政法。
教行政法的老师是个漂亮女教师,声音温温柔柔的,让人听了有些昏昏欲睡。
昨晚凌煜打游戏打到凌晨三点,今天上午又是满课,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
行政法的东西并不有趣,晦涩难懂,何况老师的声音又这么催眠,于是凌煜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起觉来。
讲台上老师的嘴还在一张一翕,可凌煜已经到梦里去会周公了。
“叮铃铃叮铃铃”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
“哎,煜哥,起来了,都下课了!”纪闻洲在旁边叫道。
“别睡了,咱中午饭去几餐吃?”
凌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昨晚打游戏实在是太晚了,睡了一上午还是有点没缓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不吃了,我回宿舍补个觉,你们给我随便带点吧。”
“我先回去补觉了。”
刚站起身来准备走,谁知道他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个人,他的困意瞬间消失了大半。
一个颀长的身影靠着在教室的后门,斜斜地倚着门,阳光打在他身上,逆着光凌煜有些看不清来人的神色,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现在的心情应该不是很美丽。
凌煜心中一紧,一根弦迅速紧绷起来,师兄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他应该没有看到吧?
还没等凌煜反应,周应淮却先动了,他直接走了进来,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来。
凌煜盯着周应淮,身形有些僵硬。
“找你的吗?”旁边的纪闻洲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凌煜。
“呃是”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纪闻洲道:“你们先回,那个不用给我带饭了。”
“好。”纪闻洲点了点头,跟其他舍友们拎着书包离开了。
“看不出来,凌大少爷吃饭倒是挺积极啊。”
凌煜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这点阴阳怪气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他不知道师兄刚刚有没有看到自己在课上睡觉
但转念一想,即便看到了又能怎样呢?
顶多说自己两句,还能揍自己不成?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扯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师兄吃饭了吗?一起吃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寒暄完这句话之后,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又冷了一分。
“呵。”周应淮的眼神凉凉的,从嘴里溢出一个单音节词。
中华文化实在博大精深,一个“呵”字既可表开心,又可表赞叹,还可以表生气,表阴阳怪气,周应淮脸上偏偏又面无表情,导致凌煜实在拿不准这个“呵”字的意思。
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师兄,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说完话之后又想给自己一个的大嘴巴子,这不是废话吗,要不然周应淮怎么会出现在他上课的教室里。
但周应淮却并不回答他,直接坐到了他的座位上,随手翻开了他的课本。
凌煜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两人一坐一站,都不说话。
到了饭点,大家下课溜得都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偌大的阶梯教室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凌煜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身旁却传来周应淮带着冷意的声音,“去,把门关了。”
啊?大中午的关门干什么?
凌煜猛地抬头,却撞上周应淮一双充满寒意的眸子。
只用了一秒钟凌煜就判断出来,现在最好不要惹周应淮,凌煜如此懂察言观色的人自然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去惹他。
因此他屁颠屁颠地去前面把教室门关上了,看了看周应淮的脸色,又把后门也默默关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把后门关上的那一刻,凌煜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个贴切的成语,关门打呃不是是瓮中捉嗯好像也不太对
反正是那么个意思,凌煜迈着壮怀激烈的脚步走向了周应淮,在他面前站定。
周应淮往椅子后背一靠,手中的书突然一下子落在桌子上,书本跟课桌碰撞的声音不大,但是在空旷的阶梯教室里回荡开,还是吓了凌煜一跳。
“说吧,昨晚干什么去了,今天上课睡觉?”声音带着压迫感。
凌煜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终于被打碎了,也是,自己的行政法的课本比脸都干净。
周应淮比他大了六岁,但却气场十足,即便是坐着,也能让人感觉到周围的冷意。
周应淮此刻一副掌控者的样子在审他,凌煜有些不太舒服。
以前在帮派里自己才是审别人的人,除了老师谁还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心里有些不服气,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师兄,对不起,我昨晚复习刑法复习得太晚了,今天就有些困。”
凌煜的谎话行云流水,张口就来,毕竟是自家师兄,撒个谎能解决的事儿没必要闹得不愉快,要不反倒让老师难做。
周应淮转头看向凌煜,凌煜眨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就凌煜这张脸,配上这幅真诚又无辜的表情,屡试不爽。
果然,周应淮的脸色好像不那么难看了,他扫了一眼凌煜的书包,刑法书露出红色的一角,他顺手揪出来,放到手里快速翻看了几眼。
发现刑法书上确实做了很多笔记,而且照目前他们的进度来看,凌煜甚至还做了提前预习,心下对凌煜的话又多了几分信任。
凌煜自然没什么好怕的,刑法可是他唯一一门认真听讲的课程,之前为了能经常跟老师说话,这一本刑法书都快被他翻烂了,挖空心思地想问题。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凌煜乖乖点头,“知道了。”
“你这样就是在本末倒置,晚上学习学到凌晨,第二天上课没精神,上午这两节课你能听多少?”周应淮指着他空白的行政法课本教育着他。
睡了一上午的凌煜有些心虚,那不是听多少的问题,那是一点也没听啊上午他睡得很香。
此时他确实也没什么话说,只能道歉:“师兄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听到这话周应淮的脸色好了一点。
“这次,不多罚你,二十下,长长记性。”
凌煜闻言一怔,这才看见周应淮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尺子,这不是讲台上的那柄作图尺吗?
什么时候跑到周应淮手里去了?!
周应淮手指修长,握着那柄作图尺,靠在椅背上凉凉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跟他开玩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