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钧清楚记得,他随江舟探索琅琊秘境,遇到一方温泉,师尊爱享乐,要沐浴一番,邀请他一同,他拒绝了。
他怕自己忍不住,遭师尊厌弃。他看得明白,那些与师尊有过一段的人,只是有过一段,都是露水情缘,师尊是山间抓不住的清风。
他要的是永远,一生一世一双人。
听着潺潺水声,心中绮思无限。
“嘶——”江舟的抽气声。
“怎么了?”何钧倏地转身。
日思夜想的身体就这么袒露在他面前,上天精雕细琢的玉人无处不精致,可他现在毫无心思想旖旎的事。
玉臂上明晃晃两个鲜红的小孔,周围微微发紫,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一条细长的小蛇摔在岸上,已经死了。
“被蛇咬了。”江舟语气冷冽,格外不爽。
何钧一听,赶紧从芥子空间里找出上品解毒丹。
江舟一运灵气,从温泉出来落到岸上,蒸干身上水珠,随手披了一件交领长袍,从他手里接过丹药服下,然后在石盘上盘腿坐下运功调理。
见小臂上的毒痕褪去,何钧才安心下来,也有心思注意其他。
师尊只披了一件白色轻纱袍子,腰间松垮垮地系着红绳,大片雪肤露在外面。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师尊对他的吸引力太大,看什么都觉得是师尊在勾引他。
忽然师尊身形不稳,猛地一颤,他赶紧上前扶住。师尊软倒在了他怀里,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身体异常灼热。
是烈性淫毒。随着修炼,万物趋同,蛇发情分泌的毒液能让人发情,双方境界越高,效果越强。
如果不帮师尊纾解,恐怕爆体而亡。
何钧犹有疑豫。
“师尊?江舟?”他唤了几声,“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江舟没有回答,迷蒙着凤眸在他怀里难耐扭动,手扯开了衣袍,朝炽热的坚挺摸去。他少有自力更生,上下撸动不得其法,口中吐出不满的呻吟。
一个美人在怀里惹火,是他心上之人,何钧不是阳痿无能,自然起了反应,心像放在烈火上烧似的。身体再热,脑子总要保持冷静。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思百转千回,各种可能结果他都想过了,终究化作一声轻叹,“我该拿你怎么办?”
随即定下心来,就算是趁人之危,等师尊醒来要赶他走甚至要他的命,他都认了,他不能放着师尊不管。
何钧设下结界,手刚搭上滚烫的肌肤,美人儿就贴了上来。
“嗯~凉的,舒服唔……还要……”
师尊拼命往他怀里钻,蹭乱了他的衣服,还拉着他的手往灼热之源摸去。
何钧一僵,为了掩盖对师尊的心思,他常年清心寡欲,起了反应就用清心咒压下,很少直面欲望。
如今压抑的情欲卷土重来,在体内疯狂翻腾,饿了许久的野兽即将冲破牢笼撕裂猎物。
“好人,你摸摸我嘛~”撒娇求欢异常熟练,拉长的尾音甜腻勾人。
师尊把他当成了谁?师尊这样的情态还有多少人见过?
不禁迁怒,动作多了几分粗暴。
抽出手,将柔若无骨的美人蛇无情扔在地上,说是无情,地上早早被垫得足够软,抓人时也不敢真用力。心念一动,除干净了自己身上衣物,倾压而上。
要脱不脱的袍子挂在师尊身上,若隐若现的两点艳红,挺立着凸起,难耐地摩擦袍子翻边,一副被调教得熟透了的模样。
收紧的腰线没入袍子,被红绳虚虚系着,师尊的腰很细,盈盈一握。
当师尊完全处于弱势,他才有机会好好打量。
平日里,慑于魔尊之名,强大的修为与气场,他们都忽略了他的身材并不强壮,甚至可以说是纤细。
忽的,何钧生出一种怪异的想法。
师尊在他面前一向强势,游刃有余,可是在强大之前呢?凭这幅绝色容颜,觊觎不会少,师尊无亲无故,无人庇护,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他没来得及深入思考下去,身下的人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胡乱动着的腿不经意蹭过他的丛林,惊动了蛰伏的野兽。
他的阳物抵着师尊娇嫩的腿根,蓄势待发。
“好硬,你顶到我了。”语气既是嗔怪又是撒娇,柔荑推搡着他的胸膛,有向下摸的趋势。
何钧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压在头顶。
朱唇张合,诱人亲吻。
何钧觉得,中淫毒不是江舟,而是自己,不然他怎么会情不自禁呢?
含住柔软的唇,舌尖研磨,碾碎了花瓣。
灵巧的小舌勾着他共舞,技巧娴熟,如同爱侣耳鬓厮磨的温柔缱绻。
可撩拨起火后却要抽身而去,何钧见对方有退意,自是不可能让他溜走,强势占据领地,津液也尽数吮吸了去,凶猛得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年轻人的热情让江舟有些招架不住,舌根发麻,呼吸急促,喉间发出呜呜的呻吟。
江舟的抗拒唤回了他的理智。
他在做什么?那是他的师尊,敬爱钦慕的人。
何钧松开了桎梏的手,江舟却如同艳鬼般缠上来。
搭在徒弟背上的手用力,略长的指甲刮出浅浅的红痕。轻微的刺痛给何钧本就灼热的欲望添了一把火。
何钧一边用灵力控制水流自己清洗扩张,一边抱住美人狠狠索取,在如玉的身躯上留下一片片绽放的海棠花瓣。
他想要师尊,就在此时此刻!能坐怀不乱的不是人,礼义廉耻,理智克制,都见鬼去吧!
两具滚烫的身躯交缠,健康的小麦色将莹白的羊脂玉压在身下,大一号的身材将之完全囚困。
何钧双腿分开跨坐在江舟身上,他不敢坐实,因为他惊恐地发现师尊的身体强度远不如修为低的自己,也难怪被一条小蛇咬破了防御。
纤细白嫩的玉臂勾在肩胛骨上,柔荑偶尔抚过后脖颈,丝丝凉意直达心底。
修士的直觉,身下人有杀意!
“师尊,我是你的徒弟,你唯一的徒弟,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也是从未公之于众的徒弟。魔尊向来独来独往,孑身一人。
或许是因为他的信誓旦旦,又或许是“徒弟”二字给了江舟安全感,那股萦绕在何钧脑后的凉意散去。
情热的美人不耐他的磨蹭,可被压制的身躯无法寻欢作乐,只能启唇催促,被滋润后嫣红的唇瓣吐出伤人自尊的话语:“快点,给我嘛~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不行啊?”
江舟的挑衅无异于火上浇油,何钧脑子里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润滑扩张做得差不多了,他扶住心上人的阳物,对准后庭,慢慢身体下沉。
不同于清凉的水,它炽热坚挺,有明显的异物入体之感。这种滋味并不好受,谷道本能挤压,努力阻止外敌入侵。
何钧仿佛魂魄与肉体分离,肉体在抗拒,却又硬生生地把自己往枪口上送,魂魄在上空贪婪地看着师尊,不愿错过江舟的任何一点反应。
腰线收缩,有两个可爱的腰窝,恰好能让他把手放上去握住,两手一搂,几乎就圈住了整个腰身。
或许是初次承欢的后庭太紧致,让江舟有些承受不住,削葱似的手指揪着身下垫的衣物,平滑的布料起了难耐的褶痕。
“嗯——”简单一个字透露出仿佛九转十八弯的媚。
大大敞开的衣领遮不住茱萸,如玉胸膛泛着情欲的粉色,艳红的两点随着胸膛起伏,晃得人眼热,恨不得含在嘴里狠狠吮吸,捻在手中肆意蹂躏。
身体因快感而绷紧,精致的锁骨更加深刻,有种易折的脆弱。
无意识张开的朱唇粗重喘息,可以窥见洁白的贝齿和粉嫩的舌尖,偶尔泄出两声嗯嗯啊啊的呻吟。双眸水光莹莹,有些溃散,眼角霞色,如同晕开的胭脂,眼下的泪痣艳比朱砂。
师尊在因为他而快乐,这个认知让何钧异常兴奋,浑身血液沸腾,他不管不顾地往下一坐,凶猛要将整个吃掉。
“啊!”突然的快感让江舟惊呼出声。
蛮力破开的肠肉紧紧包裹住阳物,痉挛收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师尊那处的模样,饱满的龟头,暴起的经络……臀部贴着囊袋,他们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这样的认知让何钧异常兴奋,反应到身体却是苦了江舟。
“太紧了……”带着哭腔的呜咽控诉着身上人的粗鲁。
初次开苞的后庭,未经调教,不懂得柔情似水的讨好,只晓得不管不顾的索取。
“呜,疼……你放松一点……”
眼角滑落颗颗珍珠泪,隐入鬓角。被欲望裹挟的江舟早就忘了床上娇娇的哭泣只会引来更过分的亵玩,下意识向罪魁祸首撒娇求助。
可怜又妩媚的眸子望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他的依靠,是茫茫欲海中唯一的浮木。
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之前身经百战的游刃有余?分明就是个娇气包。
何钧强迫自己放松,晃动腰身,小幅度地吞吐适应。后方的不适灭不掉心中的火,身前那根直挺挺地站立。
“嗯……啊……”
师尊眉头渐渐舒展,他的努力有效果。
“郎君好棒,全都吃进去了。”舒爽了的美人并不吝啬于夸奖。
被冷落的两枚朱果挺立在微凉的空气中,等待人的采撷。身体叫嚣着更多的疼爱,江舟顺应欲望,拉着何钧的手往自己胸上按,“你也摸摸我嘛~”
骚浪的模样让何钧莫名不爽,他更喜欢师尊哭泣求饶。
大手顺从地放在朱果上,随后拇指食指用力一捻,藏不住内心的火气。
“啊!”
眼角滚滚热泪失控流下,是痛也是极爽。何钧明显感受到体内的阳物一跳,又胀大了一圈,与肠肉贴合得愈发紧密。
师尊抓住他的手,想要将他拉走。可疏于炼体的师尊哪儿敌得过自己?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双素手妨碍他行事,他便一把扣住,再次按在头顶上,让人不得不敞开胸膛,任他亵玩。
何钧常年练剑,手上有不薄的茧子,粗糙的指腹磨砺着娇嫩的乳头。
“唔嗯……呃啊……”
敏感的乳头轻轻一碰,便似有细小电流传遍全身。美人挺着胸膛扭动,不过是徒劳的挣扎,偶尔还起反效果,将挺立微硬的朱果送到人掌心去,很难说是拒绝还是勾引。
一手锢着人,一手揪了一边乳首,另一边便备受冷落,何钧不会厚此薄彼,俯下身将之含入口中,牙齿轻轻拉扯,舌尖快速拨弄,偶尔往乳孔里钻。
头顶上方传来有些尖锐的惊呼,还有可怜兮兮的泣音。
“不,不要!”
可他双手被擒,男人像大山一样压在身上,根本没办法反抗,只能难耐地踢着腿,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何钧时而吮吸舔弄,时而搓捻拨弹,江舟终究是被欺负得哭出来,“……疼,不要再弄了,你疼疼我好不好?”
放开可怜的乳头,红艳艳的肿大了一圈,凉风一吹就能激起细微的战栗,煞是可爱。
何钧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江舟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下腹又是一紧,他才知道为什么何钧答应得那么快。
后庭已经完全适应了访客,成了他的形状,紧致的甬道在插入时舒张欢迎,拔出时又收缩挽留。
起初何钧的速度不快,美人舒颜享受,渐渐他提了速,起伏的幅度也越发大了,拔出到只剩下龟头时狠狠坐下,炽热坚挺破开肠肉,紧实的臀肉与玉囊相接,前面挺立的深红肉柱打在小腹上。
江舟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下腹那物上,何时被松开了手腕都不知道,只有下意识抓紧与自己相握的手,仿佛借此抵抗难以承受的情潮。
“嗯……慢,慢点。”
江上小舟,浮浮沉沉,风浪起兮不胜翻。
水光朦胧了星眸,身下人看不清身上人,身上人辨不出身下人眸中情意。
许是五分愉悦,两分放纵,两分哀求,还有一分他不敢面对的清醒,在泪水的混合搅和下,清醒不复存在,只留下欲望的难耐。
忽的,何钧停下了动作。江舟卡在不上不下的关口,欲望被吊着的感觉着实不好受,挺着腰身想要自力更生,被狠狠一夹,难以动作。
“我是谁?”极力装作冷酷,也难掩占有欲和醋意。
江舟努力睁大眼睛,试图透过水雾看清。何钧下意识紧张,却只听见他耍赖地唤道:
“夫君~”
他向来知道怎么在床上讨好人。
被欲望裹挟的撒娇,带着甜丝丝又黏糊糊的水意,让何钧分不清他喊的是“夫君”还是“何钧”,但他已经没有勇气再问一次。
何钧起落快出残影,兀自泄愤。
他恨随便一个人都能与师尊交欢,恨师尊身上尽是其他人调教的影子,恨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以伴侣的身份留在师尊身边。
皮肉拍打的声音不绝于耳,美人断断续续的喘息呻吟是最好的鼓励,婉转莺啼,枝头挂珠。
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将小舟推到了最高点,似乎灵魂都得到了升华,随浪花一起抛到天外。
凤眸失神涣散,眼角一抹红被泪水晕开,朱唇张开小口却无声泄出,仰起的脖颈脆弱得仿佛下一刻便会断掉。何钧将这一幕印入心底,染上情欲的师尊,有无比绝伦的美。
幕天席地,月落星沉。
世俗凡尘皆抛,尽我此身,与君欢。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师尊做的善事,不会风过无痕;那些人做的恶事,不会水过无迹。
他要走师尊走过的路,还原真相,摘下正道的虚伪面具,为师尊正名。他们应当永远铭记师尊的恩德,为他们的过错赎罪。
第一步,就从自己父亲之死开始。
何钧对离太真人没有印象,他是娘亲抚养长大的。
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理所当然受到街坊邻里的非议排挤,生活艰苦。在他七岁那年,娘亲大病去世,他成了流离的乞儿,在市井中摸爬滚打,每天为了活着而拼命。
是师尊的出现让他原本黑暗的世界照进了一束光。
所以,他并不在乎父亲是谁,但以父亲为由泼师尊脏水,那他就不得不在意。他不允许有人诋毁他的师尊,他的父亲也不行。
两百多年前,年代有些久远,何钧问了宗门的太上长老。太上长老如今化神中期,是何离的师叔。
“何离他天赋不错,老夫记得他的本命武器是把尺子,应该是叫青竹尺。你若问老夫为什么能记得清楚,因为当时闹了笑话。”
“他师父对他管教严厉,选本命武器的时候,何离说要他师父平日管教他用的尺子,说是这样就不能再教训他了,他师父当然没同意,不过他执意如此,只好把尺子送去器宗炼制。”
师尊说是为了杀人夺宝,何钧一万个不信。他见过师尊的本命武器万民伞,品质比青竹尺高得多,青竹尺连他自己都瞧不上眼,更别说师尊了。
“他在宗门里呆不住,喜欢游历。虽然性子吊儿郎当,但是为人处事有分寸,应该没什么仇敌,不过和魔尊在一起的时候不敢保证。”
何钧问他宗门对魔尊怎么看。
“一开始大门大派都不重视,金丹筑基的修为,小打小闹而已。老夫知道他的名字还是因为何离。直到赤霄宗那一战,赤霄宗宗主元婴后期的修为在他手下撑不过一刻钟,消息一传出,再无人能小看他,彻底奠定了魔尊盛名。”
“说来惭愧,修真界风气固步自封,自持身份,老家伙都窝在宗门里,无人敢去挑战魔尊。”
何钧又问何离死前有没有异常。
“异常?他那段时间似乎性子变了,沉默寡言。对了,有一个长老和他同期而亡。”
关于那个长老的事,太上长老说不太清楚。
“时间过去太久了,再查也是白费工夫。你应该好好想想怎么统领修真界,邪修因为魔尊之死而有所收敛,但终究是大隐患。”
何钧没能获得进展,翻案需要证据,可证据随时间消逝,无处去寻。
他回到了七大山。
师尊逝世连骨灰都没留下,他便立了一个衣冠冢,设下结界保护,以青竹尺为墓碑,坟包上斜着撑开的万民伞,就像斯人还在,烈焰红衣执伞而立。
他常常回来看望,总有说不完的话同师尊讲,可这一回,有外人!
他不认识那两个人,一个青衣元婴后期,一个玄衣元婴中期,他们似乎是来祭拜师尊的,青竹尺前多了一束红花,并不属于七大山。
“你们是谁?”
“原来是仙尊。”玄衣男子的语气算不上尊敬。
现在修真界流传的版本是:凌云仙尊何钧,以化神前期越阶战化神后期而不落下风,最终一剑诛杀魔尊,并成功阻止魔界的开启,挽救修真界于大难。
“仙尊好生厉害,风光无限呐。”青衣女子出言讥讽,眼中充斥着毫不遮掩的敌意。
“你们认识师尊?”
“你是他徒弟?那么,封印魔界裂缝的也是他,对么?你只是沾了他的光,甚至站在他尸骨上,受万人敬仰。”青衣女子咬牙切齿,语气愈发凌厉。
在修真界人人喊打的情况下,二人对师尊的维护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何钧耐着性子问:“两位道友,敢问到底与师尊什么关系?是否知晓师尊的过往?”
青衣女子没有搭理他的欲望,是相对沉默的玄衣男子先开的口,他垂眸看向坟前的花:“那是花城的涅盘花。万民伞,我有参与炼制。”
他们是当初花城屠城的知情者甚至参与者。
不堪回首的往事如同尘封的画卷徐徐展开。
三四百年前,他们还年轻,修为一个初入金丹,一个筑基圆满。
药谷与器宗是关系极好的一对宗门,专精辅益之道。青衣来自药宗,玄衣来自器宗,他们俩是常常相携游历的道友,一切顺风顺水,直到花城。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疫病,传播极快,病症惨烈,痛不欲生。蛰伏期不到三日,而死期不过七天到十天。”
在宗门里一向被称赞有天赋的她束手无策,不得不唤宗门长辈前来。
城主反应快,封锁城池,玄衣精通阵法,可一座城太大,以他一人之力有所不逮,同样求助宗门增援。
“……宗门来人最快需要两三日,路上损耗的时间足以让疫病传遍整个花城。”
“更棘手的是,我们发现稍有不慎沾染,修士如同凡人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他们俩是幸运的,最早接触却没有感染疫病,或许是上天眷顾。
何钧:“所以,你们打算屠城?”
“如果有的选择,谁会对待蝼蚁般决定数万人的死亡?”
不能拖延,否则不仅花城会变成死城,花城周遭也会遭殃,包括他们自己。屠城不是他们提出的,却是摆在他们面前唯一的路,江舟出现的节点正是他们心理压力最大的时候。
“他说,几万人的业果,他来背。”青衣女子感性,回忆起当初的场面,濒临崩溃,“他不过区区一个金丹期,他怎么敢这么说的啊?”
玄衣:“只有他能承担这份业果。”
数万人的因果强加于一人身上,轻则重伤堕魔,重则殒命轮回受罪。
轻而易举决定数万人的死亡,于修士道心而言是致命的打击,杀人不眨眼是邪魔。没有直接做决定的他们,也难逃噩梦,时不时面临道心的考验。
青衣:“……只有他修炼功德……”
医谷以济世救人为己命,与功德相近,是世上为数不多对功德有所了解的宗门。然而,功德之衰落是大势所趋,虚无缥缈,修炼缓慢,论迹论心。即使是尚有人修炼功德的时候,也是辅修功德。
“那是我第一次制毒,为了减轻病患身前的痛苦。”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场大火。”
“也忘不了火光中映着的那个人。”
火持续了一天一夜,繁荣的花城烧得干干净净。火亦是涅盘之火,如今坟前的花就是最好的证明,花城重新焕发生机,生长出热烈艳丽的涅盘花,正如江舟其人。
因为花城之事,药宗与器宗决定隐退,淡出修士视线。
“师尊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他让我们隐瞒真相。他说他自由惯了,行事作风放浪形骸,肆无忌惮,不愿与人虚与委蛇,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也绝不是好人。”
青衣抹了抹眼角的泪,嗤笑一声,“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区区一个金丹期,怎么可能有实力屠城,还屠得一干二净没人幸存?”
只有沽名钓誉随波逐流之辈才将他视为洪水猛兽。
“然而,只能是他,必须是他。”
“天罚的恐慌不能出现。”
恐慌的蔓延只会加速修真界的衰落和天道的式微。
“如今,你已化神前期,实力与名声皆俱,你不能再被蒙在鼓里,如果你还有良知……”
师尊离去得干净,是非功过任由人评说,要想正名只能靠他们这群活人。
何钧上道:“实不相瞒,我在寻找证据翻案。你们是花城的见证者,安溪村是我和师尊一起经历的惨案,我知道幸存者,关于其他事件进展甚微。”
青衣:“赤霄宗一日之内离奇覆灭,我曾调查过,那些弟子死状如出一辙,丹田亏空,经脉中灵气乱窜而破损不堪。我怀疑是某种邪术。”
玄衣:“传说昆仑墟秘境中有一窥天镜,可以追溯往事,观测未来。要是能寻到它,事情会简单许多。”
恰巧,何钧知道昆仑墟。
玄衣出自器宗,擅长阵法,结界是他破的。何钧与他们留下传讯符,重新加固结界后分别。
山之巅,天尽头。
“你来了,准备好了?”
几十年前,何钧意外发现昆仑墟秘境,山顶上有天道的一抹意识,捆仙绳便是其赠予。
“窥天镜。”
“他已经走了。”真相不重要。
闻言何钧转身就走。天道不帮,他靠自己。
“等等。”
何钧顿住脚步。
“窥天镜无法作为证据。”
“我知道。”
“频繁使用窥天镜意味着你将成为我。”
太上忘情,以身合道。
记忆仍然存在,情愫逐渐消失,最终变成陌生人,白头如新。
有了窥天镜的帮助,他的进度突飞猛进。
他顺着师尊走过的路,重新走了一遍人间。
他发现安溪村下埋葬的师尊雕像。石像是村民感念其恩而雕刻,无心插柳,石像护佑了村子几百年,直到天道的无妄之灾。
安溪村是师尊在人间的第一个落脚点,是最安宁的一段时间。或许对师尊而言有特殊意义,所以师尊带他重游人间的时候,便是先到安溪村。
在这里,他第一次接触到师尊做的事。师尊不是良善之人,修炼功德不是单纯地行善。师尊所修功德,与气运更接近。
天道式微,导致世界不稳定,常有天灾发生,诸如花城的瘟疫、香云镇的僵尸瘴气、七大山的魔界裂缝……世界破破烂烂,师尊缝缝补补。
在人间,师尊被人污蔑,而今觊觎者的坟都寻不到了,旧时堂前燕,飞入百姓家。有个被师尊救下的姑娘创建的民间组织发展,被收编成了官家特殊部门,专司打击犯罪。
他没有掺和人间的事,逛了一圈去了花城,重建新生的花城又是一片万紫千红的盛景,在废土上绽放的涅盘花开满了花城的每一处角落。
街上行人如织,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从人们的脸上可以看出花城欣欣向荣的势头。
“这位公子,买花吗?”
小童怀中鲜花缤纷,或大或小,或繁或简,或艳丽或清纯,何钧只从中挑出一枝红花,正要用银子付钱。
“哎呀公子,您给得太多了,涅盘花在花城随处可见,您再挑些别的,这枝花就当送给你吧!”
“不用,我就要这枝。”何钧付了钱。
倘若师尊还在,看到花城现在的样子应该会莞尔一笑,更大的可能是不甚在意。
师尊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活在世间呢?
重走一回人间路,他慢慢触碰到最真实的师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或许,江舟才是体会最深的人。
在窥天镜的帮助下,何钧成功找到了致使赤霄宗灭门的功法以及何离的死因。
亲生父亲的遗言没有让他动容,青竹尺叫他又爱又恨。爱其后主,他师尊为数不多的遗物,承载他与师尊的美好回忆;恨其不纯,他不是唯一,恨君生他未生,他生君已老。
比起证明一个人的清白,揭穿一个人的虚伪显然更容易。积善需要长年累月,崩塌只在一瞬之间。
他做了两手准备,他手里不仅有师尊功绩的证据,还有所谓名门正派的把柄。师尊没有错,他们没有功。一切都该回归正轨。
什么正道仙尊,他自黑暗中来,从来不是伟光正。如果愚人不愿醒,他不介意用一些非常手段。
仙门大会。
本次集会涵盖了修真界的上上下下,除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小门派散修也受到邀请参加。
何钧看台下蝼蚁般密密麻麻的修士,心中生不起一丝波澜,冷峻的脸庞犹如刀刻。
“听说今天仙尊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是要清除邪修了吗?那帮毒瘤就该死!”
“……我怎么听说似乎和魔尊有关。”
“魔尊,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次隐世宗门也来了,不简单啊。”
台下修士议论纷纷,高台上的长老顾及颜面,神识交流。
“今天,我要宣布的事与修真界的未来有关。”何钧发话,场面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诸位应该都有预感,修真界在衰落,灵气充盈的时代逝去,如今的修真界看不见渡劫期,遑论飞升。”
“从三百年多前的花城,到两百年多前的香云镇,一百多年前的青州、安溪村,最近的魔界裂缝……都是天罚,天罚导致了修真界灵气的流失。”
“换而言之,魔尊不是杀人狂魔,相反,是他阻止了天罚的进一步蔓延。”
其实,修真界对江舟的称呼一开始一点儿也不友好,是药宗和器宗的追随者暗暗推动,确定了“尊”字辈,至少听着霸气些。
何钧言罢,众人皆哗然,瞬间沸反盈天。
大多数人不会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一次不是例外,即使何钧威名在外,也有人固执己见,嚷嚷着不信要证据。
“安静。”
化神期的威压笼罩在众人头上,实力低微的修士噤若寒蝉。
怕单人的说服力不够,药宗与器宗出席化神期与元婴期若干名修士,作证花城与赤霄宗事件,随后宣布两宗正式复出。
何钧对离太真人之死做了解释,请出当初所有冤案的幸存者或其后代,桩桩件件,事无巨细,势必平反江舟头上所有污蔑。
他宣布通缉仍在夺舍重生的罪魁祸首,其他恶名在外的邪修同样上了追杀名单。
最后的总结:“今后,我不希望再听见任何诋毁他的话。”
凌厉深邃的墨眸扫过全场,警告意味浓重。
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大会结束后,修真界掀起了轩然大波,魔尊风评扭转,随之对其情史的探究成了饭后茶谈的常客。无他,魔尊着实美丽,当初谁还没暗暗意淫过。
彻底整顿完修真界后,凌云仙尊一夜华发,杳无音讯。
传说,有一垂垂老者,行踪不定,能窥天机。有人在花城护城河外见过他,有人在安溪村溪边见过他,有人在香云镇的枫林见过他……
老者掏出镜子,镜面偶尔会显示天道疏漏之处,每当这种情况,他就会忙碌一段时间,但更多的时候,镜中是一个红衣男子的身影,绝代风华,巧笑嫣然。
何钧觉出味来,江舟对他最后的要求是【记住我的名字】,答案就在谜面上,江舟所求,从来不过如此。
明朝烟雨桐江岸,且占丹枫系钓舟。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遇到偷心贼前,剑客心中只有剑,遇到江舟后,剑道与他皆失。
他们的初见并不美好。
江湖上横空出世一张通缉令,赏金极高,姓名不详,容貌极胜,丹凤眼,右眼下有一颗泪痣,喜红衣,风华绝代,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人。
传闻最近有人在湘江沿岸的桃花林见过他,恍惚间还以为是尽态极妍的桃花化了形,乱花迷人眼。
剑客在桃花林蹲守,他很有耐心。
正是赏春踏青时节,桃花林游人如织,他等了七天,花都谢了不少,他也没在人群中看到目标。传闻不可信,剑客打算去买情报。
忽见江上一叶扁舟顺水而下,小舟无人划桨,只躺着一个红衣人,头上盖着青黄斗笠,看不清脸。
剑客直觉他就是自己要抓的人。
冲动之下,运起轻功,在水上几点登上了小舟。小舟因为他的重量晃了晃,往下沉了一些。
颠簸吵醒了小憩的人,他拉下斗笠,露出一双标致的丹凤眼,眸中尚带水意,透着满满的不悦寻找烦人的扰梦者。
剑客看见了他眼下的泪痣。
不解风情的一剑。
斗笠落在水中,惊起一声扑通。泛着寒光的剑锋直直对着如花似玉的脸。
“你真无礼。”江舟皱着眉头,伸手要去碰剑。原本稳稳当当执剑的手颤了颤,剑偏离了危险的轨道。
剑客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思。
那双眼睛一出,剑客就明白了为什么都说是一眼就能认出的人。
他的气质不为凡间所有,媚骨天成的风情,配着漫不经心的无情,媚而不妖,艳而不淫,便如专司风月的仙子。眼下一点泪痣艳如朱砂,又似凝固的细小血珠,为其增添一分妖冶,叫人移不开眼。
在辨认出任务目标后,剑客下意识一剑出鞘。悬赏挂了很久,没人能揭,他便知道,那人十之八九是个高手,素来好战的他跃跃欲试。
斗笠挑落,露出美人的真容,冰肌玉骨,芙蓉如面,几缕青丝眷恋地抚摸脸庞。他眼力极好,甚至能分辨出脸上被斗笠压出来的浅淡印子。
眼是情媒,心为欲种。他大约一眼沦陷,于是在白嫩的明显养尊处优的玉指即将碰到利剑时,率先挪开了剑。
“这是你,没错吧?”未握剑的手从怀中掏出通缉画像,在江舟面前展开。不知是为了拐弯抹角地解释自己冲动的行为,还是掩饰自己不该生的心思。
江舟轻蔑地扫了一眼毫无主人神韵貌美的画像,语调慵懒不耐,“是——我——”锐利的凤眸望进剑客黑沉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人的一切伪装,“你待如何?”
“我不与手无寸铁之辈交手。”剑客绷着冷酷的脸,将剑入鞘,画入怀。
美人理了理散乱的青丝,双臂枕在头下,明明还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却姿态放松,安然淡定地躺在船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微笑,眼神嘲弄,“是吗?”
剑客默不作声,跟木头似的杵着。
“呐,既然没事就从我的船上下去。”江舟嫌他站着碍眼,开始不耐地赶人。
“你行踪难寻,我怕你跑了。”
“噗嗤——”美人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原本理好的青丝又乱了。
好一会儿,他才嗔道:“你不抓我去领赏,专门来找我打架?真是块石头。我可不通武功,你要是想打架……”
“船上床上,亦无甚差别,我可与你好好讨教一番房中之术~”
江舟换了侧躺的姿势,单手支着脑袋,松垮的交领衣衫滑落些许,半遮半掩,露出凝脂雪肤和精致锁骨,妩媚的嗓音配着勾魂的眼神,足以让圣人都欲火难耐。
居高临下,美人春卧尽收眼底,寡淡的江心突兀盛开重瓣红莲,剑客霎时血涌两头,险些冲昏了头脑,微微侧了侧身掩饰不自在,冰冷无情的声音破了功,激动之下只憋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你不知廉耻!”
“啊?哈哈哈哈——我不知廉耻?你接了我的悬赏,就没听说过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当然听过江舟的传闻,他权当是耳旁风,在湘江一等便是七日,只为一战。都说湘江沿岸的桃花林风景怡人,更有疑似妖精的绝世美人,可他没遇到桃花妖,而今惊鸿一面,以为见了湘妃洛神临江仙,没想到是勾魂艳鬼放浪倌,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的情动。
剑道初成以来,第一次执剑的手颤抖。
攻防之势,江舟漫不经心,稳占上风,而他溃不成军。
然而,再溃不成军,他也没有离开,脚下生了根似的。
江舟久经风月情场,哪有不明白的,得寸进尺地打趣道:“哎呀,真是罪过,让你的少男心幻灭了,我就是这么浪荡~世人不都喜欢这样的么?”
美人娇娇调笑,本是美好的画面,剑客觉得刺眼无比。那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远在天边的寒宫月。
江舟盯着他笑了一会儿,倏地脸色冷了下来,“你走吧。”臭石头半天放不出个屁来,无趣。
“我……抱歉。”武痴的剑客不通人情世故,实在招架不住喜怒不定的美人刁难。
“你轻功还凑合,若是现在走,兴许能赶在日落前买一顶斗笠赔给我。”
“好。”
等离开了湘江,看不见江舟后,擂鼓的心跳与冲昏的的头脑才冷静下来。
他是怎么了?像被妖孽蛊惑了心神,无法思考,青涩呆愣,一点儿不像平常的自己。心底有一个隐秘可耻的声音说,这种感觉还不错。
湘江水与桃花林飞速后撤,风声凌厉,他又加快了脚步,伸手摸了摸腰间,冰冷锋利的剑稍微给予他一些心安。
回来时,小舟顺水而下,剑客沿着江寻了些路才看到江舟,遥望只见江舟站在小舟一头,迎着橘红夕阳与瑟瑟江水,游鱼跃江,倦鸟归林,晚风吹得衣袂翩跹,瘦削单薄的身体似乎便要乘风而去。
剑客的心微不可察地揪了一下,调整好心态后注意到更多细节。
小舟由翠竹所编制,其上绿意似是未经晾晒的生竹所有,舟内滴水不进,纤尘不染,底下垫了棉毯和几层厚厚的纯色布料,质感光泽彰显着不菲价格,可见主人贯会享乐。
若是权贵享乐,又怎会屈身于这小小的一叶扁舟?
矛盾至极。
就像他看不透江舟到底是真浪荡,还是出淤泥而不染。于是他控制不住地被吸引,犹如飞蛾扑火。
因为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心思,剑客这一次落脚小心翼翼,怕脏了小舟。
“回来了?”江舟转身。
淡漠的神色转眼染上嫣然,那一瞬间的冰冷快得剑客差点没捕捉到。剑客将斗笠递给他,江舟接过,拿在手中没有带上。
剑客身体结实康健,极少染病,而眼前人衣衫单薄,本是人间富贵花却在外风餐露宿,忍不住担心娇花染了风霜,提议道:“你要和我一起去投宿吗?”
江舟沉默了几息,清澈的凤眸绕着他打量,倏的眼中浮现一抹笑意,“好啊。”
他们尚处江心,离岸有些距离,江舟应了他后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剑客一时不知所措,忽然灵光一闪,开窍了。
“冒犯了。”
剑客靠近江舟,江舟站在船头,要高一些,剑客一手揽住腰身,一手揽住大腿根,轻松将人抱起,结实的手臂托着臀部,稳稳当当。江舟顺从地抱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左肩上。
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萦绕鼻尖,主人的气息侵入他的领地,并将他全身笼罩。剑客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软香温玉在怀的感觉。
正要出发,剑客一顿,“你的船?”
“不用管。”耳边软声细语,似乎他们的关系凭空亲近许多。
剑客运转内力,卓越的轻功施展,踏水而行,足尖一点便是几丈远。
若剑客回头看一眼,便会发现那不用管的一叶扁舟变作一片柳叶,飞到江舟手中,白皙的指间夹着一撇翠绿,随后凭空消失。
几息的工夫,成功抵达岸边,护体的内力隔绝了水流,剑客与怀中美人俱是干爽。
剑客放下了江舟。
“你的东西硌到我了~”莫名暧昧的一句话,那人的语调极易让人想歪。
剑客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剑。
“需要我帮你揉吗?”
剑客说话一脸正色,仿佛除了关心他的伤没有任何不轨的心思,正直得江舟忍俊不禁。
“不用。”
江舟踮了踮脚,将手中的斗笠扣在剑客头上,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一顶帏帽自己戴上,白色纱帘遮挡了绝色容颜,若隐若现间增添不少朦胧之意。
“走吧,随你带我去哪儿。”
突然之间的乖顺让剑客不适,就不怕自己带他去领悬赏吗?
心有所思的剑客走在前面带路,他的脚程快,一不留神就走出很远,回过神来回眸一看,见那人落后好一段距离,闲庭信步,淡定坦然。
西边的日头已被远山遮掩得干净,再耽搁便要夜里行路。既然把人带上岸,他自然是要负责的,总不能真的露宿在野外。
打定主意,剑客快走几步折返,将人横抱起。这是一个极其弱势且暧昧的姿势,平常发生在男人间总是少不得斗争或玩笑。
身上轻软搭着的手臂,宛如攀附高枝的菟丝子,主人并不在意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的照顾,就像是权贵圈养的娈宠。
“……他不就是那些人养的小宠物么?小宠物跑了,当然要抓回去。”
“别说,他是真漂亮,性格也辣,就跟那挠人的狸奴似的。”
“这出闹剧谁当个真?不是一路人,咱们啊,还是别掺和的好,省得惹了一身腥。不过嘿嘿……要是有幸春风一度,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剑客无端想起听见的饭后茶言,关于江舟的讨论占据了他的心神。他依旧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恶意揣测,此时回想多了几分别样心思。
去买斗笠的时候他打探过小镇的情况,抱着人直奔客栈。沿路偶尔看见些回家的行人,麻衣素面,赶着牛的,扛着锄头的,坐着驴车的……他与江舟显得格格不入,不过他轻功迅捷,寻常人眼前一花,一道黑红交织的身影快速闪过。
直到进了集镇才将人放下。
傍晚时分,正是客流多的时候,走进客栈,大堂里人坐得满满当当。
“掌柜的,两间上房……”
剑客还没说完,江舟打断了他,“一间。”是娇俏清脆的女声。
掌柜与剑客一同看向他,被纱帘遮挡看不清神情。江舟挽上剑客的手臂,察觉到手下的肌肉绷紧了一瞬,没有推开。
掌柜换上了然的笑容,眼前投宿的二人和谐般配,约莫是出游的小夫妻,“好的,天字二号间。”
“四菜一汤送房里,之后准备两桶热水。”
剑客吩咐完,掌柜叫了店小二带路上楼,此时正是客栈忙活的时候,店小二将他们带到房间倒了一壶茶便匆匆离开。
江舟摘了帏帽,在八仙桌旁坐下,看着剑客吐出四个字:“你情我愿。”
那双灼人的凤眸看穿了他心底的渴望。剑客沉默一阵,才轻轻嗯了一声。
江舟轻笑,给自己倒了杯茶,随意问道:“你的剑跟你多久了?”
“十六岁师父送我至今。”
“俗世凡尘,可有眷恋?”
“嗯?”剑客一时听不明白,话题转换太快。
江舟笑了笑,没解释,抿了口寡淡无味的茶,抬眸问道:“怎么不叫几坛酒?”
“酒迷心志。”
“是么?我怎么听说是酒后吐真言?”浅笑盈盈,凤眸锐利。
悬赏令上这人生得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但性子特立独行,风格强烈,攻击性极强,不好掌控,容易伤人伤己,招了不少诋毁打压。
在逼仄的房间里直面冲击,剑客微不可察地生了退意与暴怒。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那淫毒凶猛,江舟同何钧发泄了好几回才因力尽沉沉睡去,当他醒来时,已经没有何钧的身影。
他倒是不在意师徒之名和世俗伦理,只是何钧是天命之子,应了有点麻烦,现在自己跑了也好。
江舟掀开身上盖的毯子,不出意料看见斑驳吻痕,乳尖红肿,他的小兄弟更惨,头部似乎磨得有些破皮,布料一碰那滋味酸爽得……
不由吐槽:“啧,这徒弟不能要了,连善后都不做。”
不过算算日子,秘境快关闭了?不管,就是徒弟不行。
江舟按了按酸软的腰,嗑了颗治疗的丹药,随手披了件袍子,继续去泡温泉。
被温热的泉水包围太过安逸舒适,他便睡了过去。
“哟,这是哪里来的大美人啊?”
睁开眼,岸边站了一只蛇妖,渡劫期修为,玄色长袍上暗金龙纹流光,相貌邪肆透着野性,一双兽瞳正盯着他。
“还没看够吗?”江舟声音潮湿暗哑,慵懒得像一只晒太阳的狸奴,他懒得动弹,毫不在意自己被人看光。
玉体上有未消的粉红,像是成片的桃花绽放,胸膛、腰腹和大腿尤其花团锦簇春意闹。荒郊野外,美人玉体横陈,不知羞耻地引诱过路人,比起蛇妖,他更像人间话本中的精怪。
蛇妖眯了眯眼,金黄的竖瞳透露出危险。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占了我的池子。”
蛇是冷血动物,喜温热。江舟并不意外,这个温泉还残留着强大妖兽的气息,与面前的蛇妖如出一辙。
“你想让我怎么赔?”
江舟将背后靠着岸石的头发全部拢到胸前,随意抓了抓。青丝飘扬在水中,遮住了艳红可口的两点,蛇妖感到十分可惜。
“陪我一夜,和我度过发情期。”
“原来那条小蛇是受你的影响。它咬了我,你又该怎么赔我?”凌厉又妩媚的凤眸上挑,眼尾拖出一抹嫣红的霞云,肆意撩拨着蛇妖的神经。
“我将自己赔给你,如何?”蛇妖说这话时一本正经。
“噗嗤——”江舟忍俊不禁,“你真是打的好算盘。”
“我元阳予你,不亏。”
“蛇性本淫,难为你了。”说不清他的语气是赞扬还是讽刺。
“你同意了?”
蛇妖见他眸光流转晦暗不明,一时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可不会让自己的猎物跑掉,他势在必得。
“你快化蛟了吧?”
“不错。”
“那么,很公平。祝我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江舟莞尔,他同意了。
得了许可的蛇妖凭空出现在温泉中,衣衫尽退,上半身赤裸,露出精壮的身材,下半身化为蛇身,在水中行动自如,玄色鳞片规整排布,反射着五彩斑斓的暗光。
蛇妖很符合江舟的第一印象,急冲冲上来便是一个强势的吻。一手揽住后背,一手扣住后脑,将美人压向自己,不容逃避。
冰凉的气息贴上来,占有欲极强地圈住了他,将他困在方寸之地,江舟忍不住颤抖。
蛇妖察觉到的异常,松开了朱唇,亲了亲他的泪痣,“怕?”
江舟轻轻摇了摇头,“冷。”
蛇妖稍微退让了些许距离,拉着他到温泉中心水深处,蛇尾摆动,搅乱了温泉水,温热的水流涌进二人之间,带走了凉意。
随后再次吻了上来。
或许是种族特性,蛇信子细长灵活,头部分叉,轻而易举地勾缠住小舌共舞,就像蟒蛇用身体绞杀猎物。细长的舌尖在口腔中扫过,微凉的温度激起阵阵战栗,让人酥软了骨头。
温泉中水汽氤氲,如玉美人攀挂在精壮男人的身上,极尽缠绵,发丝交错分不清你我,暧昧的声音掩盖在流水声之下,水中黑色蛇尾若隐若现,好一幅淫乱的图景。
长长的信子朝深处探去,有种要被捅到喉咙的恐慌。江舟发出抗议的呜咽,柔荑试图推开强吻不放的男人。
这一点小小的抗拒让蛇妖心生不快,蛇信子势不可挡地舔过每一个角落,口中涎水尽数被卷了去,临了蛇妖还重重吮吸朱唇,让本就水润红艳的唇瓣染上了更深的胭脂色。
美人粗喘着气,酥软的身体全靠蛇妖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蛇妖冷血,美人像是一块热乎乎的年糕,温热熨贴。
蛇妖不再满足于亲亲抱抱,大手开始在身上游离,将青丝拨到身后,捏住了他早就眼热的两点嫣红。
“唔~”刚一碰上,江舟就泄出一声呻吟。
“这么敏感?”蛇妖调笑,用指腹摩挲奶尖尖。
“难、难道你,嗯……不喜欢?”美人呼吸不稳,无力的玉臂挂在蛇妖脖颈上。
蛇妖的回应是——将人托高了些,低头启唇,细长的蛇信子一卷,将朱果完全包裹,仗着蛇信子灵活,还恶意地往外拉扯。
美人刺激得抱紧男人的头,不自觉地挺起胸膛,将自己往蛇口中送。
“嘶,轻点。”
江舟疏于炼体,身上不过一层薄薄的肌肉,不比其他修士壮实坚韧。软糯可口的皮肉让男人爱不释手,大手蹂躏着细腻嫩滑的乳肉,在原本浅淡的红痕上留下更斑驳的指印,似是层层叠叠的花瓣绽放。
蛇尾悄无声息地缠上美人的玉足,试探着一点一点往上。蛇尾被温泉暖热,若有似无的触碰没有引起美人的警觉,直到尾尖划过股缝,意图朝幽地探索。
“不,不可以……”
蛇妖从他的胸前抬起头,望着那迷蒙的凤眸,“不可以?你不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赤着身体,躺在他的池子里,身为一个修士,毫不设防,不就是来勾引他的?恐怕随便路过一个人都可以吧?想到这,蛇妖心中火冒三丈,揽着美人腰肢的手用了几分力。
“啊——”江舟倒吸了口凉气,赶忙去抓他的手,语气多了嗔怪,“你是想弄死我吗?”
一听他不作假的叫疼,蛇妖下意识松了手劲,蛇身圈着修长的玉腿不放,挪开手只见腰身多了几枚骇人的指印。
蛇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对不起。”随即发现了事情的异常,猛地抬头,“你不是元婴期吗?为什么身体这么脆弱?”
“嘘,我们只是一夜情的关系。”江舟将食指抵在男人唇上。他并不想多说,就像他们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交换名字。
危险深邃的竖瞳盯了他,从他脸上看不出破绽。蛇妖不管不顾地用妖力探查了他的身子。境界差距太大,江舟阻止不了。
旋即,蛇妖暴怒,蛇尾一甩,惊起数丈高的水花。
“你根基有损?你是炉鼎之体,竟还修功德!”
蛇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江舟说的公平,元阳与功德的交换,助他化蛟。可明明江舟的身体虚不受补,他的元阳对江舟根本用处不大。
“那又如何?”
美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堵住了他的气口。
蛇妖只能回道:“人间不值得。”
江舟轻轻叹了口气,换了话题,算是对他问题的回应,“你说得没错,这副身体就是人尽可夫。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蛇妖愤愤堵上了他的嘴。
做就做,省得说出更多的话叫他心疼。
怕真把人折腾坏了,蛇妖不再打他后庭的主意,尾部骤然变细的蛇尾圈住了美人的阳物,用细密的鳞片磋磨。
江舟原本回应着他的吻,凭借丰富的经验堪堪挡住凶猛的攻势,忽被身下的快感刺激,小舌呆呆地僵住,任由蛇信子将他吞没。
那有自己意识似的尾尖,在敏感的系带处来回滑动,偶尔不经意间戳进凹陷处,试图钻进吐出淫液的小孔。
“嗯唔~不,唔……不可以。”
太刺激了!难耐的美人在蛇妖背上乱抓,却因为身体强度差距,留不下半点痕迹。
愈发绞紧的蛇尾,还有那尾尖重重一戳,玉柱吐出股股白灼,漂浮到水面上,被流水自净带走,恍惚间灵魂好似飞出天灵盖。
月上中天,清辉月华为美人披上一层冷白的纱衣,衬得美人像是琉璃做成的易碎品。蛇妖放开了红肿的唇,欣赏美人的情态,默默等他回过神来。
“什么东西?”江舟低下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蛇身的鳞片张开,露出独属于蛇的双根,狰狞骇人,远超出常人,正嚣张地顶着他的大腿根。
蛇妖很满意他惊讶的反应,爱怜地吻了吻他的眼角,“可惜你不愿意。”
蛇妖拉着他的手往下,停在双根下方一处微凹的鳞片上,将鳞片拨开,与他的手指一同探入穴内。穴肉紧致微凉,与他被温泉泡热的手指完全不同。
他俩体型相差不小,手也是,蛇妖的两根可以抵得上他的三根。
“如何?可还满意?”
江舟指尖动了动,甬道弹性十足,蛇妖全身上下似乎没有脆弱的地方,哪怕是柔软的内里。江舟敷衍地应着:“是是是,你真厉害。”
蛇妖还想带着他的手指一同扩张,江舟率先抽出手,抱着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刚发泄完一回,他有些倦怠,懒懒的,不想动弹。在温泉里待久了,燥热得慌,蛇妖的体温低一些,抱着舒服。
蛇尾像是蛇妖的第三只手,来来回回抚摸美人的身体,红樱被蹂躏得肿胀破皮,便退而求其次,或轻或重地按压乳肉,黑色无情的鳞片与斑驳凄惨的乳肉形成鲜明而色情的对比。
顺着腰身划到身后,抚过背脊乃至尾椎骨,似有细密的电流在身体中流淌,激得娇躯轻颤躲闪,蛇尾在危险的地方停下,转向肥软细腻的臀肉把玩。
美人朱唇微张,偶尔泄出几声嘤咛,清浅的呼吸与撩人的娇吟回荡在蛇妖耳边,隔靴搔痒般挠得蛇妖心痒痒。
蛇妖转过他的头,捏住下巴,交换了一个湿热的吻。分叉的蛇信子同时扫过口中的多个敏感点,吮吸得他舌根发麻,身体越发软绵无力。
待他身下抬了头,蛇妖便立刻套了上来。他扩张得很充分,足以一口气接纳全部,涌入的泉水是最好的润滑。
被蛇尾缠绕与被后穴包裹是不同的感受,蛇尾上有细小的鳞片,划过茎身像是烧起一道火线,后穴平滑微凉,紧紧包裹着整个阳物,给予最周全的服务。
略低的温度刺激得江舟脑子一瞬间的清醒,随即陷入更深的火热中,阳物又胀大了几分,他的身体彻底准备好了迎接第二轮情潮。
蛇妖毫不客气地开始征战。
“嗯啊,慢点,嗬——慢一点……”
蛇妖和徒弟完全是不同量级的敌人。不说什么九浅一深之类的技巧,开始就是结束阶段才该有的冲刺。凭借着碾压的体质快速摩擦,水流一点儿没阻碍他的发挥,让江舟怀疑是不是都起火星子了。
江舟根本没力气攀附在蛇妖身上,全靠蛇妖支撑才不至于淹没在水中。过于强烈的快感让他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本能地求饶,简简单单一句话被冲撞地七零八碎,“求你,慢、一点,啊!我受不住……”
夹在中间的蛇根戳刺着美人的腰腹,偶尔狠狠肏过肚脐眼。
美人的呻吟求饶是最好的认可与鼓励,给蛇妖的原始兽欲火上浇油。蛇妖心中的野兽第一次放了出来,根本不想现在就收回去,自顾自地用野兽致命一击的战术对付娇弱的美人。
在猛烈的攻势下,美人很快就丢了。温热的精液喷射深处,蛇妖的后穴贪婪收紧,企图绞出更多战利品。
在最高点来临的时刻,连呼吸都忘了,身体紧绷了几息后软化成一汪春水。蛇妖尚未满足,见他失去战斗力只好作罢,将人揽在怀中轻柔安抚。
那双漂亮的凤眸蒙了一层水雾,蝶翼般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眼尾嫣红湿润,约莫是哭过了。
“你这般敏感,怎么受得住?又何必来招惹我?”蛇妖渐渐回过味来,对其中关窍有了推断。他最后一句话很轻,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心意。
“恰巧经过这儿而已,想那么多作甚?”
江舟抓住了蛇根,蛇根太粗,一手根本抓不住,何况不止一根。蛇妖的呼吸重了一瞬。他勉强将两根拢在一起摩擦,但蛇根上布着不知什么东西,将他的手心都磨红了。
蛇妖按住了他的手,“不必勉强。”
啧,被小瞧了。蛇妖皮糙肉厚,定然是不怕疼的。江舟放弃了普通法子,唤出青竹尺。
翠绿的直尺一寸长,一指宽。江舟一手握着头部,指尖抠挖小孔,另一手持青竹尺用力一挥,鞭打在蛇根上。他也不厚此薄彼,一尺子抽下去,两根都挨揍。
效果显着。蛇根一跳,又胀大了几分。
蛇妖再一次认识到眼前这个美人确实是风月熟手,酸溜溜地问:“你和其他人也这么玩?”
“你猜?”江舟挑衅地朝他笑,勾得蛇妖心中的火冒高了几丈,欲火焚身,怒火冲心,恨不得将身上的小妖精狠狠教训一顿。
美人贴近蛇妖的耳边,吐气如兰,“保留处子之身到渡劫期,你该不会是,射不出来吧?”
指尖重重在蛇根口碾过,元阳一泄如注。
江舟收集好精粹深厚的灵力封存,扔进芥子空间。转眼见蛇妖危险地看着自己,灵活的蛇尾已经缠在腰上,将他逃跑的退路封锁。
“你似乎很喜欢挑衅。”蛇尾夺过青竹尺,对着美人威胁地比划,仿佛在找哪里适合下手。
“蛇妖大人~我会坏掉的。”美人瑟瑟发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泫然欲泣,可怜又可欺。
“也很喜欢求饶,”蛇妖握住他挺立的阳物,继续道,“你应该知道这会更加激起雄性的征服欲和破坏欲。”
所以,自作自受。
看清了江舟本质的蛇妖不再留情,扔开碍眼的青竹尺,强行压着人起落,快速的撞击搅得泉水飞溅四射。
美人的嗓音因为叫得太多逐渐暗哑,呻吟也变得微弱,纤弱的身躯犹如狂风中不堪折枝的弱柳,蛇妖堵住唇渡了些水润喉。
江舟记不清时辰了,再次从蛇妖身上醒来,月亮已经落山,发情后停不下来的蛇妖缠着他,他的下身还被含在肏热的蛇穴中。
江舟刚到这个位面的时候,是原主命运的转折点。
原主是炉鼎之体,从小被正道收养,平日里用丹药草药养着,天真以为师门对自己青睐有加,殊不知是温水煮青蛙。
那些药不仅是调养,更是调教,原主傻傻不知,平日里一点身体接触就异样以为是自己体质敏感的原因,自我厌弃太过淫荡。
被催熟的身体透支了根基,前期修炼速度快,未来注定止步金丹。这恰恰是那些人的目的,一个金丹期的炉鼎。
江舟正是在原主即将晋升金丹失败时接手的,原主被他送入轮回,来世幸福。
他不可能留在这个宗门,那些人同样不可能让他跑了,因此江舟自废修为以了却因果,宗门却以弑师残害同门之名发布通缉,他是炉鼎这一点只字不提。
原主修为弱,江舟神魂强,足以自保甚至反杀。追杀的人尽数毕命,他的身价水涨船高。
根基有损,修炼困难,空留一副筑基期的身体。他干脆放弃灵力,遁入人间,改修功德。
功德虚无缥缈,修炼门槛高,短期又难以见成效,世间少有人修习,渐渐断了传承。江舟对它反倒熟悉,修炼起来毫不费劲。
天道偏爱人,功德的修炼基于人,他便常常混于人迹。
他在人间的第一个落脚点是一个小山村,群山环绕,与世隔绝。青山绿水间,他搭了一个小茅屋,看山花落满地,听山涧鸟飞去。
村子封闭落后,远离繁华的闹市城镇,保留古老的祭祀传统,原本是牲祭,后来是人祭——活人祭祀。
缘起于一百多年前,村子荒年,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群“神仙”,说祭牛不够虔诚,上天不满,降下荒年作为惩罚,只有祭人才能平息天怒。
村民信了,从此祭牛变成了祭人。每次祭台上的人翌日就会消失,村民纷纷说是神明显灵,上苍保佑。
要江舟看,所谓“神仙”不过是邪魔歪道,用活人来修炼邪术。
一百多年间,为此死去的人何其无辜?
他教村民用牛犁地,教他们养蚕纺织,保他们衣食无忧,还有读书识字,行教化之功。
再次前来的邪修撞上在溪边垂钓的江舟,被江舟诛杀,人祭的谎言不攻自破。村民感激江舟,照着他的模样雕刻了一座石像。
后有修士造访,村民们热情款待,可修士认为未受到预想中顶礼膜拜神仙般的待遇,出去后逢人便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石像也被说成邪修手段。
他的命运从小山村便可见一斑,他似乎注定被喊打喊杀,站在世俗的对立面。
村子通了下山的路后,江舟离开小山村,混迹于江湖。
起初传他坏话,源于一个纨绔子弟,总结为见色起意,示爱不得,气急败坏。
日暮西沉,勾栏瓦肆华灯初上。
江舟刚从一位姑娘那里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在大厅听曲赏舞,喝点小酒。
好色之徒看他孤身一人,有恃无恐,酒后胡言张口便称小娘子,当他是女扮男装的娇娥。江舟转身就走,一帮子酒囊饭袋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正想出手教训,被一纨绔出言解救,从在场其他人的反应来看,是此地有些名气的贵族子弟。
纨绔看上他,此后几日常出现在他面前,送礼讨好。江舟被烦得火大,大庭广众下了纨绔的面子。纨绔面上挂不住,侮辱他是小倌婊子,散播流言坏他名声。
因艳丽的容貌与放荡的姿态,又常常在风月场所出现,人们说他是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是被人玩弄的兔儿爷,是吸人精气的艳鬼妖孽……反正没一个好词。
与淫邪的名声相对,是那些人故作掩饰的渴望。他们打压他,贬低他,又忍不住想要占有他。看似高高在上,实则禽兽不如。
江舟其实真没在意名声,因为他忙着捣毁人牙子据点。
此位面的重心在修真界,江舟不打算参与朝代更迭政令改革。原主被当做炉鼎培养,所以他不希望其他人沦为娈宠娼妓,买卖中介成了他的重点打击对象。
至于舞到他面前的跳梁小丑,江舟没要他们命,只是没收了作案工具而已,虽然这可能比死更让他们难受。
他们不无辜,他们是既得利益者。
被阉的人多了,就组成了“公公联盟”,这是江舟的戏谑说法,他们重金悬赏抓捕江舟,扬言要好好教训折辱他——当然没成功。
有一个剑客给江舟留下了点印象,那人剑道天赋极高,剑意初成,若入修真界,前途不可小觑。
初见时本是为了悬赏,后来不知怎的就发展成了一段风流债,冷冰冰的剑也会动情。江舟表示,他真的只是稍微撩了一下。他们同行了一段时间,相处愉快。
几年下来成果出色,人口交易锐减。终究他动作太大,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有人找来了方外之人对付他。
江舟已经突破金丹,在凡间再待下去收益不高,与剑客分道扬镳,慢慢淡出人们视线。曾经挑起江湖风云的妖孽销声匿迹,有人继承他的事业,成立民间组织,这是后话。
他正要回修真界,途径城镇,却见素来以花盛闻名的花城千红一枯,万艳同衰,疫情肆虐下宛如人间炼狱,累累白骨曝于荒野,阴邪怨气遮天蔽日。
“怎么长蛀虫了?”江舟奇怪,望了望天,对天道的实力产生怀疑。
蛀虫不是真蛀虫,而是形容破坏位面的“气”,就比如眼前花城蔓延的不治之症。
恰巧有修真名门医谷的弟子在此历练,试图配出救治的方子,无果,紧急唤了宗门兄弟姐妹一同协商,甚至摇来了师叔师祖。器宗向来与药谷交好,帮着安置病患,封锁花城。
一日,五日,十日……始终研制不出可用的方子。死去的人数一直增加,从最初的个位数,到几十人,上百人,甚至上千人……索命的疫病悬在每个人的头上。
不知从哪日开始,连修士也不能幸免。死气如附骨之疽,蚕食着人的生命力,无法拔出,无法根治。
无药可救。
医谷与器宗的会议上,沉默无言,压抑绝望的气氛扼着每一个人的命脉。
“屠城吧。”
突然出现一抹亮色,是热烈艳丽的红色,伴着清亮的嗓音,举重若轻。
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营帐中,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决定了数万人的性命。
没有人反驳他。他们已经无计可施,无数次的试药,挽不回一个人的命,甚至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感染疫病接连倒下。
“几万人的业果,我来背。”
有人认出他是传言搅乱江湖的妖孽美人,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
长痛不如短痛,大约是那时大家的共识。药谷改换了配药的方向,他们研制了一种毒药,能让人在美梦欢愉中死去。
一袭红衣似妖孽鬼魅,又似风月情仙,游荡在花城中。勾魂的芳香入鼻,意识瞬间放空,素日的病痛远去,飘然欲仙。
为避免再次发生悲剧,器宗放了一把火,将花城烧得干干净净。那几万人的尸骨,辅以无数灵材,由器宗弟子齐心,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炼制,终成法器——万民伞。
江舟炼化万民伞为本命武器,以一己之力承担其功德与罪孽。
血染伞面,骨作伞骨,万民伞承载数万尸骨冤魂,直接影响他整个人的气场,若有若无的血气,腐烂靡艳犹如以血肉尸骨为养料的地狱之花,这也是他后来魔尊之名的雏形。
回修真界后,宗门追杀没结束,主要当初被他反杀的人太多了,一分的罪名变成了十分。
血红的万民伞成了他的标志,因其散发的血气怨念被认为是阴邪之物。他从残杀同门的叛宗弟子变成了罪恶滔天的魔头。
有个不怕死的愣子凑了上来,叫何离,名门大派的青年才俊,叛逆心起,非要和他一个魔头交朋友,说他长得好看不像坏人。
赶又赶不走,江舟就默认他的跟随。二人结伴而行,不谈风月不谈情,只谈兴趣探秘境,登楼望月,下海寻珠。
何离的实力不错,两人一同在香云镇收服了一只千年僵尸,处理尸毒瘴气时,不想香云镇底下有个传送阵,二人失散,香云镇成了烂摊子。
江舟追踪近期散修失踪案,查到了赤霄宗的地盘。
赤霄宗乃近百年的新奇之秀,称不拘泥于天赋,广纳门徒,有教无类,表面功夫做得挺好。
最近开始收网,叫江舟察觉了异常。其宗门功法献祭所有修炼子功法的人成就主功法,换而言之,整个宗门都是一个人的炉鼎。
“找到你了。”
执伞的红衣鬼魅出现在身后。
罪魁祸首被江舟掏了老窝,不敌之下提前发动功法,瞬间修为大涨,从元婴期中期涨到元婴期圆满,他们的打斗引来了围观的修士。
“他就是屠了花城的魔头!今又杀害我赤霄宗弟子,请各位道友助我!”
那人无耻地将罪名推到江舟头上。因江舟名声不好,不对劲的细节被忽略,一口大锅扣在了江舟头上。战局变成了众修士围剿魔头。
江舟冷笑,极盛的容颜在滔天血色下,当真如同魔神降世。冤魂的啸叫震慑在场所有修士,以赤霄宗弟子之魂为刺,万民伞于众修士中直取罪魁祸首之丹府元婴。
正是这一战,奠定了魔尊之名。
后来找他麻烦的人少了许多。
有时候遇到药宗和器宗的弟子,对他很是尊敬。两家的消息很少听说,似乎隐退了。有人问他问什么,有人为他鸣不平,想要为他翻案,被江舟制止了。
他说,他们的恐惧比多一个好人更有用。
天道衰弱,风气便差。修真界存在数量不少的邪修,损害生灵,只是现在隐忍不发,若有朝一日袭击,正道必然溃不成军。
传言总说他常与邪门歪道为伍,发现他的踪迹后,修士闻风而来,邪修被牵连了,他做墙上观,事了拂衣去。这样的事他做得不少。
个人再强大,也管不了偌大的一个修真界。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正道需要紧迫感,而他就是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
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
很久之后,江舟才再次见到何离,他中了傀儡蛊,灵魂烙印,无解。门派长老中有人被夺舍,进而控制了何离。
何离清醒的时候,求他杀了自己,他说那次传送后,自己重伤失忆,亏欠了一个女人,临终前把本命武器青竹尺送给了他。
天道越来越虚弱,靠江舟一个外人解决不断滋生的“蛀虫”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委托江舟培养天命之子。
天命之子一向生命力顽强,江舟并不担心其死活,一路走走停停赏着风景。等他到的时候,天命之子已经成了一个可怜的小乞丐。
挺巧的是,天命之子是故友之子,前不久他才亲手杀了何离。
江舟觉得有点意思,他从一开始就拿的反派剧本,还是与主角有杀父之仇最终奠定主角威名的大boss。
江舟会按剧本走吗?如。
他收了何钧为徒,给了一堆功法后放养。徒弟没选功德有点可惜,功德是最符合天道需求的路,但江舟不会强迫他。
他恣意随性,没点师傅的架子,偶尔和看对眼的人风流一下,也没刻意回避,回来看到乖乖等他的徒弟,稍微心虚了一下,随即又抛在了脑后。
江舟不会为了别人的看法改变自己。
徒弟慢慢长大,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江舟开始带着他接触“蛀虫”,比如安溪村,幸好发现得早,没死多少人,冤魂被他的万民伞收了去。
后来师徒二人去探索琅琊秘境,江舟本来只想泡个澡,没想到发生了点意外,他不抗拒情欲,便半推半就和徒弟搞在一起,后来又和蛇妖搞在一起。
当时的想法是,傻徒弟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有多好,渡劫期大妖的元阳未来或许可堪大用。还有就是,两个人快把他这副老骨头折腾散架了。
事实证明,确实有用。
被送出琅琊秘境,江舟落在七大山,发现两界屏障破了口子,魔界气息泄露,危害人界。不知道第多少次吐槽天道的不靠谱。
而这一次,一呆就是几十年。
好不容易布局完成,正道那群蠢货来找他麻烦,为首的还是他的好徒弟。
转念一想,江舟乐了,正好他待厌了这个世界。徒弟支楞起来了,只要杀了他,他的因果功德尽数转移到徒弟身上,天道的问题自然有徒弟解决。
然而,天道好的不干,尽会拖后腿,现在帮着徒弟坑师傅。江舟被迫去徒弟家里做客几天,最后还得他来善后,用自己此生的功德和渡劫期的精纯元阳填补缺口。
到此为止,他在这个世界的旅途结束。
不过从后续天道传来的报酬和额外功德看,他的徒弟肯定没按剧本走。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去了下一个位面,还有很多很多徒弟等着他调教。
江舟与李是少年夫妻,两个孤儿自小相逢,一路相扶持,恩爱两不疑。
批命的先生说江舟命格贵不可言,有旺夫相,但桃花旺盛,有克夫之嫌,过于强势怕李压不住,反而害了性命。
李执意与他拜了天地。
自古美人配英雄。区区一介草民,是留不住珍宝的。
平民难得出路,北边战事不休,二人商量后,李决定去参军,凭强健体魄打拼一番功业,将来凯旋,无人敢小瞧。
邻居劝李,江舟天生一副风流貌,此去恐红杏出墙,被李当头痛斥:“我不相信他,信你吗?只怕是你对我妻子有觊觎之心!”
“你,你……哎呀,不识好人心,哼!”
李常进山打猎,换取铜钱银两,又做账房文书赚取工钱,几年下来生活无虞,颇有积蓄。
他心忧小人难防,不敢叫江舟抛头露面,留下尽数财物供其生活,自己带了堪堪够用的盘缠便去参军,等来日自有军饷寄回家中。
杨柳依依长亭外,江舟送别了李郎。转头,离了丈夫的娘子就去逛草市,带回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照顾自己饮食起居。
平日李总是亲力亲为,少有让江舟动手的,险些养成了五体不勤的娇妻。不过,李读书识字都是跟他学的,后来因要去参军,又同他研习了兵法,可以说,江舟是李的夫子。
小姑娘叫半夏,容貌寡淡的小家碧玉,自有一番田野间一年蓬的清纯气息,手脚勤快,能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正适合懒散的江舟。
“娘子,还有要洗的衣物吗?我正要去溪边。”
“没了。你等一下,我也去。”江舟叫住半夏,拿了钓竿,又揣了个白面馒头,一起出发去溪边。
溪水淙淙,捣衣声不绝于耳,妇人聊得火热,尽是家长里短。
“快看,那不是李家的娘子吗?”
江舟少有露面,但那通身气度,直教人自惭形愧,叹仙凡有别。
“听说李小子去参军了。”
“……怕是要出意外……”
江舟走得远些,离开是非之地,寻了清静之处开始垂钓。
因怕日头晒,江舟戴了帷帽,白色的纱帘遮住绝色容颜,随风吹过若隐若现。
昔日李带他加餐,去水边捕鱼,江舟喜欢垂钓,气定神闲,愿者上钩,而李喜欢下水摸鱼,他怕等鱼上钩,他的妻子饿坏了。
清风知意,吹起白纱,惊鸿一瞥不知乱了谁的心弦。
送君征战一月,三月,十月,一年,三年……闻君征战七年不归。
前线捷报频传,李步步高升,从普通的士兵,到百夫长,万夫长……寄回家的银两越来越多,江舟从农家小院搬进了京城阔绰的将军府。
小道传言,见李家娘子出入钟鸣鼎食之所,与那群纨袴膏粱牵扯不清。
1春闺梦去帐中妓
第一任丈夫,大将军
“阿舟,第一次在梦里见到你。”
“李郎,我再教你最后一课,小心身边人。”
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将军被人暗算,身中数箭,箭上涂了毒,追杀之下坠落悬崖,崖下有湍流,凶多吉少。
在将军死讯传来的第七天,一纸诏书,将军遗孀入了宫。
2一纸诏书深宫妃
第二任丈夫,老皇帝
“第一次看到舟舟,就想抢进宫藏起来。”
“金屋藏娇?看你留不留得住。”
一朝得侍君王侧,不见玉颜空水流。
红颜祸水?无能的借口。
你有回心壶,我有转意杯来配。
新皇登基,封先皇宠妃为后。
民间传言,寡妇旺夫,丈夫承受不住滔天富贵故而丧命,能镇得住寡妇证明此人命格强硬,乃天命之子。
3子承父业师为妻
第三任丈夫,小皇帝
“你是妖后,我是昏君,老师,我们天生一对。”
“你比你父皇更荒唐。”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老师的教诲,他自不敢忘,而今大厦将倾,非他一人之力能改变。
一朝外族入侵,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后宫尽作阶下囚,朱颜未改泪阑干。
4外族入侵亡国奴
第四任丈夫,外族王
“阿舟,我回来了,这一次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倦了。”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久闻洛滨秋色好,扁舟已出旧时关。
小舟泛江,佳人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