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1 / 1)

2000年,陈秋中专毕业,被分配到矿场工作,他是家里最出息的一个,在他工作的那一年,父母的压力小了很多。

厂里的人也很欣赏有文化的人,陈秋就是个文化人,于是他就负责行政的工作,其实也就是记下工人们的出勤,因为他字写的也好,但凡是记录都是他来写。

厂里的人都住在职工公寓,有些是拖家带口的,一个房间都三四张床,陈秋房间小,只容两张床,在他来之前,这里还住着一个人,不过听说他出了事,不住了,所以陈秋住的时候也只有他一个人。

陈秋的家离厂子也有不小的距离,坐大巴需要四十分钟,他每隔两星期会回去看看家人。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从家里坐车回到厂里,在食堂吃了顿饭,上楼就看到门开了,他感到奇怪,正要进去,一个少年冲了出来,撞到他身上,双方都往后退了步。

他只匆匆看了少年一眼,第一感觉就是白。

少年冷冷瞧了他一眼,不说话,直直的往前走,陈秋看他比自己小的样子,虽然有点不爽,但也没生气。

陈秋走进房间,见还有个人没有离开,他只看了一眼,就匆忙转移视线,不因别的,只是这个女人比他在电影离看到的明星还要好看,和这里格格不入。

“陈秋,是吧?”

“是我,请问你是?”

女人上前拉住他的手,很是诚恳的说:“我叫何花真,刚才走的是我的儿子,叫李溪白,他以后就和你一起住了,他脾气不是很好,你别烦他,他是个好孩子,没有坏心眼的,可以的话,希望你和他能和平共处。”

她说完,就指了指屋里摆了一地的东西,“这是我的心意,请你一定要接受,他如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就告诉我,这是我的地址,你收下吧。”

“啊?”陈秋没想到她看起来这么年轻,就已经有少年那么大的孩子了,他把手抽出来,接过她的纸条,对她说:“你放心,我会的。”

他没理由拒绝,从方才少年的表现看,应该和他妈妈说的一样,是个正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他年纪大些,应该要包容点。

“谢谢,我先走了,你忙自己的吧,今天他应该要适应下,可能不回来了,如果回来的很晚,吵到你,你一定不要计较,他不喜欢被人管着。”她说完就走了。

“我知道了。”

看到她离去的背影,陈秋总觉得自己的平静日子可能到头了。

到了晚上,少年的确如他妈妈说的那样,没有回来,他关了灯睡觉,到了半夜,他听到旁边有动静,迷糊的睁眼,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手上的动作不停。

他打开灯,那人抬了下眼皮,淡声道:“关灯,刺眼。”说完,不再看他,自顾自的拿酒往自己胳膊伤口上泼,他微微皱起眉,显然是被疼到了。

他用一只手和牙齿把衣服把伤口包起来,就打算入睡。

陈秋不理解,但大为震惊,这是什么现代版梁山好汉吗?

“不是,你受伤了!”

“关灯。”

“你不能睡,你这没上药,伤口好不了的。”陈秋连忙下床,他蹲在床头柜旁,搜出药膏递给少年,他说:“还好这里是矿场,磕磕碰碰难免,我基本都备着药,除了这,我还有红花油,你那淤青也可以用这个的。”

“········”少年接了过来,他沉着脸把衣服解开,给伤口上了药,然后还给了他,再躺在床上。

陈秋见他拒绝沟通,也很识相,关上灯,“好吧,睡觉。”

到了第二天,他起来后没看到对方人,洗漱完下楼吃早饭,这个时候工人们都在,见他下来就朝他打了招呼。

陈秋打上饭坐在他们旁边,听他们聊天,就听到他们说到李溪白。

他们想到陈秋就和李溪白分到一屋,其中一个很话唠的人,每天笑呵呵的,平日大家叫他乐哥,他问陈秋:“小陈,你不是和李小子分到一起了?”

“嗯。”

“那你可得小心了,这小子整体无所事事的,不念书后天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那天天打架,你是个心善的,可别被他影响到。”乐哥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

另外一个和乐哥关系最好,名字有个贤字,大家都叫他大贤,他说:“乐哥,说到李小子,昨天他带人跑去歌舞厅勒索钱没成,恼羞成怒,就和那些打手打起来了,那下手狠的,今天早上我看他跟没事人似的。”

陈秋虽然有预感,但真听到李溪白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是想不到他怎么打架。

“他为什么会这样?”他问了出来。

大贤想了想,和他小声说:“你平时不爱听那些事,所以不知道,那李小子的爸爸也是咋矿场的,生了一场病走了,那时李小子还小,他的妈养不起,就给人做了小老婆,这才把李小子养到这么大,这不,不念书后害怕他一直无所事事,就托了关系把他塞进来。”

他说的隐晦,但陈秋是听明白了,他点头,“是这样啊。”

之后的几天,陈秋都没见到李溪白,听见过他的人说这几天他都在四处挑事。

下岗潮后,社会整体都是焦躁不安的,陈秋听了好几起抢劫杀人的事了,大多是路上被暴徒突然袭击。

大家对于手里的钱都看的很重,陈秋为了安全,也是省钱,他变成几个月回去一次,他的父母觉得他这样做是对的。

有次夜里,陈秋听到门开的声音,他扭头就看到李溪白进来,满脸都是血。

李溪白显然是又受伤了,这次伤在头上,看起来是被人打了头,陈秋叹了口气,拿了他妈妈那些东西,他无法视而不见,拿出药扔给了他。

见他面无表情的洗了血,潦草的给自己上了药,像上次一样躺在床上就睡。

一夜无梦。

有了第二次,还有第三次第四次,渐渐的陈秋也习惯备上药。

不知第几次的时候,李溪白说话了,“你需要做什么?”

“嗯?”陈秋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李溪白重复了一遍,他不知为何要问,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需要。”

见他这样,李溪白不吭声了,到了第二天,拿了一笔钱扔到他床上,“这是给你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我钱?”

“我每次来,你都拿药给我,那么讨好我,难道不是有求于我?”

陈秋气笑了,把钱扔回去,“不需要,如果你觉得我有所求,那太看低我了,滚。”

李溪白把钱收起来,冷声道:“我为什么要滚?”

他直接坐下来,挑眉看陈秋,“我也睡在这里。”

“不是,你随意。”陈秋本来想争辩一下,想到以后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也没那权利让人走。

李溪白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个床仅隔着一个人能走动的宽度,见他不理会自己了,他抬起腿就踢到陈秋,不知有意无意,他差点踢到陈秋的大腿内侧。

“生气了?”

“没有。”

李溪白靠近他,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他,“我瞎说的,谁知道你这么容易生气,之前我不说话的时候态度不好,你也没生气呢。”

陈秋也不知道他这时候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承认自己之前被钱这事给伤到了,不过他也纳闷,这李溪白那么自然的甩钱,是不是对其他人也这么做了。

“我要是说做了话,你会说什么?骂我?还是不理我?”

陈秋听到他说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出来了。

“你做什么和我无关,说到底,你想做什么,那是自己的事,是我多嘴了。”

李溪白嗤笑,“最好是这样。”

他没了兴趣,又出了门。

经过这么一遭,陈秋以为他应该消停了,不怎么想回来了,他可以整天跑来跑去,也不缺钱的样子,可自己不行。

结果到了晚上,李溪白回来了,难得的一次没有受伤,他像是早上的事没有发生过,很自然的和陈秋打了招呼。

“·····”陈秋无言的看他拿着盆出去洗漱。

“要一起吗?”李溪白停下来问他。

陈秋摇头,“我已经洗完了。”

“哦。”

洗漱池离宿舍有段路程,期间会路过其他人的宿舍,有的门没关上,他们见到李溪白,都纷纷关上了门。

等他洗漱回来,走廊很安静。

陈秋虽然没见到,但能明显感到外面的声音突然小了,他还想着不会是因为李溪白吧。

李溪白不是什么凶狠恶煞,不至于。

他正想着呢,李溪白放下盆,路过他身边,二人的腿碰到,陈秋下意识往后坐、

就在陈秋以为今夜就结束了,但他坐在床上,冒出一句,“在等我吗?”

“什么?”

“没听清吗?我问你是在等我吗?”

他言语不详,陈秋理解成他在问关灯的事,就点头了,“等你回来关灯。”

李溪白一言难尽,他复杂的看他,“那关灯吧。”

陈秋不明所以,但还是关上灯,黑夜放大人的负面情绪,陈秋一时间没能睡着,一直翻身,李溪白听到动静,本来就没睡意,现在更没有睡意。

他起身,把灯打开,他有裸睡的习惯,灯一亮,陈秋睁开眼就看到他大刺刺的站在他面前,吓了一跳。

“你干嘛?有毛病。”

李溪白随意披了一件衣服,问他,“陈秋,你是不是睡不着?”

“你要做什么?”

陈秋紧张起来,这绝对是有事。

“你之前是好学生,现在是好工人,想必,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晚上可以做什么吧?”

“我不想知道。”

“你穿上衣服,我带你出去见识一下。”

“我不想。”他很抗拒,但李溪白就跟听不懂人说话一样,强行把他从床上拉起,不等他反应就要把他拽出门。

“让我穿好衣服!”

陈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把他拉出去,但宿舍隔音挺差,要是起争执了,不出一天,整个矿场估计都知道了,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于是他只能老实的任由对方把自己拉出去。

李溪白年纪不大,但有一辆摩托,他把车停在楼下,陈秋坐到他后坐,哧溜一声,陈秋吓了一跳,抓住他的衣服,他把速度提起来。

出了矿场,路上没有行人,灯有一下没一下的亮着,陈秋感受着凉风,整个世界都很安静,漆黑的天空,只有摩托的声音给夜色添了点色彩,

李溪白停在了城市中心,这里应该是整个城市最亮的地方了,有一伙人正摊在台阶上,有打牌的,聊天的,抽烟的。

这些人在听到摩托声时就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事,等他开近点,就纷纷打招呼,“李哥!”

“李哥你来了,今晚不是不来吗?”

“李哥这带了个新人吗?怎么没见过?”

他们一个个上前问,李溪白拍了怕陈秋,“这和我住一起的,带他出来遛遛风,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们。”

他们对陈秋很好奇,但李溪白要是不愿多说,他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李溪白走到台球桌面前,对陈秋说:“玩玩?”

“不会。”

“可以试试看,我一开始也不会,只知道用白球把其他颜色的球打掉这个网里。我以为这个很难,可上手后,发现变厉害才难,只是想打发时间的话,会很有趣。”

不知是夜晚温和,还是他的话很吸引人,台球桌上多了个身影。

陈秋打了个哈欠,和他一起搭班的人是大贤,问他为什么这么困,他没说晚上和李溪白出去,只是说晚上没睡好。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大贤吃饭时发牢骚,“这一天天的,睁开眼就是干,闭眼还是想着干,累,要不是为了几个钱,鬼才在这上。”

“小点声,领导要是听到了,记你一笔。”乐哥锤了他一下。

大贤揉了揉被锤的地方,小声道:“你说的不比我多,这不也没事?”

“你傻,我是什么时候说,今天是什么情况,你瞧瞧,周围是不是有几个陌生脸?”

“你这一说,还真是,什么情况?”

“听说啊,是上头来人了,像是要查污染。”乐哥胳膊扛了下陈秋,“你这平时不是爱看报吗?这全国现在对环境很重视的,已经有些厂被查了,有没有这回事。”

陈秋嗯了一声,他心里想着事,和乐哥他们说:“我吃完了,就先走了。”

“哎?这小陈,着急忙慌的干甚呢?”乐哥还想和陈秋说说呢,就见人走了,嘀咕了几句,又和大贤说自己打听的事了,看着他们都迫不及待的样子,他存着显摆的心把事说的严重了些。

陈秋饭也没怎么吃就走,都是因为他见到李溪白的母亲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他一开始当没注意,但想了想,这个时候来找,应该有事。

何花真特意挑了个没人的地方,她和陈秋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办法了,我几天没见到溪白了,他这几天应该都是回你那睡的,他最近过的好吗?还有没有打架?”

“我看他没什么事,身上也没受伤。”

“小陈啊,他应该不太想见我。”她边说,边从衣服里拿出一笔钱就要往他手里放,“他要是缺钱,你就把这钱给他。不白让你做的。”她抽出几张钱,就要往他口袋里放。

陈秋往后退一步,很是为难,他说:“这钱还是你自己给,我和他虽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其实不熟,如果我这样做了,他会怎么看我?不行的,大不了今晚你先在我那,等李溪白回来你就给他。”

何花真见他不接受,急了,声音拔高,“他不会见我的,之前我要给他钱,他每次都摔门出去,你就收下,就当成全一个母亲吧,我不想看他出去和那些混混去要什么保护费,我怕他这一生就要毁了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陈秋想到自己的母亲,他还是答应了。

“谢谢,真的谢谢。”

何花真害怕他反悔,急忙离开,不给他任何机会拒绝。

陈秋拿着钱,手里出了汗,这个厚度,粗略估计也有一千多了,这相当于他半年的工资。他真怕给人弄丢了,所以小心的装到衣服内侧。

等他晚上见到李溪白,连忙把钱给了他。

李溪白不接,他就把钱放到床上,“我已经带到了,你妈妈说不够去找她要。”

“她找你了?以后她要是再找你,别理她。”

李溪白不高兴的坐下,数了数钱。

陈秋心想他们的关系是真不好,但回想起他妈妈那担忧的眼神,就多说了几句,“她也是为你好,你有时间还是去见见她吧。”

李溪白把钱放抽屉,听到他这一番好心的话,嘴角勾起,眼里不带暖意,“看不出来啊,陈秋,你还负责帮人调解家庭矛盾呢。”

陈秋听出他阴阳怪气,没好气道,“我是瞎操心,行吧,也对,你们母子的事我掺和什么,你若是觉得我不对,那你就和你妈妈说啊。”

“哦。”

李溪白靠他近了些,“是麻烦你了,今晚要和我一起出吗?”

“不出。”

“明天就休息了,你又没什么事,出去玩玩?”李溪白说到最后,尾音上扬,陈秋听的怪怪的,说他正常点。

李溪白哼了一声,躺在床上。

陈秋问他:“你不是出去吗?”

“不出。”

陈秋起来的早,外面的天还没亮,他小心下床,他动作再小,一向睡眠浅的李溪白还是被吵醒了。

他不满道:“起那么早做什么?要是理由给的不行,揍你一顿。”

陈秋是想趁着休息出去转转,果然这话说出来,李溪白就朝他扔枕头,陈秋被砸的往后退一步。

李溪白揉乱头发,叹了口气说:“等着,我和你一起。”

“你不再睡会?”

“睡什么睡,不睡了。”

路上有早餐店,他们随意吃了口,胃暖和起来后,李溪白说:“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应该没去过。”

去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山上,摩托车开不上去,他们就步行上去,走了大约一个小时,陈秋看到的是壮丽的山林。

他从高处看,一座山接着一座山。

人们都说我们是大山的孩子,但这意味什么,当翻过山看到一览无余的平原才能明白。

“这里是我偶然发现的,陈秋,你知道吗,但我看到这一幕时,我有一种冲动,我想一跃而下,就好像一切都在我脚下,天地广阔,任我翱翔。”

“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

“不知道,想带你来,就来了。”

陈秋感到风,感到鸟儿的歌唱。

不远处是火车的轨道,轰隆嘶鸣声响起,打破了宁静,那一节节车厢运走的是煤,他亲眼看到工人做挖掘装运的工作。

那一天,李溪白就和陈秋坐在上面呆着。

他们的关系就在那一天开始走近,不知什么时候,李溪白每天晚上都会和陈秋在一起。

陈秋没有特意掩饰,矿场的人很快就知道他们关系好。

乐哥大贤他们和陈秋关系也不错,虽然有微词,但没说陈秋不该,都住在一起,关系好点也正常,比起冲突要好点。厂里的其他人则对陈秋的态度明显不如以前。

陈秋倒是没什么,就是乐哥总是为他说话,他就见不得这些人背后说陈秋。

乐哥觉得陈秋会难受,就安慰他,“厂里人就是见不得你和李溪白一块,毕竟他们想巴结,人都不稀得搭理他们,就是嫉妒你和他走得近。”

陈秋奇怪很久了,李溪白不过就是个还未成年的少年,虽然混了点,但也不至于被他们这么排斥,仅仅是因为他母亲做别人的小老婆吗?

乐哥则回答,“之前也不是这样的,他妈做小老婆不是秘密,那人出手大方,李小子虽小,但有钱,总有人想和他好的,他上下学时身边不缺人,有的都是厂里让自家孩子跟的。”

他说着就压低声音,“但这小子脾气暴,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被他看穿后,他找了一批人挨着打了过去,咋厂里不少人被打过,光明正大的那种,没人敢得罪他,毕竟他身后有后爸,当地的地头蛇,黑白两道通吃,厂长也要顾及一下,别说他们了,基本没人想惹。”

陈秋也是开了眼,没想到这么多门道,只是这背景,怎么看都和他不是一阶级的,怎么会来煤矿。

乐哥被问到,“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想啊,毕竟不是亲生的,大老婆还在·····”

他不解,“你为啥不亲自问他?”

陈秋说:“他应该不想我问。”

“也对,问我就对了,要是惹了他,你这身板还不知道能抗住他揍吗?”

陈秋故作不满,“你这说我弱?也不知道谁天天喊累啊累,还让我给他跑路。”

乐哥心虚,笑了几声,“能者多劳,我这是锻炼你。”

陈秋和乐哥就这么聊着上着班,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晚上,办公楼要断电,办公室有电话,他在断电之前给家人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费还贵,他妈妈不舍,但还是说要挂了。陈秋和他家人的关系很好,他挂了电话,看着天上的明月,他想家了。

陈秋一直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李溪白打架凶,像是不要命,但从来没见过,他也是学生时代走来的,男生们之间一言不合就打架也是经历过,不过他本人是不怎么参与的。

他从办公楼出去,走在回去公寓的路上,他见到李溪白带着一批人在转角处,他视力不错,能看到一个人正跪在李溪白面前。

陈秋放慢脚步,想在被发现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李息白已经注意到了他,转头和其他人说了句话,那些人点了点头,把人拖走,他还能看到被拖走的男子还在挣扎。

李溪白朝他走来,黑夜模糊了彼此的表情,他只能从李溪白语气中听出不以为然。

李溪白说:“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你在做什么?”陈秋不想废话,直接就问出来。

李溪白若无其事的说:“什么?刚才你看到什么了吗?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怎么回来这么晚?”

“那人是谁?”

大概是他认识的李溪白实在和今晚不一样,他心里有落差,他想问清楚。

“陈秋,你明知故问吗?你踏马不知道我平日在做什么吗?那人惹了我,教训一下,有问题吗?”李溪白不知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本来当没看见就行了,这样他们相安无事。

“我不知道你做什么,今天我第一次看到,他是怎么惹你的?”

他等对方的回答,没想到李溪白冷不丁的抓住他手,把他往公寓拉。

李溪白能一直打架不吃亏也是得益于力气比同龄人要大,不弱于成年人,陈秋没防备,就这么被他拉了一段距离,等反应过来,就用力把手抽出来。

“做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他怎么惹我的吗?回去说,我示范给你看。”

陈秋默不作声,往公寓走,李溪白见状,也跟上去。

陈秋刚把门打开,李溪白突然推了他一把,他猝不及防的进了屋,李溪白反手把门锁上,从背面把他压制在墙上,把他腿分开,一只手扼住他后颈,动作十分迅速。

“你干什么?”陈秋试图摆脱他的手,没有使力点,他扭了半天没能挣脱,“你最好放开我。”

李溪白凉凉的说:“不放开你又能做什么?你不是想知道他怎么惹我吗?我告诉你。”

他的手从腰间往下滑,停在鼓起的位置,“他碰到这里。,他说,喜欢我。”

“陈秋,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他说喜欢被我打,他喜欢疼痛,我给他了,我满足他了,不是吗?”陈秋额头出汗,他哪里见过这架势,这同性之间的事他只是听过,只觉得离他挺远,他连忙求饶,“我知道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问!”

李溪白很可惜的松开手,指尖搓了搓,心里有些奇怪,好像挺好摸。

“是我多想了,你该一开始就和我说的,搞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是我勒索不成,要打他泄愤?”

“额,是我误会你了。”

李溪白本来有点生气,但他道歉了,生不起气,说:“仔细一想,我本来是要这么做的,可谁知他突然就抱住我,很恶心,但你要是这么对我,我就不恶心,为什么?”

陈秋能说什么,他又不喜欢男的,挺抗拒这种话题,“你年纪还小,说这些为时尚早吧。”

“小?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过这个。”李溪白做了个打手枪的姿势,很是戏谑的看着他。

陈秋脸红起来,努力绷着脸,“与你无关。”

李溪白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眯起来,“你知道吗?男生之间也会做这个的,要试一试吗?都说很舒服。”

大陆管的比较严,对于簧片是一禁再禁的,李溪白的小弟有条件搞到资源,在昏暗的房间里,他们看了一部又一部。

陈秋还没有交过女朋友,他对性还是憧憬好奇的,但这不代表他愿意和男人尝试,他果断摇了摇头。

见他不愿,李溪白也不勉强,他自顾自的把裤子脱了,背对着他自顾自的搞起来,方才摁住陈秋的时候,他已经硬了。

十七的年纪,火力旺盛,什么都不做都能发情。

陈秋捂着耳朵,但还是能听到喘息声,过了会传来喟叹声。都是男人,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这是射精了。

“你够了,这里还有人呢。”他有些不满,他背对着对方,看不到对方的眼睛,是一直紧紧盯着他。

李溪白笑了一下,“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也可以啊,我不会说什么的,对了,我也不会嘲笑你快的。”

“你!”

陈秋很生气,扭头就要说什么,一眼就看到他赤裸着对着自己,手还没离开裤裆处,他顾不上生气,而是震惊了,“你是变态啊!”

“哈哈哈····”李溪白撤开手,捂着肚子笑出来,也不知道笑些什么,陈秋气急败坏,“笑个屁!你笑个鬼啊你笑,笑笑笑,笑死你得了!”

他说完就背对他躺在床上,把灯关掉,“神经病。”

空气中还有一股精液味道,李溪白把身下床单扯掉,卷成一团擦了下下体,扔到地上。

到了第二天,陈秋就看到地上那团沾有不明液体的床单,感到头大,直接把李溪白推醒,他还没撤掉手,一只手迅速把他胳膊扭到背后,狠狠把他压在床上。

“你干什么?还不放开我?”

陈秋试图挣扎,结果感到有硬硬的抵在他屁股上,他一动,那东西更硬,他就不敢动了,声音发紧,“李溪白,你先解决下你那玩意。”

“好啊,你先别动。”李溪白伏在他背上,呼吸的气息喷到他脖子上,让他也有些痒痒,他悲哀的想,完了,他也硬了。

李溪白是从他紧绷的身体看出来的,他这次没有笑话,而是就这个姿势问他,“硬了呢,不解决它,你不舒服,不是吗?”

“你先放开我。”陈秋闷闷的说。

“不行,就这样。”说着,李溪白手上的动作变本加厉,他已经射到陈秋的大腿上。

被一个同性这样对待,陈秋自然不能忍,可李溪白这个时候放开他,抽了几节卫生纸擦了下他的大腿。

他没等陈秋踹他,他穿上衣服就出门了。

陈秋看着小弟软了下去,对李溪白突出其来的举动很是不解,他想不明白刚才的异常在哪。

“有病。”他只能低声骂一句,然后也起身,他去洗漱。

他对早餐李溪白的发神经感到头疼,好在他自己也不是那爱矫情的人,这事过了一上午他就忘了。

陈秋打上饭,刚坐下来吃,面前就坐下人,他一开始没在意,直到面前的人开始说话,“你是陈秋吗?”

他这才抬头,见这位兄弟脸上还挂着伤,他还在猜是谁,这人就交代了。

原来,他是昨天被李溪白堵在转角处被揍的那位。

“看来是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福泽,我跟着我父亲从市里下调过来的,昨天被你看到那一幕,实非我本意,李溪白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陈秋听出这位是哪个大官的儿子,就谨慎的回答,“没说什么,他也不会对我说这些的。”

“别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李溪白是不是对你说,我骚扰了他,然后他就把我揍了一顿,是吗?”

陈秋迷糊了,怎么,李溪白对他说谎了?难道不是吗?

沈福泽摇头,“其实是个误会,我没想到当时是他,那一天我找的本来是另一个人,和他身形很像,但他不听我解释,不分清皂白就打了我一顿,我现在浑身还疼”

“本来今天想找他再解释一下,但我没找到他,想到你和他住在一起,和你说一下,应该也行。”

陈秋没想到是这样,那到底找的谁?

像是知道他再想什么,朝着不远处摆手,不一会,走过来一个清秀的男人,他坐在沈福泽身边,对着陈秋点了点头。

沈福泽说:“我找的是他,不过,你不要对其他人说,可以吗?”

“你们之间···”陈秋很复杂的看他们。

“你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我会的。”陈秋心里一直平静不下来,直到他们二人走了他都在想这件事。

至于今天的李溪白去哪里了,匆忙走出公寓是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有些接受不得,这才远离陈秋,他需要好好想想,他活了十来年,每天都在恨着所有人,突然有天,他发现有个人很不错,他甚至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怎么会这样?李溪白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小弟们见他一个人坐着,就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他摆摆手,“无事,你们玩你们的。”

其中一个火眼金睛,“我怎么看着这李哥是有喜欢的人了,我之前想我对象时也是这样。”

李溪白听到,把他叫过来,“小八,你说我这是喜欢上人了?那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你都换了几任了,你不是得瑟说都是玩玩,你好意思说喜欢?”

他这么说,其他人都笑了。

这人小八,长的有点小帅,家庭也不错,甜言蜜语那是手到擒来,很多妹子都愿意和他处,当然,小八是个渣男,从来不上心,妹子看透以后,甩他一巴掌再狠狠心的分手。

小八说:“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不喜欢怎么愿意和她们说话呢?只是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也没办法,是她们最后因我的魅力太大,舍不得我,我自然是快刀扎乱麻,让她们赶紧走出这段感情。”

李溪白不可置否,他没喜欢过谁,爱情这玩意是最蠢的事。

“不信是吧,好,李哥,你别怪我没说,这遇到喜欢的人吧,还是趁早搞到手,别被人捷足先登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笑话,他会因为这事哭?这还是他吗?李溪白不屑的想。

“少废话,这店老板来了,去,收钱去。”

他一脚踹了过去。

不管李溪白再怎么纠结,当晚他还是去公寓了。

陈秋不知他心里的小九九,他先主动说起昨日的事情来。

李溪白听到沈福泽的事,冷淡下来,“怎么?你想说什么?我打错了,要和他道歉?你是这个意思吗?”

陈秋就是想了下,可他也知道这不可能,于是就没说,可没想到李溪白说出来了,见他表情不对,一句话也不说了。

“不说,不说我也知道,陈秋,我在你眼里是个好人吗?你见过几个打人的还要和被打的道歉吗?”

陈秋紧紧闭上嘴,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溪白很烦,“算了,他们的事,你少管,懂?找不到我,就找你?也就你相信这话。”

陈秋一言不发,明显不服,他好歹比李溪白大,他还不如一个未成年清楚?

李溪白没忍住,一把把他推倒,将他压在床上,“说话?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沈福泽是谁吗?他一个公子哥来到这破地方,你以为是什么原因?没有他父亲允许,他能来?你这小命都不够人家玩的,他和那男人的事,你别掺和。”

陈秋也知道自己应该是被耍了,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博取他同情,他只是个工人,一个不起眼的存在。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和李溪白有关,他问出来,李溪白摇头,“不能说的。”

“是我一开始没说清楚,你下次遇到他们,绕着走,实在躲不开,告诉他们,想说什么亲自来和我说。”

“好吧。”

陈秋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某个阴谋中,但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李溪白放开他,见他有些失落,就拉起他,“好了,知道就行,我听说过几天矿上有篮球比赛,我报名了,你到时候给我加油。”

“你?”

“什么表情,我难道就不应该打?”

“谁和你组队啊?”陈秋怀疑道,不是他不相信对方,而是这人从来没下过矿,简单来说,就是干吃工资不干活,他那群同事都颇有微词,就是表面不敢说罢了。

就这样的人还能好好打,真是篮球精神了。

“是不是心里在骂我?”李溪白没好气道,“看不起人是不?我还不至于到人烦狗厌的程度。”

该说不说,你就是啊。陈秋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不过篮球比赛的那天他还是去了。

组织者找了个空地,简单的搭了两个篮球框,然后摆上分数,一场比赛就开始了。

李溪白作为蓝队的主力出赛,他一出场,一群本来坐的男女们就站起来欢呼。不仅仅是陈秋,其他工人们都吓了一跳,因为都没有认出来这些人是谁,还以为是其他厂来看热闹的。

没认出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人都穿的很普通,耳环钉都摘了下来,头发之前还五颜六色的,现在亲一色的黑。

李溪白一开始先响应了下小弟的欢呼,然后朝陈秋这边笑了笑,然后就投入到比赛中去。

陈秋就这么看着他,跳跃,上篮,飞奔接球,他还没见过李溪白这么坦然的笑,之前他好像一直在阴暗处,笑也是冰冷的。

出乎意料,李溪白在比赛上并不强行拿球,只要蓝队赢球,他都能接受,他可以助攻,他很明显把自己和蓝队的人融为一体。

“赢了!赢了!”随着最后一声哨声响起,蓝队的人纷纷欢呼雀跃,他们跑了全场,和所有的人拥抱,李溪白被抱住,他有些不自然的笑。

“真是篮球精神啊。”陈秋不懂球,可看的热血沸腾,站在李溪白面前,涌起一股冲动,他抱住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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