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穿上衣服,就要去找李溪白要个说法,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还干涉他的事。
他对李溪白到底是有些怕的,毕竟李溪白并不全靠他那后爸,是真有点本事在的,用拳头讲道理,李溪白是独一份,脑袋灵活还打的狠,费奥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清楚的,他这样的在李溪白面前就是个靠爸的废物。
李溪白和陈秋正吃着饭,连保城则进屋子大睡一场,他在监狱从来都没有安稳睡过,每天晚上都有人盯着,只要他松懈,就会如恶狼一样扑上来将他捂死。,或者一根筷子插进他的大动脉,流血而死。
小八匆匆进来,气也来不及喘,直说道:“费奥要过来找你,现在在路上,你要见吗?”
陈秋愣了下,费奥这名并不陌生,就是那个逼死连笑的三个人之一,他这个时候来找李溪白,应该是和连保城有关了,他也并非不清楚今天他们能一路相安无事的原因是李溪白。
他担心的看着李溪白,而李溪白则很淡定,让小八坐下,见陈秋看他,只是说:“吃,别浪费。”
小八:“见他是吧,连保城呢?费奥主动找来就是个机会,趁乱废了他。”
“今天不行,太明显,过几天再废,做干净点。今天他来,拖一拖就是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陈秋震了震,低头默默吃着。
小八嗯了一声,“行,你这就想到了,还让我猜,这好吃,多吃点,陈秋,是叫陈秋吧?”
“对,我叫陈秋,谢谢,”陈秋吃着他推过来的菜,动作有些快,觉得小八这人属实会变脸,刚才还一脸狠厉,现在就很和善的面对他。
李溪白让他吃慢点,喝点水,然后和小八说:“都这么久了,煞气还这么重,你那女朋友怎么肯和你在一起。”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懂什么,我活了快三十了,女朋友都是夸我的,什么煞气不煞气的,多不好听,我那叫有安全感。”
“鬼扯。”李溪白觉得他说的都是歪理。
不过他们这么一聊开,陈秋倒也放松了些。
吃完饭后,陈秋觉得他们要谈事,自己在这也碍防他们了,就说:“我进屋好了,不打扰你们。”
李溪白点头。
费奥进来就看到李溪白正坐着等他,见人进来,微抬了抬头,示意坐在准备好的位置上。
费奥咽了咽口水,坐下来,说:“李哥,连保城出来了,我们之前不是说他的事我来解决吗?你这怎么就接他出狱了?”
李溪白给小八使眼色,小八点头,上前就给了费奥一脚,身边两个人也没有例外,费奥带来的人都蠢蠢欲动。
费奥挨了一脚,由于没防备,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气的站起来,“你别欺人太甚!”
在场的人都因为这句话动起来,费奥的人怂了,不敢向前,费奥气的直接破口大骂,“一群干吃不放屁的怂货!”
小八则一把拽住费奥,就像拎起小鸡仔似的拎到李溪白面前,李溪白拍了拍费奥的脸,冷静的说:“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要招摇,嗯?有没有说过不要打着我旗号做事,可你怎么做的?费奥,你知道我不喜什么,所以,不要牵连到我,明白?”
“明白,明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费奥脸被拍的疼,之前看到李溪白动手教训过人,他以为自己不会被这样对待,可受制之下,他只能低头,迟早要让李溪白也这样跪在他面前,他心里怨恨道。
费奥还是带着人走了,陈秋听到没动静了,就走出来,他突然无法直视李溪白了,他们不是好像离得远,而是真的远,费奥应该是嚣张跋扈的,警察都因证据不足释放他,可见他家的背景是有的,可在李溪白面前,如同小鸡面对猛虎一般。
李溪白是个小混混,他从来没有否认过,陈秋以为是那种街头闲逛的无业游民,可现在他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陈秋没让李溪白送,他想一个人回去。
见他离去的背影,李溪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本来陈秋就话少,刚才更没怎么说话。
小八看出来了,说:“依我看,这是被吓到了,人家一个老实人,本本分分的做事,大概没想到可以你是这么处理费奥的事。”
“我做的不就是因为他想帮连家吗?怎么还错了?”李溪白觉得这不是解决的很好吗。
“李哥,人是想让警察秉公办案,走正规程序的,当然,他那想法肯定做不到,不过你们这看世界的方式不一样,短时间是达不成共识。”小八也是想劝劝李溪白,不要陷得太深,没什么结果。
李溪白不想听,他是做不到陈秋想的那样,想到这,他失落道,“是我做的还不够吗?”
小八摇了摇头,劝不动。
陈秋下矿短暂的忘记那些事,一心一意的弯腰查看,和他一行的是几个部门的经理,在煤矿里,做到管理层的位置都要时不时的下矿视察,一方面是要实地了解自己在做的是什么,一方面是以防有人偷懒导致事故发生。
地下仅有微弱的光照亮通道,等陈秋出来后,浑身都是黑乎乎的,他和领导们一起洗了个澡,然后在煤矿门口的饭店坐了几桌吃饭。
在桌上,他们聊起了最近上头来人的事,陈秋听了一嘴,就听明白煤矿可能要变天了。不过具体什么原因,矿长都没说,只知道这几天发愁着,天天说怎么办。
陈秋以为这只是一个闲聊,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意,可两天后,他被警察约谈。
警察说:“八月十一号的晚上,你在做什么?”
陈秋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回想了下说是下矿。
“确定?有谁可以证明?”
“那天下矿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他们和我一样。”
“之后你做了什么?”
“和大家一起洗了个澡吃了顿饭。”陈秋老老实实的回答。
警察问的其实都心里有了数,知道他不是凶手,但总是要问一下,问完就让他走了。
“请问一下,是发生什么了吗?”
警察不说,很快消息也会传出去,于是告诉他,“你们的矿长死了,我们正在立案调查,感谢你的配合。”
“嗯。”
陈秋没掩饰自己的惊讶,走出派出所很久都没缓过劲。
“陈秋?”
陈秋下意识回头,“嗯?木俊,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问你,你为什么在这?也是被警察叫来问话?”木俊走过来,“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跟我来。”
陈秋跟了上去。
他在后面说:“难道你也是?”
“我想应该把矿场的很多人都叫去问话,毕竟死的人不是什么小人物,警察很重视此案。”木俊找了个地方坐下,和他解释说,“不过我猜这不是普通的寻仇案,牵连的人都不简单。”
“你知道什么?”
木俊做思考状,“我知道的不多,和混黑的有关吧,想要收购煤矿,还没谈拢,就出了这事,说起来李溪白应该知道的比我多,你可以去问问他。”
陈秋摇头,“还是不问了。”
“为什么?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呢?更何况他也不会和我说吧,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吧。”陈秋也是想把心里话说出来,这两天李溪白没有回到公寓,也让他想了很多。
木俊则不是很理解,“只是问问而已,就想那么多,好吧,不问就是了,最近沈福泽也挺忙,没空说我,我轻松多了,要一起去喝一杯吗?”
“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停工一天,不能白过,走吧。”
都这么说,陈秋也觉得对,只好跟着他去酒吧。
陈秋还没来过酒吧,这刚进门,就被多种气味包围,他不太能适应这个味道,木俊来这也没几次,搂着他把其他人挤开,坐在吧台板凳上。
音乐声很大,他们说话都要靠的很近,很大声才能听到。
木俊叫来两杯鸡尾酒,调酒师见过木俊,边调和他攀谈起来,调酒师长的帅气,是当下时兴的奶油小生长相,陈秋看了两眼,调酒师注意到,就朝他眨了眨眼睛。
陈秋连忙低头喝酒。
木俊见状说:“别逗他了,他第一次来,收收你的味。”
调酒师斜着看他一眼,陈秋看那眼神还有些娇羞,坐立难安,就听到调酒师对木俊说:“这小哥长的蛮俊秀,你的朋友?”
“嗯,想认识?那你要失望了,民草有主,别惦记,好了,去调你的酒吧,让你们经理看到又说你不好好干活了。”
“关心我?好了,不逗了,你们还想要点的话,请召唤我。”他说完就继续给客人调酒了。
“别这么看我,我可什么都没干。”木俊和陈秋介绍这个调酒师,“他叫罗恩,对,他自己取得英文名,真名没人知道,我来了就几次,别看他现在挺热情,一开始眼睛都长脑壳上的,酒吧闹事是常态,这罗恩脾气不好,得罪了客人也正常,我也就上次把他给救了,现在他才正眼瞧我。”
“你来没几天,就认识了人。”陈秋对他这个交际能力有了新的认知,想到他喜欢男人,这应该挺受欢迎的。
木俊对他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喝了一杯,就没再点,陈秋也没有继续喝,他酒量一般,喝醉了不太好。
木俊说了句什么,陈秋没听清,就凑近,“你说什么?”
“难受。”
“你喝醉了?”陈秋问他,见他点头,有些无语,一杯就醉还敢喝,还来好几次,这是什么心理。
“还是回去吧,”陈秋说着就要把他扶起来,还没往前走,就被人拉到一边,木俊被后来人搀扶住。
陈秋呆了一下,不太明白发生什么。
他被拉住的手隐隐作痛,想要甩开,就听到这人说:“怎么想的和他来酒吧?”
“李溪白?”
在烟雾缭绕的酒吧里,音乐让人疯狂的摇摆。
陈秋惊讶的看着李溪白,“你怎么在这?”
“是我先问你的。”
“就是在路上碰到的,然后就一起来了。”陈秋老实的回答,他看着不远处正和木俊说话的沈福泽,对他和李溪白一起出现在这很疑惑,之前不是说关系不好吗?
“我们有点事,这里谈事方便,没人注意,我们先出去。”
李溪白说完就拉着他走。
木俊看到,还想上前和陈秋说什么,被沈福泽揽住腰,不让他继续往前,他也只好和陈秋点了点头,眼神迷离,被沈福泽生气的揪了揪耳朵。
陈秋与李溪白走出了酒店。
“刚才你们在做什么?靠的那么近?”
“没什么啊,你在想什么呢,就是听不清才靠的近些,我现在还恍惚着,里面声音还是太大了。”
“嗯,酒吧不好。”李溪白松了口气,“少来为好。”
“我看你很熟悉这里啊。”陈秋好笑的看着他熟门熟路的走出小巷,摩托车正停在一旁。
李溪白“···”他跨上车,示意陈秋上来。
陈秋喝了酒,身上还有些从酒吧带出来的烟酒味,他坐到后面,抓住李溪白衣服的下摆,他说:“你知道吗?我们矿长死了。”
“嗯,我知道,他死的地方离矿场不远,发现的时候半身在河里。”
陈秋被他的话惊到,“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李溪白的声音被摩托声盖住,陈秋听不清,只好说,“还是回去说吧。”
到了公寓楼下,他们一起上了楼,楼里来往的都是认识的人,见到他们回来了互相点点头。
李溪白跟在陈秋后面进了门。
门一关上,陈秋就一直看着李溪白,“就是,你怎么知道矿长···”
“矿长的死我为什么知道是吧?”
公寓很热,李溪白把上衣脱了,边说边脱,“这不是秘密了,我只能说不是我做的。”
“那你觉得会是谁?”陈秋追问。
李溪白重重坐在床上,和他对视,“就知道你会问,可我不确定。”
陈秋不知道其中的门道,李溪白却知道,这就是黑道的手法,勒索不成就威胁绑架,做到这一步,成与不成等待矿长的都是死亡。
在这里只有谁能做到。
李溪白只能想到现在是他父亲的那位,此事涉及到那位,他就是知道也说不得,这不是靠他一个人能阻止的。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他心里寒冷彻骨,对所谓的父亲有了更深的了解。
陈秋对矿长的遭遇一脸同情,“他不应该就这么死掉。”
“如果你知道是谁杀的,你会做什么?”
“报警吧,警察不是正在排查人吗?他们应该会秉公办案。”
他们不会的,李溪白把话咽回去。
“是啊,警察毕竟要为人民服务嘛。”
矿长的死就如李溪白所想的那样不了了之,新上来的矿长则是一个外地人,新官上任还要三把火,这位新矿长也不例外,为了很快竖起威风,他亲自加了几条新规定。
陈秋看了几眼新加的规定,就是班点打卡严苛了点,其他都还好。
这对一些爱偷懒的人就不友好了,他们本就喜欢上班晚到,下班早走,之前只要有记录就行,现在是每个节点都要记录,而且不完成还要扣钱。
这怎么能行,扣钱这不是小事,于是他们联合起来向新矿长反应,没成想新矿长头铁,很强硬的和工人们吵,这不是谁说话声音大谁就厉害,闹了一段时间,工人也只好妥协。
经此一招,矿长也算是立下脚跟。
据乐哥的小道消息,他说这位新矿长背后有人,根本就不怕被搞,所以做事果断,那领头的工人根本就没打算屈服,是被混黑的人套了麻袋暴打,还威胁家人,这才妥协了。
陈秋不参与这些,但听的也心里一股寒气,这些人太嚣张了。
他问不能报警吗?乐哥则无奈的拍了拍他肩膀,“你这年纪还是看的少了,警察?倒是有好警察,但这些好警察可做不到局长的位置。你要知道啊,有了钱,什么都好说,有拳头又有钱,这一片就是他说的算,你问我说的是谁,哈哈,李溪白那小子没和你说吗?是他后爸。”
陈秋一下就清醒了,可他倒是不想清醒。
乐哥一语就说明白了矿长之死是怎么回事,可没有人敢说。
“也不是没有人往下查,但无一例外,不是工作没了,就是人没了,还不能说死了,只能说失踪,因为尸体找不到。可怜啊,可怜,什么世道啊。”乐哥感叹几句,岔开话题说别的去了。
陈秋则是低头做记录工作,就这么恍惚的回到公寓,他见到李溪白还吓了一跳。
李溪白不喜欢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睛,“你怕我?”
“没有,没有什么可怕的。”陈秋两次否定,像是告诉他,也是提醒自己。
李溪白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今晚没事吗?”陈秋撑起笑,“我以为你挺忙的。”
“忙倒是不太忙,你到底怎么了?是听到什么了?”
陈秋实在不是个好演员,他根本装不出来平静,他像是下定决心,然后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和我说?”
“你指的是什么?别人的事,还是我的事。”李溪白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还温和的面孔变得凌厉。
“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应该和我说的,你的隐瞒显得我很天真,”
李溪白直白的说:“你不是吗?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是质问我吗?在你眼里我都是犯人了,你觉得你这样就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秋说不过他,“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了解你。”
“了解我?”李溪白眯起眼睛看他,“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你喜欢我?”他太清楚陈秋了,几乎是下意识就把陈秋试图瞒起来的事猜了出来。
他看过来的眼神太有侵略性,陈秋更无法说出口了。
李溪白主动拉住他的手,“我问你,你为什么想了解我?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被握住的手一直在发热,让他整个身体都想后退,“就是想了解的更多些,我好像还是对你一无所知。”
李溪白不让他退,笑容渐渐放大,他靠近陈秋,几乎是鼻子对鼻子,他说,“陈秋,你承认吧,你喜欢我。”
陈秋整个人都熟了,脸红红的,看到他凑近自己,闭住呼吸,往前碰了下他鼻子,喃喃道,“是啊,我是喜欢你的。”
李溪白被他碰了一下,呼吸急促,手心出了汗,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他想,此刻的他是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