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漫不经心道:“中午不是用过了么,饭菜很丰盛,何况大郎长寿面也用过了。现在最重要的,应当是与他的小玩伴和好吧。”厨娘应是。不出左夫人所料,左安礼在下午时就从府上溜了出去,二郎送礼物都找不到人。他们家倒是应了那句话,果真最了解你的人就是父母了。左夫人搂住蹙眉骂哥哥乱跑的左二郎,笑道:“幸亏我提前吩咐了厨娘,不然她现在就开始准备,还得浪费粮食。”左县令在一旁随声附和:”夫人果然足智多谋,算无遗策。”*白谨二人最后竟在春风楼前不约而同地相遇。双方一见面,说的第一句话都是“你……”“我……”“哎呀,少爷!这真是太巧了吧!”白谨这个急性子直接避免了他们接下来的撞话。他刚准备从家跑来给对方一个惊喜,没想到就在县城里碰见了。左安礼这下也不闹别扭了,他直白道:“是很巧,我本就是来见你的。”白谨微怔,他抠了抠手指,第一次把话说的那么小声:“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啊。”“你说什么?”左安礼没听清,低头间,怕就发现了白谨手中正拿着一样东西。定睛一看,哪怕外祖是世家子,他也不曾见过如此精美的盒子——颜色是古朴典雅的墨绿,金色祥云纹路勾勒边沿,几只白鹤竟颜色鲜丽地映在上边。细看那些图案竟都是凹凸有致,且在隐隐闪着亮光,尤其是那轮红日,倒是真的耀眼灼目。白谨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不卖弄关子,莞尔一笑:“这是送你的生辰礼。”左安礼没说话,扑跳的心脏却在诉说着,他是欢欣雀跃的。只是因白谨的这句生辰礼,好奇怪,他揪住胸口,好似想将不听话的、动得跟兔子蹦跳一样快的心给抓出来,狠狠制住。两人碰面时正当下午,在当地有个习俗名为“赶初一。”意思是在这天要赶大集、逛庙会,享受红红火火、除旧迎新的春节。在晨起后,他们已经给街坊邻居和亲朋好友拜了早年,现在满街上都是行人。大黎朝风俗开放,百姓也不羞涩内敛,全都盯着白谨他们看。左安礼在天子的明堂上接受皇帝召见,面对威严的大臣和侍卫时尚能神色如常,被夸有其父之风,哪怕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现在被人用炯炯目光盯着,居然红透了脸。他知道这多半是因人而异。“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我请你喝茶。”左安礼眸子半垂,眼睫微颤,不去看白谨明亮清澈的茶瞳。“好呀。”果然听见那毫不迟疑的同意声。二人怕被人群冲散,习惯性地牵上手,一起去春风楼的二楼。护卫任劳任怨地跟在他们身后。左安礼让小二给白谨奉上他最爱喝的酥油茶,自己则是点了杯清新醒脑的苦茶。白谨两颊晕开绯色,明戳戳催促:“你快打开,看喜不喜欢。”他前世没什么正儿八经送礼的经验,大多时候都是随份子钱,审美还停留在直男阶段。至于系统,他的代码演算出来的答案都是从百度百科找的,压根给不出实质性的建议。左安礼一直很放任白谨在他面前活泼张扬,反正对方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向来都是乖巧听话的性子,稍微冒犯一些,也会看在他的年纪小上而大度原谅。他可以慢慢教。玉白修长的手慢慢揭开盒子,里面正放着几张精美的书签,旁边正好摆放着一支玻璃笔,笔尖处还晕染了蓝色的墨。左安礼第一眼就被书签吸引了,他未见过这样硬滑的纸,光洁得没有丝毫粗糙,以现在的工艺是绝对造不出来的。他眸光闪了闪,握上纸,看着上面绘出的一两张火红的枫叶,正中间是白谨亲手提笔写下的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左安礼抬起头,温润如玉石的漂亮眼瞳泛起柔软的神色,眸光粼粼,他正色道:“我很喜欢。”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清楚。护卫在一旁看得牙酸,小屁孩之间的友谊为何如此腻歪?他视线扫到礼盒上,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护卫对左家忠心耿耿,就算看出了纸张的不对劲,也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左夫人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既然忠于一个主子,就不要再自作主张将这事汇报给其他人,哪怕是左县令和她也不行。左安礼瞥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严肃地对白谨说:“青奴,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好物,但以后千万不能轻易拿出来,就算是在厉戈面前也不行,明白吗?”心知白谨这次是急切地想把礼物送给他,左安礼还是后悔没在私底下接受这份礼,他也因为高兴而大意了。白谨早就知道左安礼这样早熟理智的孩子很懂事,他言辞凿凿地说:“放心吧,除了你,我谁都不会给的。再说了,厉大哥是个好人,绝对不会把我出卖的,对吧?”护卫沉默寡言,挪开视线,不去看他熠熠发亮的眼睛,只轻轻地点个头。“看吧,我就知道厉大哥是个好人!”白谨扬了扬下巴,骄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