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诧异地看向霍砚舟,“什么?”“你问金矿的事,难道不是想问霍明朗?心疼了?”沉凉的语气,带了讥诮,是阮梨从未见过的霍砚舟。她乌润眼底薄光微滞,冷色掠起,“这是你的判断吗?认为我来找你,是为了霍明朗。”这个样子的阮梨也是鲜少的,她柔软外表下有一层坚硬的壳,由不得旁人随意拿捏指摘。“阮老师聪慧过人,一颗七窍玲珑心,你的意图必然有你的道理,其他人岂敢轻易揣测。”好凶。阮梨想起那些传言中的霍砚舟,冷漠凉薄,不近人情。听说当初他初入恒远的时候,集团内部的派系斗争非常严重,但也不过短短几年,整个恒远上下已然铁板一块,为他马首是瞻。眼前的霍砚舟,才是真正的霍砚舟吧。她怎么会觉得他其实也是个温柔的人呢?真正温柔的人,又怎么可能坐在那样高的位置上。眸底无端涩然,阮梨吸吸鼻子,拼命压抑翻涌着的情绪,“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霍总了。”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原本就不需要解释,是她自己庸人自扰。话落,阮梨利落转身。“站住——”步子堪堪迈出,又生生顿住。“霍总还有什么事。”阮梨也不转身,就这么背对着霍砚舟,单薄又纤弱的背影,偏偏倔强又骄傲,像是有人欺负了她,给了她天大的委屈。“之前不是一直叫名字,今晚先是霍先生,又是霍总,之后呢?预备从此以后和我划清界限?”阮梨不语。“说话。”他好像快要失了耐心。阮梨转过身,乌软眸光清亮,“霍总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温淡的声线,几乎听不出多余的情绪,“您自己不也是全凭心情做事?心情好的时候叫阮笙笙,心情不好的时候叫阮老师。”凭什么指责我。诚然到了霍砚舟这个位置,全凭心情做事是自然的,从来都只有别人刻意迎合和讨好,他是一个连对方微信都不会主动去加的人。可如果真的全凭心情做事,方才的酒会上,他根本不会允许张怀瑾同她跳那支舞。即便那只是一种社交礼仪。“知道我全凭心情做事什么样吗?”霍砚舟沉沉开口,眸底神色晦暗难辨。阮梨蓦然察觉到危险。男人眼底映坠灯火,凝在她身上的视线湛湛,像是蛰伏许久的野兽于夜色中锁定猎物,只待拆吃入腹。心跳失序,阮梨本能想要后退,腰却蓦地被揽住,隔着薄薄的旗袍布料,贴在她腰侧的掌心惊人的滚烫。她仓皇跌进霍砚舟深浓如墨的眼底,身体的所有感官似是顷刻间都被掠夺侵占。“你——”阮梨的话没能说出来,霍砚舟近乎凶狠地将她按在身前,偏眸扯掉眼镜。他抬手扣住她的后颈,薄而柔软的唇就这么直直压上阮梨红软的唇瓣,将她全部的声音封堵。铮——那根琴弦猝然绷断。阮梨心间那涌被推高的潮水也于至高之处轰然倾落。第023章唇齿相贴,他亲得好凶。一手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起头,不许她有半分的逃离和退缩,看似凉薄的唇带着灼人的温热,碾压在她的唇瓣上,一并掠走她所有的呼吸。阮梨无所依凭,她的腰身也被箍住,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霍砚舟的力道很大,按着她,几乎要将她嵌进他的身体。唇瓣被碾磨,胸腔里的氧气一点点流失,霍砚舟似是察觉了她想要汲取氧气故而张口的本能,顺势撬开她的齿关,蛮横强势地攻城略地。这在阮梨二十四年的人生里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整具身体绷成一张弓,被霍砚舟紧紧扣在怀里,几近折腰。还好她的身体足够柔软,可即便如此也不得不紧紧攥住霍砚舟身前的衬衫衣料,才能勉强维持身体这不可思议的弧度。那涌潮水倾落,将她整个人浸泡其中,湿漉漉的柔软。身体是软的,腿也是软的。似是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霍砚舟轻轻将她带转,又倾身将她压在围栏边,他的手背贴在她的腰后,隔开了围栏冰凉冷硬的触感。二楼的露台并不高,隐隐还能听见楼下的交谈声。“听说张家正在给张怀瑾物色合适的女孩,到底还是有底子,我看今晚不少人可都带着女儿一起过来的。”“但有件事儿我没看懂,阮家不是和霍家……我怎么瞧着,张怀瑾似乎是对阮家那女孩儿有些意思。”“你也看出来了?要我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姑娘不论样貌还是气质,都出挑。”唇瓣蓦然吃痛,阮梨轻唔一声,柔软如水的声音被吞没在唇齿间。霍砚舟竟然咬她,虽然力道不重。阮梨微微挣扎,因为胸腔里的氧气真的要被掠夺殆尽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不得不另寻他法,含上霍砚舟的唇,同样用牙尖咬了下。一声轻嘶,有血锈味在舌尖散开。新鲜空气争前恐后地自口鼻大面积涌入,阮梨胸腔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望向霍砚舟的眸光却怔怔。男人的下唇洇出嫣红,丝丝血迹沾染,在夜色里晕出灼人的妖冶。她竟然……把霍砚舟的唇角咬破了。她明明没有用力啊。因长时间缺氧而浸满水光的眸底浮起心虚,“我……”“要让别人发现吗?”霍砚舟压着声音,打断了她的话,灼灼的视线落在她因被反复吮吻而有些微肿的红软唇瓣上。阮梨蓦地噤声,楼下的交谈声未止,只是已经切换了其他的话题。阮梨心惊,他们竟然在这样毫无遮蔽的露台上……亲了那么久,万一被发现……身体好像变得敏感,连夜风拂过颈间的微末触感都那样清晰。遑论两人相贴的身体,那样紧密。霍砚舟没有戴眼镜,阮梨便这样直直望进他眼底,像午夜海岸被深冷海水反复浸泡冲刷的黑岩,凉而湿润。她无法忽视这样一双眼睛。一如无法忽视眼下抵在她身前的异样。太清晰,太明显。霍砚舟微微后退半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抱歉。”阮梨唰地垂下眼,视域里是男人笔挺的西裤,视线被灼,又一瞬偏到侧边。乌发掩映下白嫩的耳廓早已经一片绯红。什么时候红的,无可追溯考据。“要……要回去了吗?”“给我一点时间。”“。”等阮梨从侧边楼梯下来的时候,陈叔已经等在门口。“先生叮嘱我送太太回去。”阮梨点头,她走得很快,脸颊的热意未消,一定很红。这样的酒会她可以悄悄溜掉,霍砚舟却不行。这样看来,他也并非真的如她想得那样随心随遇。随心所欲——霍砚舟的话仿佛又一次荡在耳边:知道我全凭心情做事什么样吗?说完那句话,他就那么凶狠地亲了下来。所以……他全凭心情做事是这个样子。他,想亲她。这个认知像是饮了高度烈性酒,热意再度轰然涌上,让阮梨觉得自己的指尖都是烫的。她瓷白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哪里能逃得过陈叔的眼睛。第三次确认后,老人家一板一眼开口问道:“太太不舒服?”阮梨轻啊一声,“没……没有。”陈叔不置可否。那辆库里南已经等在路边,阮梨发现一个规律,如果是公务,霍砚舟的用车大都是那辆宾利,如果是私人行程,就是这辆库里南。阮梨上车,先是给程雅芝发了个消息,说院里临时有工作安排,她急着回去,拜托程雅芝帮她向张总和闫霜华说声抱歉。车子划过夜色,阮梨在想刚才的那个吻。明明在那之前,他们还起了争执,霍砚舟还提到了霍明朗。她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展开聊天的话题,霍砚舟为什么会想到霍明朗?一个不太成型却又格外大胆的想法忽然涌现——霍砚舟,不会是吃醋了吧?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