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脖子上两片暧昧的红痕,终于知道霍砚舟那句“我后悔了”是什么意思。难怪方才在草莓园门口,司机和值守的工作人员看向她的视线那么飘忽,他们一定看见了!阮梨捂上眼睛,白皙的耳廓和脖颈上的草莓印一样红。他们一定觉得她和霍砚舟借摘草莓之名,到漆黑的园子里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手机屏幕亮起,是孙媛发来的消息。在起初几天犹犹豫豫试探询问之后,孙圈圈开始了每天深夜一条的自问自答。【阮小梨今天睡到霍砚舟了吗?】【没有】阮梨:“……”还不等阮梨回复,孙媛的消息又跳了进来。【清水式婚姻】【小学鸡恋爱】【绿江款搞对象】阮梨被逗笑了。【那你说说,我俩该怎么相处?】孙媛好半天没动静,随后是一个接一个跳出来的图片和链接。【舌吻拉丝.gif】【红酒湿身.gif】【办公室涩涩.gif】【和男朋友接吻的一百种姿势】【用这八种方法,和老公一起炒菜呀】阮梨:“……?”炒什么菜?还有这些图片,一张张氛围暧昧,尺度大胆。“咚咚——”房门被敲响,阮梨蓦地按灭手机,像个在家里偷看小电影的乖乖学生。“太太。”是汤管家的声音。阮梨走过来拉开门,汤管家笑眯眯地开口,“先生请太太下楼一起吃草莓。”“什么草莓?”“太太这是过敏了吗?”在汤管家关心的视线里,阮梨腾地一下红了脸,想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吻痕。“没……不是,被园子里的蚊子咬的。”汤管家目露疑惑,半山这个季节就有蚊子了吗?“需要帮您找一点止痒消肿的药吗?”“不……不用了。”阮梨脸颊发烫,“我,我自己有药。您刚才说什么?霍砚舟让我下楼吃草莓?”“是,刚刚从半山的园子里摘下来的草莓,个顶个的新鲜漂亮。”可那些草莓他不是不要了么……阮梨没想太多,回房间换了件高领的打底毛衣,确定脖子上的红痕被完全遮住,才好奇地下了楼。一楼设有专门的茶室,素雅宁静,三面通透的落地玻璃,其中一侧正对着院子中央那棵生长出参天之感的梨花树,偶有夜风拂过,雪白的花瓣如簌簌落雪,纷纷扬扬,飘落在檐下屋角。阮梨走近,看到了茶几上新鲜的草莓,被装在冰格纹的玻璃碗里,颗颗鲜红,叶蒂碧绿,还挂着水珠。看着有点眼熟。身后有脚步声靠近,霍砚舟显然已经洗过澡,换了休闲的黑色长裤和毛衣。茶室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的长颈钓鱼灯,软黄的光线将他整个人衬得有种不染凡俗的清俊。阮梨错开眼,指着茶几上的草莓,“这是我刚才摘的那些吗?”“嗯。”霍砚舟的视线落在她的脚踝上,“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他在一旁的沙发落座,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我看看。”阮梨:“……?”他什么意思?坐腿上看?霍砚舟没察觉阮梨眼底的异样,只垂眼看着她纤细的踝骨,想着还是要带她去医院拍个片子。阮梨却有点犹豫,迟迟没有动。虽然他们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但是坐大腿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又想到孙媛发给她的那些图片,说她和霍砚舟是小学鸡日常。“嗯?”霍砚舟抬眼,“怎么了?”阮梨想,对啊,怎么了?只是坐个大腿而已。于是,在霍砚舟清正淡定的视线里,阮梨又往前蹭了步,微顿一息,直接坐在了他微敞的大腿上。霍砚舟微怔,隔着薄薄的镜片,看坐在他腿上乖巧的女孩子。这些年他见过不少女人,刻意讨好的,意图勾引的,欲拒还迎的,但没有一个敢真的这样不管不顾直接坐在他的腿上。阮梨是第一个。而这第一个大胆的女孩此时此刻,乌软的眼底却尽是无措。真的坐下来的一刻,阮梨才忽然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充满了暗示和引诱,再站起来更是欲盖弥彰。视线相接,金边镜片之下,霍砚舟的眼底带着明显的审视,阮梨压下有些失序的心跳,硬着头皮和他对视。霍砚舟便得以看清她水水润润的眸色,没有半分旖旎媚色,清亮亮的,细究起来,似乎还有些微微的较劲之意。他眉骨微抬,不动声色。阮梨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咽了咽嗓子,温声道:“不是,要看么?”“这样看?”阮梨低眼观察了一下,这样看似乎的确不太方便,她又抬起眼,“那你刚才拍什么大腿……”“……”霍砚舟失笑,“我是让你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把脚放上来。”阮梨:“……”深吸一口气,阮梨觉得今晚简直没脸见人了。之前是没脸见霍砚舟以外的人。现在是没脸见所有人。她闭闭眼,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正要起身,又被霍砚舟扣住了腰。“坐都坐了。”霍砚舟将她按住,说得一本正经,又伸手去托她的小腿,让她踩在他的膝头。借着钓鱼灯映下的光晕,霍砚舟的指腹轻按在她的脚踝上,阮梨轻嘶一声。“疼?”“痒……”一个字,轻轻软软,带着点不好意思,听着像是在撒娇。霍砚舟不说话了,只托着她的脚踝,用指腹缓而轻地揉着,“明天还是要去医院看看。”“哦。”霍砚舟指腹轻按,依然在认真替她检查,阮梨却并不好受,被他触碰的地方痒痒的,是一种得不到缓解的痒意,似是顺着骨缝,要蔓延到四肢百骸去。阮梨想缩,可踝骨还被扣着。而且虽然霍砚舟用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但她这样坐在他腿上很难保持平衡,不得不扶着他的肩膀,渐渐地,又变成了半揽着他的脖颈。两人贴的越来越近,呼吸交缠。四下寂静无声,阮梨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茶室的另外两面落地窗可以远眺皑皑的梨花林,此刻月至中天,远山连绵,延绵成片的梨花在夜色里泛着柔白。“我记得……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还在念小学。”“嗯。”霍砚舟落在她踝骨上的指腹微顿,指下的皮肤白皙如凝脂,可以看到隐隐的青色血管,很细,有种清透的羸弱感。“当时我在国外读书,和同学一起做投资,赚到的第一笔钱金买了这块地。”“你当时多大?”“十八九岁吧。”阮梨讶然。十八九岁的人生第一桶金就可以买一块地。霍砚舟似是看懂了她眼中的惊讶,“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从小到大积攒下的本金数目就已经十分可观。”也是哦,他是霍家的孩子,是霍老先生最为骄傲和看重的儿子。“那也很厉害了。我身边也有很多家境殷实的同学,他们也玩投资做项目,最后都是血本无归。”“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赔了这一笔,还有下一笔。”“你难道就没有吗?”阮梨不理解。霍砚舟终于抬起眼,阮梨因此得以看清他眼底的神色,那样幽邃,隐隐携了孤凉。“我没有。”他说。阮梨讶异。她其实一直都有疑惑,霍砚舟和霍静是霍家最小的一对孩子,却都早早离开霍家,在外求学。而在此之前,霍靖诚的其他孩子都是在国内读完了大学才出国深造的。“其实,我一直不太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小就出国读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