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要怪叔叔,他不和你说很正常,毕竟恒远这边的一些流程还没有走完。”“恒远?”“嗯。”阮梨眨眨眼,茫然过后思路忽然变得清明,几乎一个瞬间,她就将这其中的关节想通了。非遗、茶文化、经典品牌,还有频繁往返京北和苏市的霍砚舟。“所以,恒远是已经打算把第一座非遗文化城落户苏市了对吗?”“还没完全敲定,但十有八.九。”霍砚舟没有避讳阮梨,坦白道:“苏市的地理和人文条件都非常好,口岸环境也满足前期恒远对非遗文化城的要素设定,仅仅是苏市就有42项国家级非遗和120项省级非遗。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宝藏。”阮梨认真听着,也同时冒出一个更大胆的猜想,“那……青溪瓷的烧制工艺和修复技艺,未来也会出现在文化城吗?”“当然。”笃定的两个字。阮梨望着霍砚舟敛着笑的眼眸,忽然有种因果串联的恍然,像所有的一切在冥冥中都有了定数。这座城市,相遇的他们,他的事业,以及她所热爱的。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契合。脑中仿佛有一簇簇烟花绽开,盛大绚烂,阮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是一座怎样的文化城,会融合多少让她心动的瞬间。阮梨的视线落在桌上的钻石娃娃身上,乌软眸中倏然涌上光彩。“我知道了!”“嗯?”阮梨拿起其中的一个小手办,“这个,用这个来做推广!”霍砚舟看着她,显然愿闻其详。阮梨略微思索一遍,开口道:“就以‘茶述’系列为例,每一个口味都可以设计一个拟人的形象,融合传统的古风元素,做成这样的小手办。消费者可以通过扫码获得形象碎片,类似拼图,拼凑完整就可以兑换人物手办。”霍砚舟点点头,“是个商业化的思路。”阮梨眨眨眼,“那我是不是可以再商业化一点?比如——出个美出天际的隐藏款?”霍砚舟失笑。像是忽然间灵感爆棚,阮梨直接打开电脑,准备把脑中不停涌现的想法全部记录下来,大有要加班到凌晨三点的架势。“阮笙笙。”“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阮梨已经打开文档,准备开始输入,“什么?”“两个月。”“?”阮梨微怔,这才想起关于她要外派苏市两个月这件事,还没有获得霍砚舟的谅解。“你只哄了四天。”霍砚舟提醒她。“……”阮梨咽咽嗓子,“那……那你想怎么办?”“我想怎么办,你不知道?”“……”阮梨无辜地冲霍砚舟眨眨眼,“可是灵感这种东西……你知道的,很珍贵,稍纵即逝。我想先把刚刚想到的都记录下来。”“嗯,你记录你的。”“?”当阮梨重新被霍砚舟抱坐在腿上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霍砚舟那句“你记录你的”是什么意思。她整个人被霍砚舟半圈在身前,脊背贴触他的胸口。霍砚舟微微倾身,两人几乎严丝合缝,他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问得也认真,“笙笙想记录什么?”阮梨:“……”这个样子,她还能记录什么啊。霍砚舟却已经在文档上轻敲出“亚升”两个字,他修瘦的指骨灵活,让阮梨原本已经退下去的热意又再度涌上,小电影循环播放。“今晚怎么了?怎么容易脸红。”“……”阮梨蓦地按住霍砚舟的手指,“不……不要再敲了。”“嗯?”霍砚舟看着阮梨越来越红的脸蛋,又循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半晌,他轻笑,抬起自己的手,故意在阮梨面前翻看,“喜欢我的手?”阮梨:“……”耳边热热的,是霍砚舟有些发烫的呼吸,“喜欢我的手做什么?”阮梨抿着唇,根本不要回答他的问题。滚烫的气息扫在耳后,带起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皮肤,蔓延到四肢百骸。阮梨一向觉得自己的耐心极好,但她现在终于发现,霍砚舟的耐心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从来都不急,缓慢且认真地完成每一个动作,似乎比起宣泄,他更热衷于慢慢拆解和体尝。“笙笙怎么了?”霍砚舟看她轻颤的眼睫,嗓音沉哑,“不是说要记录灵感么,怎么还不开始?”“……”阮梨深吸一口气,忽略落在腰间的痒意,试图认真回忆刚才的那些灵感并将它们整理成文字。可霍砚舟的举动让她根本没办法专心。“霍……霍砚舟。”“嗯?”“你不要……要……”阮梨闭眼,咽咽嗓子,纤薄的肩胛骨轻颤。“到底是要,还是不要?”“……”阮梨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眸底涌起水光,修身的t恤撑起。霍砚舟的视线专注地落在电脑屏幕上,“笙笙打错字了。”她像个在老师监控下做题的学生,稍有错误,就要被惩罚。“你别这样,好……好奇怪。”“哪里奇怪?”“我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你监督着做什么,如果……如果做不好,就……就要……”阮梨说不出来,但惩罚正在慢条斯理地实施。霍砚舟轻笑一声,“笙笙懂得还挺多。”“嗯……?”“那就好好写宣传方案,让我看看——”霍砚舟指尖的动作微停,视线扫过屏幕上断断续续的几行字,“古风手办这一部分要详细阐述,这是你整个宣传方案的核心。”阮梨觉得自己快要自燃了,霍砚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还能这样一本正经地给她讲解如何写方案。书房里阒寂,只有指尖轻敲键盘的声音。阮梨拼命想要集中注意力,可手指不听话,一不小心,将“糅合”打成了“柔和”。“笙笙又错了。”霍砚舟提醒,“错三次,我们就换一种惩罚方式。”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紧张便越容易出错。三次、六次、九次。方案写了堪堪一页纸,她已经错了整整十次。腰被掐着,霍砚舟问她:“再累计三次,要怎么惩罚呢?”他说这话的时候,颈首已经没入半寸。阮梨努力在想古风手办想要诠释的意义,光标在屏幕上闪烁,她颤着指尖继续敲字:用深入浅出的方式诠释传统的茶文化……“深入浅出?”霍砚舟轻咬着这几个字,灼灼的气息抚在阮梨颈侧,“笙笙说得对。”她都用文本作注了,他当然要努力照办。*初夏的深夜再度下起雨,淅淅沥沥的雨水将草木浇灌得生机勃勃,阮梨蜷着身子缩在被子里,纤长的眼睫贴合。她太累了,以至于窗外偶尔轰隆响起的雷声都没能将她惊醒。霍砚舟去露台抽了一支烟,待身上的烟味全部散尽才洗了手折回卧室。女孩子的睡颜沉静柔和,霍砚舟将她踢开的薄被掖好,借着昏黄的光线看到了阮梨纤细踝骨上的一圈红痕。是方才被他掐出的痕迹。巴掌大的小盒子还落在地上,里面已经空掉了。霍砚舟想到阮梨昏睡前还在控诉他,他往自己身前看了眼,态势竟又重启。但不能再折腾她了。霍砚舟掀开被子,按灭床灯。似是察觉身边有熟悉的气息,阮梨往前拱了拱,朝热源靠近。她在霍砚舟怀里找了个格外舒服的位置,毛茸茸的发顶在他身前蹭了蹭,又沉沉睡过去。霍砚舟垂眼,在女孩子额间轻吻,“宝贝,好梦。”*翌日,天光大亮。阮梨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霍砚舟不在身边,他的生物钟一向规律,似乎从来没有“赖床”这件事。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累极之后的酸软未消,阮梨慢吞吞起床,穿衣服,洗漱。厨房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阮梨走过来,便看到霍砚舟正在将煎好的鸡蛋出锅。晨曦透过玻璃窗映落在岛台,霍砚舟一身干净妥帖的居家服,白衣黑裤,气质出尘,和厨房这样的地方格格不入,但煎出的太阳蛋两面金黄,卖相极佳。净白的瓷盘里还有已经煎好的培根和番茄,两片烤面包,几朵过水的西兰花和半根玉米。霍砚舟看倚在门边的女孩子,“油烟大,外面等着。”阮梨歪着头,想起霍砚舟昨晚的话,做得不太好,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