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过去，
哪管什么天南海北，
我扭曲着从床上爬起来时，
已经十一点半了，
没错，是中午十一点半，
我迅速翻身起床洗漱，
手机上是王米给我发的消息，
【伊大总监，今天可是迟到了哦！】
【这个点还不来，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总监怎么能睡过头啊？】
我简直懒得理他，
“呼噜呼噜…”
吐掉嘴里的水，本来打算休息的一天，
被王米激起了斗志，
咱就是残着，也得去公司。
我今天开车去的，
下车的时候正巧碰到李栗。
她和一个女同事刚刚买完咖啡回来。
“伊总监，你这是怎么了?”李栗的表情从惊喜转为担忧。
我冲她露出个一个安抚的笑，“不用担心，是昨天划伤了。”
“怎么能不担心。”李栗忙上前扶住我，“如果只是普通的划伤还要包扎成这样?总监，昨天送我回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拄着拐杖，瞥了眼她旁边的同事。
是一脸猥琐的表情，
不是那种想要八卦，只是单纯的猥琐。
在我俩身上来回扫视。
不是，
我真是无语了，
总监受伤不担心也就算了，
露出那种表情又是个屁的意思？
那是在想什么颜色废料?
我直接揽住李栗的肩膀，压了三分之一的重量在她身上，
让她扶住我。
刚刚本来是能自己拄着拐杖进去的，现在可好，
你不是要怀疑吗？
那就怀疑个透?
李栗用力撑住我的胳膊，“小心，总监，我扶你进去。”
“好。”我点点头，将公文包甩给那个女同事，命令道，“给我拿着。”
“哦！对了，还有这个。”我夺过李栗手腕挎着的咖啡，塞进她手里。
“总监，这…”女同事的表情有些尴尬。
我睨她一眼，“怎么，总监受伤，你不扶就算了，拿这么点东西就累？”
“我……”
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推了推李栗的胳膊，催促李栗，“快些，老在这站着干嘛。”
李栗听话的扶着我走，我向停在后面呆愣的女同事招手，“快跟上，上班迟到扣考勤。”
公司大门口，一眼就能看到有个瘦高男的站在那，
又是王米那个贱人。
“哎呦，这伊大总监是怎么了？李栗，你能不能长点心眼，这个姿势…哎呦喂？”
没用的风凉话听着有什么用?
我直接撞开他，“再每天站在公司门口守着，我就跟老板申请让你成为新任门童，每天穿着娃娃服套装站在门口当吉祥物。”
我连个眼神都不给他，直接走过去。
公司的同事们见我这样，纷纷上来关心，
“没事，没事，那就是划破了。”
“我这不是担心工作嘛！”
“不用，不用。”
我客气的同同事们寒暄，
心想这才是正确的交往方式。
我让李栗松开我，换我们一个男同事扶着，
一直瞄着大门口，
等那个女同事一进来，
我就大声喊她，
女同事小跑着过来。
“总监，给你包。”女同事先是环顾下四周，然后低下头，小声说话。
一副受欺负的样子，
不是，
我真笑了，
这小丫头这一出演给谁看呢？
我夺过她手里的包，和李栗的那杯咖啡。
“哎！对了，你这杯咖啡是自己买的吗？”
我把袋子递到李栗手上，问这个小丫头。
她犹豫的看着我，眼神飘忽。
李栗忙上前解释，“我最近囤了张券，上次姐帮了我，我就请她喝杯咖啡。”
“是吗？”我不怀好意的扬起嘴角。
“对对对，总监，我上次帮了李栗。”女同事忙点头。
“那好。”
我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咖啡，“我这腿挺疼了，就当给我补充咖啡因。”
我刻意放大声音，“我昨天也送了李栗回家，天怪黑的，下次大家工作认真些咱们就不会那么晚。”
“怎么？”我低敛住眉，同李栗眨了下眼睛，“也算是给我个回报。”
“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我问女同事。
她快速摆手，“不会，不会，总监你拿去喝，我，我不渴的。”
“行，也够大方。”我拍了拍男生的肩，“扶我进去，李栗，你也进来。”
我让男同事先出去，单独留下李栗。
“总监，谢谢你。”李栗给我鞠了个躬。
“谢什么?你自己注意保护好自己，别被欺负了就行。”
我递给她一个文件。
“这是?”
“一个简单的业务，你去跑一下，锻炼锻炼。”
李栗眼睛一下放光，“这，这……”
“好好说话，这业务本来我打算自己跑，但是你也看得着，我这也跑不了，也算是你捡了个便宜。”
“谢谢总监，我……”李栗脸色涨红。
“行了，出去吧。”我扬了扬手
李栗小跑着走了。
她这副模样，到还是真像当年的我。
单纯努力。
“哼…真有意思。”
我提点她，也算是当给昨夜的谎一份弥补。
自从我再一次删了号码后，
那个神秘男也没再给我发过短信，亦或打过电话。
李栗业务做的虽有缺陷，但对于他们这种刚刚入职的实习生来说，也是不错了。
我的腿也快好的差不多。
被暂告一段时间的偷窥靳贺的此等重要事宜，
重新启动。
虽然走路还是有点波折，
但趁着晚上，拍点照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主要还是因为我忍不了了，
除了原来当小员工时经常出差，无法日日见到他，
这些年我升了职，来这个小区的时间几乎是比上班还准时。
要不是我每次都乔装打扮一下，估摸着保安都能认识我。
屋子里的照片早就堆不下，
但其实大部分都是重合的，一样的侧脸，一样的背影，
只是时间不同。
而我又舍不得扔，
我又换了一打胶片，
还是藏在上次的地方。
我总感觉，这里还有上次靳贺抱着我，身上散发的甜滋酒香。
看着手机，数时间，
还有五分钟，靳贺就会开车回家，然后停车进车库。
我估摸的准，但是因为长时间没拍了，多少还有点紧张，
塞了个草莓进嘴，
甜滋的清香爆开在嘴里。
汽车的轰鸣声响起，
我不愿意错过一秒，
立刻举起相机找角度。
黑色轿车停下，
先迈下来的是擦的程亮的皮鞋，随之是金黑的西装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
然后是打理妥当，完美包裹住身材的白色衬衫，
因为是炎热的夏季，靳贺并没有耍帅到要穿西服外套。
夏日的衬衫薄丝透凉，
健硕的胸肌埋在那处，好像要冲出衣服，鼓出来般。
晚风一吹，衬衫便随风而动，
劲瘦的腰杆显出形状，
明显的腹肌曲线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来。
我不住的咽口水，
妈的，
身材怎么可以那么好。
我咔咔的拍了几张照片。
在高清镜头下，更是彰显出惑人的味道。
好喜欢。
腿蹲的有些麻，我换了个腿，
大脑一时被完美的身材冲昏了头，
一个男人的身体，
竟然能让我产生这种想要…
做爱的欲望，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相机再往上抬，镜头对准的便是靳贺那张耀眼英俊的脸。
我眯起一只眼睛，刚想对焦准备拍几张侧颜时，
等镜头回过神，
再仔细看去，
对上的是靳贺那双深沉的眼睛。
直直盯着这里。
我被吓坏了。
忙扭过身子，躲到墙后面，
后背紧紧贴着墙。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慢慢袭来。
完了，
被发现了，
我慌忙扣上相机，塞进包里，
挎到肩膀上就准备跑，
却忘了自己半残疾的腿，
小腿一疼，脚下一滑，
刚走出没一步，
就整个人栽倒下去，
趴到了草坪上，
幸好及时捂住脸，
才没被毁容。
哥们这张甩脸可不能受到伤害啊！
我撑起身子想起来，
脑袋刚抬起一点，就看到眼前那双精致皮鞋。
油光锃亮，
我一下又砸了回去。
“起来。”头顶上传来男人的声音。
醇厚沙哑，
但又拒人千里之外，
我心脏真的要怕坏了，简直马上就要蹦到嗓子眼，
但我还不想就这么放弃，
脑袋埋在土里装死。
“听不懂话吗？”靳贺再次问道。
我不说话。
然后我就听到他笑了一下，
是那种带有嘲讽意味的笑。
“你是想让我拽你起来，还是自己起来。”
靳贺警告我，“别自讨没趣。”
完了，
这次真的要去见警察叔叔了，
我“哈哈”一笑，“别，我，那啥…”
一句有用的屁我也放不出来。
我暗骂自己是个废物，
只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把相机藏到身后，
拍拍裤子上的土，
然后假装无事发生，
我向他伸出手，佯装第一次见面，“你好，我…”
“别装。”靳贺拍掉我伸出的友谊之手，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们见过。”
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什么十大尴尬场面。
我不敢看他，一直低着头，同他狡辩，“我们没见过。”
声音很小，
嘟囔着像是塞了块馒头在嘴里。
“是吗？”靳贺毫不见外的抓住我的肩膀，
我被推到墙上。
“看着我。”他命令道。
我踌躇了几下，死死抓着自己的包，没有动作，“我们没见过，我不认识你，只是恰巧路过。”
靳贺却不按常理出牌，抬手捏住我的下巴，逼我抬头。
他力气太大，我拗不过他，
被迫直视他的眼睛。
“你想干嘛？”我努力逼着自己不要落下风，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拍几张照片咋啦？
但那双眼睛好像有魔力，是无底洞，要将我吸进去一样，
我总是不自觉被吸引。
靳贺却不再问，松开了我，
转身向外走。
我刚松下一口气，
心脏产生的惊吓还没缓过来，
靳贺突然回过身，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感谢你，上次帮我，我请你喝茶。”
“?”
“不用了，不用了。”我拒绝靳贺。
靳贺不理我，手上的力气却大的很，死死捏住我的手腕。
“靳…不是，那天不是我。”
“什么那天?我有说是什么事吗？”靳贺摁开指纹锁，推我进去。
我一米八几大个，毫无反抗的余地，
隔着五厘米，我拍自己的嘴，
人的生死全怪在它身上。
破嘴，
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下次想好了再说。
以前那么想来的地方，如今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我紧紧揪着挎包袋子，大气都不敢喘，
包里的相机就是证据，
证明我犯罪，且在未来被剥夺偷窥自由的权力，虽然这并不是什么正当事。
但我也只是想拍点照片足以过活。
我不停深呼吸，都想好该如何给靳贺下跪，求他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虽然我并不会改吧，
但没关系，
“靳贺，那什……”
“要喝什么？”靳贺打断我，让我到沙发上坐着，
“咖啡？牛奶？橙汁？还是酒？”
我稀里糊涂的坐到沙发一角，盯着他的身影，乖巧的应答，“橙汁吧。”
直到手里接过来一杯热果汁，我也没反应过来当下的情况，
靳贺…这是什么意思？
“靳贺，我……”我盯着手里鲜榨的果汁，犹疑着说不出话。
靳贺端了杯咖啡，坐到我对面，“怎么了？”
我紧紧攥着玻璃杯，
踌躇不决，
头顶上的火热视线无法忽略。
我小口抿了口橙汁，热乎的果香在嘴里炸开，
回甘有些苦涩，
我不大习惯热果汁，
“抬起头。”靳贺问我，“为什么不看我？我很难看？”
“没…”我急着反驳，手一晃，果汁洒出来些。
“对不起，对不起……”我接过靳贺递过来的纸巾，
“紧张什么？”靳贺接过我手里的杯子，“难不成做了坏事？”
“没有，我……”我猛地抬起头，直直盯着他，手里的卫生纸被我团成团，“就是，为什么是热果汁？”
“？”靳贺把果汁还给我，笑着解释，“热的对身体好。”
我瞥过眼，悄然间红了耳朵，
靳贺笑起来怎么那么迷人，
我突然又没那么想离开了，
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橙汁，
我跟靳贺找话题，
“哦，那，那你怎么晚上喝咖啡？容，容易睡不着。”
我看着他嘴角扯得更大，
笑声也毫不掩饰，
他放下喝空的杯子，两手交叠于一起，眯着眼看我，“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
他的话直白，两个大男人聊这个，奇奇怪怪的，我心里说不上的感觉，
挠挠脑袋，我回答，“也，也不是，就是好奇。”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安静，
靳贺没有说话，对于我的答案，是沉默，
氛围一时尴尬，
果汁被我喝完放到桌子上，
我咽下最后一口，
偷偷抬头看他，
刚刚还是扬起的嘴角，
现在，
却抿成一条直线，还有向下的趋势。
眼睛紧紧闭着，
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是累了？
不想再看到我？
还是，
我说错什么话了？
“靳…你怎么了？”我主动打破沉寂，问他。
靳贺这才睁开眼睛，
先是适应下灯光，
然后才看向我，
目光平静，
但好似，
那双黑色的瞳孔仿佛能把我吸进去。
我强装镇定，“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因为我晚上睡不着。”靳贺说道，声音低哑，“所以喝不喝咖啡并没有什么关系。”
“？”
我愣了一瞬，
这是…在回答我最开始那个问题吗？
怎么…会有点可爱，我不禁想到，
一米九的大个子怎么会这么的可爱。
“我该怎么办？”他问我。
我讪笑声，
靳贺睡不着这个问题，
我还真不一定能解决，
因为我的睡眠质量简直是一绝，
地震都不一定能把我喊醒，
“你是失眠吗？”我问他。
不是，我问的这是什么鬼问题，睡不着可不就是失眠吗？
虽然我问的问题很弱智，
但靳贺还是点了点头。
“一宿一宿的睡不着，持续很长时间？”
靳贺继续点头。
我皱了皱眉，
“其实失眠最终原因是……”
“够了。”
“？”
我话说了一半，
靳贺便把我打断，“你可以离开了。”
“？”
我再次被赶了出来，
靳贺说完这句话后，毫不留情的走到我面前，收起杯子，
去了二楼，
赶人的意思明显。
“啊啊啊……”
我无声咆哮，
难得克服了点紧张，还没说几句，
就又被赶走了，
我今晚被一脑子问号所包围，
最终，也是没问出来他到底发没发现我在拍他。
我坐在出租车上，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靳贺说他失眠的事，
天使也有自己的烦恼，
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帮天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