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乐琳回到宿舍的那天,华都正遭遇一场猛烈的暴雨,收音机不停播报市里各处淹水的消息。
长假期的到来,大部分学生返乡,而因交通受阻,使之无法顺利返校。
华都的所有学校都停课了,宿舍里的千金们也都不在,只剩卓惠晴一人。
卓惠晴看向窗外,只见楼下宿舍门外,有些同学不畏风雨,打着被风吹歪的雨伞,追逐着风,即便整个伞骨都已变形,他们的嬉笑声依然响亮。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既羡慕他们年少的稚气与勇气,又无奈自己无法如他们一般无所畏惧、无忧无虑。
就在闷雷响起时,岑乐琳推开了宿舍的房门。
两周未见,她脸se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本就骨架小的她显得更加单薄。
「怎麽全身都sh透了,没带伞吗?」卓惠晴第一时间问道,见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乾的,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小水洼。
岑乐琳挥了挥手中几乎散架的折叠伞,耸耸肩,「有伞也没用啊,风雨太大了。」
「那快把衣服换下来,去洗个澡吧。」卓惠晴t贴地帮忙把她的小行李箱拖进来。
然而,岑乐琳依然站在原地,彷佛被时间冻结了一般,她一动不动。
卓惠晴担心她是否因淋雨而生病,「你是不是不舒服?」
岑乐琳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我妈再也站不起来了,我爸他说那这跟他没有关系,我妈养不了我了,我爸还说,他有自己家庭,负担不起我,亲戚们也都说自己很困难,我一个个都问过了,结果都一样。」
她的语气毫无波澜,没有哽咽,没有红了眼眶,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地把这两周的求助和挣扎分享出来。
卓惠晴听完这一席话,心中五味杂陈。大人们只顾自己的利益,把孩子抛弃在一旁的痛苦,她也曾经历过。当卓水生要她和姐姐去街上乞讨的时候,当姨妈b迫她们出卖爸爸的时候,当她们哀求穆华,只希望一家人能够和睦的时候??
卓惠晴上前拉住岑乐琳的手,这是她对人能表达的最大限度的肢t接触。起初,她的动作是犹豫的,但当她看见岑乐琳那双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时,心中一紧,便把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太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卓惠晴深知。
「都没有人和我站在同一阵线……」岑乐琳苦笑着说道。
这句话让卓惠晴不禁回想起她们初次相遇的那一天,岑乐琳无助地走向她,低声说:「都没有人要和我玩……」的时候。
如今,话语依旧,但情境却已物是人非。
「还有我。」卓惠晴轻声回应。
卓惠晴感慨世事奇妙时,不禁思索,究竟是什麽样的缘分,才能让曾经彼此伤害的她们重新连结?
而这一次,她们再也不是仅仅只有一节课的朋友,而是共同面对风雨的同伴。
金圣yan介绍了一位jg神科教授给卓嘉情,如果面谈顺利,卓嘉情就能离开青鸟医院,转介到那位教授的私人诊所接受治疗。然而,私人诊所的医疗费用相当高昂。
因此,卓嘉情向欧yan社工求助,希望能申请到医疗补助。於是又是一番与穆华一起进行的讨论和面谈。
与此同时,欧yan琪也把目光转向许久未见,看似更加忧虑及充满戒心的卓惠晴。
「惠晴,以前你们有一段时间,会固定跟心理医生聊天,如果你有不开心的事,我们也可以像以前一样,去聊一聊。」
卓惠晴看着欧yan琪,摇了摇头:「不用了,那个没什麽帮助,当时聊天也只有一直在套我跟我姐的口供。」
她想起那时正在与吴叔打官司,期间有心理医生像审讯犯人一样,审问着她和姐姐一些细节。
b如问说她们会不会很憎恨吴叔?如果再见面,会有甚麽感觉?
穆华早早教导两姐妹该如何回答:「不要跟那些人说真话,就算心里真的想杀si那个矮子,也不要说出来。」因为任何话语都可能成为把柄和呈堂证供。
因此,卓惠晴和卓嘉情从这件事中只学会了撒谎,以为撒谎是保护自己的方式,无需撒谎的时候,她们也极力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毕竟连妈妈都可以伤害她们,又怎能指望其他人善待自己呢?在双胞胎的眼里,这无异於痴人说梦。
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意中在交谈中放下了心防。
敏感的欧yan琪察觉到了这一点,略带惊讶地问道:「惠晴,你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卓惠晴心中一紧,慌张地用食指轻触唇边,频频张望房门口,「拜托不要告诉任何人。」
站在欧yan琪的立场上,她明白,忆起过往的卓惠晴其实更需要心理辅导。而卓惠晴此刻的保密要求,让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作为专门负责青少年案件的社工,她怎能不懂这个年龄的孩子有着各种想法?他们想挣脱大人的控制,想要填补心灵的空缺,或是渴望获得肯定。
为达到这些目的,许多少年会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欧yan琪不希望卓惠晴也成为其中一员。尽管如此,当她再次看到卓惠晴时,她已经感觉到这个孩子正被黑暗拉入深渊。
他是受人追捧的星芒,也是她无法触及的光;但他却笃定地围绕她、嵌入她那不堪一击的心房。
青少年时期的同侪之间,常常会进行物质上的攀b。在普通学校,学生们也许b较的是一双小牌子的球鞋、一只手表或一个书包;然而在诺德学院,在家境富裕的学生眼中,真正值得b较的是高奢品牌的jg品。
小至手帕、钱包、饰品,大至衣服、鞋子、背包,这些全都是学生们在课间热烈讨论的话题。
或许是受到了华都这座商业都市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家长们出se的经济能力和价值观的引导,这里的人们彷佛认为,拥有这些物质的人便拥有了高人一等的成功。
卓惠晴始终认为以自己的出身,永远无法与那些人相提并论。
可未曾想当她忙於为计划卓嘉情出院的事情四处奔波,不知不觉中忽略了岑乐琳,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岑乐琳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正值十四岁,发育期的她们正在长高或nvx特徵上的改变,而是岑乐琳的穿着和所拥有的物品也开始变成了有牌子的jg品。
考虑到岑乐琳早前一直为了她母亲的医药费和自己的生活开支而烦恼,这些奢侈品的出现显得尤为不寻常。
「你和你爸爸和好了吗?」在学校餐厅一起吃晚饭时,卓惠晴终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岑乐琳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啊,怎麽可能?」她的手不安地搅拌着不锈钢碗里的汤,显得有些不自在。
卓惠晴试探x地指了指她放在桌面上的香奈儿钱包,「这个看起来是新的,是你妈收藏得很好吗?」
岑乐琳慌张地转了转眼睛,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解释。思来想去半晌,她低声说道:「我的确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本来以为岑乐琳只是不愿承认她又跟她爸爸和好的卓惠晴,听到这答案後,心里一阵错乱。
「??什麽事?」
岑乐琳将身t微微前倾,环顾四周确保没有人关注她们,才压低声音问:「卓惠晴,你知道租借nv友吗?」
租借nv友,是以一种按小时或按天收费的方式,将自己以「nv友」身份出租给对方并进行角se扮演的工作。
工作内容是自订义或由双方协商决定的。有的「nv友」提供牵手、拥抱、亲吻等情感服务,有的则接受更进一步的肢t接触,最深入的甚至包含与客户的xa;收费价格根据接触深入的程度和客缘的稳定x递增。
总的来说,也是一份需要累积忠实客户的工作。
岑乐琳说她是偶然在浏览网站的时候接触到这份工作的,由於急需用钱的关系,她当时吃了熊心豹子胆般独自前往中介的所在地。
「那在一个普通公寓的单位里,中介是做x服务的一个nv人,叫雯雯,她说华都的租金很贵,光发展x服务不够赚,所以就找了些年轻的妹妹来做租借nv友,因为本来就是黑市,所以没有年龄限制,但是每次接到客人要分三成给她。」
学校宿舍的後楼梯间,卓惠晴坐在梯级上,听岑乐琳分享着她的秘密。卓惠晴眉头深锁,觉得大脑被过量的资讯塞满的同时,也对岑乐琳竟然有胆量做这件事感到惊讶。
「那工作安全吗?客人又是怎麽找的?收入呢?」她的脑中充满疑问。
岑乐琳耐心解释:「雯雯会帮忙拍一些个人照,然後放在租借nv友的网站上,那是要密码才可以进入的私人网站,网站会明确例明nv友开出的条件和能够做到什麽地步的接触,这门生意的客户群很大,那些客人会通过网站联系她,她会报价和收取三成订金,然後再把你的电话给客人,让你们自己约定工作时间。」
说罢,岑乐琳打开她的手机相册,向卓惠晴展示她摄录下的网页资讯。
只见上方有岑乐琳穿着水手服的清纯照片,下方资讯栏清楚例出了以下内容——
「小今十四一五五厘米三十七公斤
行程收费:
一、吃饭、逛街、讲电话一小时:四百五十
二、看一部电影两小时:五百五十
三、唱卡拉ok两小时:八百二十
现有接触之收费:
一、牵手:一千
二、拥抱:两千
额外角se扮演收费:
一、见朋友:三小时一千五百、五小时两千三百」
「客户的范围很广,从高中到社畜都有,跟我们差不多的年纪到三、四十岁都有可能,只要他们消费得起。哦对了,也有可能会遇到喜欢同x的客人。」
「那价格呢?」
「价格是自订的,建议不要跟同期的租借nv友相差太多,客源多的话,价格是可以再提高的,肢t接触的程度视乎自己能接受的程度,当然也会有人为了钱,跟客心接吻或让对方0,甚至更深入,只是我没办法,光是跟他们牵手都已经觉得很不舒服??毕竟你要明白会光顾的人,不是交不到nv朋友的话就是觊觎你的身t。」
卓惠晴看着岑乐琳,心中明白她是出於无奈,又未到十五岁的合法打工年龄,才出此下策,再说了,这份工作的时薪,远高於任何的餐饮店或杂货店??
「但??不会不安全吗?」卓惠晴心有疑虑,认为那位中介未必会细心挑选顾客,更遑论会检视顾客人格是否安全。
岑乐琳轻叹一口气,伸手轻0了0卓惠晴的头,用大人般的口吻说:「高薪工作,就是要承受风险的。」
岑乐琳告诉卓惠晴,那只香奈儿的钱包是顾客赠送的。「我打算用一阵子,就二手卖掉套现。」
她问岑乐琳:「不後悔吗?」毕竟当租借nv友不是条易路,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不仅会损失名声,还可能遭到指责,甚至面临学校的处分。
「我没有後悔的余地,也没有选择的权利。没有大人愿意帮我,我没有爸妈和亲戚支持生活,只有这一条可走。」岑乐琳自嘲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这会有多大的影响,在大家都开始有喜欢的人、谈恋ai的年纪,我甚至连想的资格都没有。但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活下去,其他的事都与我无关。」
卓惠晴自然明白,这是连陆加易都不能透露的秘密。
或多或少,她能与岑乐琳的处境产生共鸣。
「所以,当时我跟你说我不会跟你争陆加易,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啊。」卓惠晴回以微笑道。
岑乐琳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她的话:「卓惠晴,你不一样,你有陆加易在你身边,我没有。」
卓惠晴怔怔地看着她。
「当时说要跟你竞争,只是想要你更正视身边的他,并不是真的觉得,我能和你竞争,因为陆加易的心,从在思明的时候,就一直向着你。」
听见她娓娓道来的心声,卓惠晴觉得一阵鼻酸,也许是想到岑乐琳曾经在思明是像公主一样的存在,现在却落得独自流浪荒野的处境。
她也不是笨蛋,陆加易的心思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有资格与他并肩。
「如果下定决心不跟人家发展,那就把话说清楚看能不能继续当朋友。虽然你们本来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不单纯关系,」岑乐琳轻笑一声後又回复正经:「这样拖下去,给对方希望的同时,也许是一种残忍和自私。」
残忍和自私。
岑乐琳说的话不断在卓惠晴脑海中回荡。
「今天我在舞社,来看我练舞吗?」
卓惠晴凝视着陆加易传来的简讯,下定决心回覆了一个字——「好。」她将陆加易送她的手机小心翼翼地关机,轻轻地放回原装盒中,随後前往他所在的舞社。
陆加易空闲的时候都会在「明舞社」当助教,有时候上节目需要跟队员排舞,也会来到这里。
现在他的生活已经跟舞蹈密不可分,他是幸运的,年少成名,但同时也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因为往後的他,将承受着更高的期待。
他不该背负她,不论是任何形式。
卓惠晴抵达舞社时,透过舞室门上的圆形透明玻璃,看到里面正在排练。除了陆加易,还有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nv舞者。
那位nv舞者身穿t恤和短k,随着音乐的节奏与陆加易共舞。他们的动作充满暧昧,时而搂过彼此的脖颈,时而以指尖轻滑过对方的腰际,如同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卓惠晴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似乎失去了原有的节奏。
老实说,卓惠晴对街舞一窍不通。她从未意识到,街舞的合作有时候需要如此亲密的肢t接触与火花。
最先察觉到门外有人注视的是那位敏感的nv舞者。她轻声提醒陆加易,这才让陆加易转头望向门外。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开了nv舞者的腰,然後跑到门口。
无论如何看,这动作都像是在避嫌。
「暖暖,你来了。」陆加易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入黑se背心,暴露的手臂虽显得jg练有力。「今天本来是我一个人练舞的,但小榕说需要排练明天的b赛,刚刚那些都是指定的舞蹈动作。」
小榕,能这麽唤对方,应该不只是点头之交。
「不用跟我解释的。」卓惠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後将手中的手机盒递给他。「我很开心你现在越来越优秀,也相信你会越来越好。谢谢你送的手机,但我觉得还是还给你b较好。」
陆加易挥手拒绝,显得有些困惑。「为什麽要还给我?你不用跟我客气,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卓惠晴深x1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真的不用。如果你介意我用过,或者担心无法转卖,我也可以补贴钱给你。」
陆加易看着眼前似乎极力想要推开他的卓惠晴,有些焦急。「暖暖,发生什麽事了?」
在他无法陪伴她的校园日子里,发生了什麽事?
卓惠晴直视着陆加易,语气坚定地说:「我想用我自己的能力,买属於我自己的手机。」
陆加易笑了笑,「那就当我先借你用,不急着还。」
卓惠晴皱起眉头,无法理解他的乐观。「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值得你为我做那麽多。」
「小易,继续吗?你朋友啊?」两人沉默之际,小榕从门缝中探出头来问道。
也许是被卓惠晴拨乱了心弦,陆加易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张。「你等我一下,我和我朋友有些事要谈。」
小榕听後显得有些失落,轻声回应:「好。」随後默默地关上了门。
卓惠晴的直觉告诉她,那个nv生似乎喜欢陆加易。
「就这样吧,b赛加油。」卓惠晴毫不犹豫地将手机盒塞到他手中,准备离开。
正当她以为这样已经表达得很清楚时,身後突然传来陆加易颤抖的声音。
「卓惠晴,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是我。」
「【榕易cp】——我们的舞之花火」
卓惠晴在发校的图书馆里,搜寻到了一段由粉丝jg心剪辑的,小榕和陆加易参加《街舞神话》的影片集。影片中充满粉丝们脑补的互动细节,以及双人舞蹈表演的jg彩片段。
「他们连名字都像是被搭配好的!这难道就是命中注定吗?」
「我真的好喜欢他们在节目中的互动!」
「开朗的小榕和害羞的小易,这对cp真的太香了!」
「我真的嗑到停不下来!」
「身为nv友粉的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呜呜,感情像失恋了一样。」
「希望他们下次还能同组!然後继续赢赢赢!」
卓惠晴盯着电脑屏幕,心中的思绪像蔓藤般无限蔓延开来。
如果说榕易cp的名字是代表注定的缘份,那她跟陆加易的名字则是暗示着不幸——「易晴」,不禁会让人联想到「疫情」。
她跟他有任何共通点吗?她不懂街舞,更没有也没兴趣了解其中的乐趣,甚麽是「震感舞」?甚麽是「埃及手」?「肌r0u控制」技巧和「肌r0u分离」又该如何区分?即便看了影片,她依然无法领会。
她是那种连t育课上的拉筋热身环节都觉得痛苦的人,是每天只能在学校图书馆借用十五分钟电脑的人。甚至,她连《街舞神话》这档节目都没看过,根本无法跨入街舞的世界。
有时候,卓惠晴会想,为什麽会觉得自己喜欢陆加易?是因为他们曾经在那个小海岛上彼此陪伴过吗?还是只她跟所有的nv生一样,也都是外貌协会的成员?她所谓的喜欢,是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陆加易对她的好?
卓惠晴找出许她认为合理的解释,告诉自己她没有时间惦念这些儿nv情长,但是心脏为什麽好闷?她的眼眶为什麽会发酸?为什麽她看着「榕易cp」的影片时,心里会觉得不甘?
尽管她满脑子都是与陆加易一起在思明市共度的回忆——秘密花园、波子、蜗牛,可是再美好的回忆,终究无法敌挡她需要面对的残酷现实。
有的路,她只能自己走。
卓嘉情在青鸟医院待了近两年的时间,终於在金圣元的帮助下找到愿意接手她病案的陈艺娟教授。
教授将定期为卓嘉情进行面诊,并采用药物和心理结合的方式为她进行治疗。
这本来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在第一次面诊时,教授经过两个小时的家庭背景询问後发现,卓嘉情不仅患有厌食症,还存在由原生家庭引起的严重抑郁和焦虑症状。
教授甚至推测,来自同一个家庭的卓惠晴,也可能有类似的症状。
卓惠晴对心理医生或jg神科医生的印象,停留在跟李庆安打官司的时候,那些谈话内容是带有目的x的,只是想套出她们的口供。因此,尽管欧yan琪提会帮她们申请直到成年的医疗费用,卓惠晴还是拒绝了。
「没关系,姐姐去就好。」
一方面,她在逃避内心的y霾,听卓嘉情说,她在面诊时因为被问及过去的经历,整整两个小时都泣不成声,情绪崩溃到几乎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卓惠晴便不愿意也经历同样的痛苦。
另一方面,如果她去看医生,不就会被穆华发现她早已记起一切了吗?这样的风险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当穆华得知卓嘉情的病情时,她b0然大怒。
「我养你那麽大,你就是这样对我的?这样报答我?用jg神病?你有甚麽好病的?最辛苦的人是我!」
也许在穆华成长的年代,jg神病患被视为有罪,jg神病患是自己的nv儿,更是罪大恶极。
卓惠晴不想成为一个被指责的病患。
所以,尽管她知道自己和卓嘉情有着相同的病徵——对所有事提不起兴趣、感受不到快乐、失眠、害怕人群、过度换气,甚至有自残的行为??她还是选择了将这些问题搁置一旁。
然而,卓嘉情的情况不同。她无法忍受从青鸟医院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好不容易解脱出来後,又要日复一日地面对药物的副作用和母亲的谩骂。
她开始进行一些极端的行为。
她每天都会用美工刀自残,手脚都布满了血淋淋的伤口,她会用血在墙上面写——「我没有错」、「该si的人是你」,被发现後,医生勒令没收了屋内的所有利器,她便做用r0ut去撞墙壁、柱子,打破碗碟,又周而复始,满屋血迹。
她终究只是在自我伤害。
「我没说她甚麽!是她自己乱想!看她这样我也很不忍心,我可怜的nv儿。」
「怎麽可能?我不知道她为什麽要这麽说我,我可是她妈妈啊??」
每当欧yan琪问穆华,是否进行了卓嘉情所说的一连串使她崩溃的行为时,穆华总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否认。
直到卓嘉情用金圣元给她带有录音功能的p3录下穆华的言行,然後吞服了医生开给她的一共七十颗安眠药,被紧急送院抢救和洗胃後,得到证据的欧yan琪才能正式着手为卓嘉情申请青少年宿舍。
「我禁止穆华来探我的病。」在医院内科的时候,卓嘉情冷冷地对护士说。
对医护人员来说,病人提及的禁止探访要求,是需要执行的。
确定不会看到穆华後,卓嘉情拨了一通电话给穆华,带着愤慨的情绪,发誓:「我将来一定会弃养你!我要跟你继绝关系!」
她像是一颗被灌了太多气,最终支撑不住而爆炸的气球。
「我早就知道李浩不是你跟李庆安生的,你当我傻子吗!」
「臭b1a0子!装什麽装?从小到大人面兽心,我们到手了就原形毕露了吗?你跟卓水生都只把我们当赚钱工具!」
「说甚麽不要报警,要靠那男人!你taade也该像他一样进去坐牢!」
「我从小到大你有夸奖我吗?你有重视我吗?a的!最该si的人是你!」
卓惠晴面对这一切事情,只能无助地守在卓嘉情床边哭泣,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只是一个青少年,无法承受如此重担。
而卓嘉情已经陷入失控,她对这个世界感到憎恨,甚至包括自己。
「如果世界上有神,我真想问问祂,为什麽这样对我,狗p不如的神。」
也许世界一直都是如此,充满着血腥和残酷,穆华曾是她们的整个世界,她们的一切牵挂。也许穆华从未改变,只是因为对母ai的渴求,双胞胎只看到她美好的一面,却对她的真实面貌一无所知,甚至幻想着更多幸福的场景。可最终,所有都只是虚幻的泡影。
穆华,她从来都不是天使,是一只以为自己是天使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