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灶虽不如陈买灌阿机灵,可是在战场上,他却十分的勇猛。
当他再一次攻破敌人的营寨,将一人按倒,将刀对着那人的脖颈准备枭首的时候,却听到那人大叫了起来,“自己人!自己人!我是汉军!汉军!”
平常作战的时候,夏侯灶从不曾在意过敌人在说甚么,反正自己也听不懂,可这次,他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匈奴人竟说出了如此流利的雅言,甚至还带着唐国味,夏侯灶懵了一刻,还是松开了那人,转身冲向了其他的敌人。
在夏侯灶冲进敌人营寨之后,战事就已经是朝着汉军一面倒了,在轻松的攻占了这处营寨后,夏侯灶擦去了脸上的血迹,走到了方才的地方,将那个还在哆嗦着的敌人拽了起来,打量了片刻,随即问道:“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
那人也是打量着夏侯灶,“我也认得您!是我啊...格!那个巫!”
“嗯?”
“就是那个算出凶的...”
“哦...我想起来了!”
夏侯灶急忙醒悟,笑着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当时没能将你换走....”
格看到熟人,终于不害怕了,他叫道:“我们是前往南边见几个王的...在这里扎营,完全没有想到伱们会出现在这里....”
“我就说嘛...匈奴人还敢扎营,合着是不知道这边的战事啊。”
夏侯灶点着头,看着远处的副将,嗤笑道:“这就是匈奴人败给我们的原因了,不远处就在打仗,他们还毫无防备!”
副将迟疑了许久,“将军...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走的太远了?孤军深入....”
“我们在哪里啊?离主力多远啊?”
主将这么一问,副将顿时觉得双手都在颤抖,好在,这一路上,他已经习惯了这位将军的各种操作,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舆图,认真的看了起来,一时间也找不到具体方向,格自信的说道:“不必舆图,我在这里也待了很久,您告诉我,大汉主力军队在哪里啊?”
“似乎是在楼兰附近休整....”
“楼兰...”
格呆愣了片刻,“可将军您在皮山啊...”
“这里是皮山啊?”
夏侯灶笑了起来,急忙问道:“那我们离主力大军有多远呢?”
格迟疑了许久,“大概就是从长安到雁门吧...”
夏侯灶朝着副将点了点头,“那我们确实有些深入了。”
夏侯灶恍然大悟,难怪这些时日里遇到的匈奴人都那么的惊恐,毫无防备,确实,若是雁门在打仗,长安的肯定也不会防备啊....副将却险些哭了出来,“可将军,淮阴侯要我们去车师啊....”
夏侯灶大手一挥,“不碍事!现在过去也一样!”
他如今找到了格这个向导,心里无比的开心,笑着问道:“格,你告诉我,车师怎么走?离这里远不远?”
格再次迟疑了片刻,“这...大概就是从云中到长安吧...将军的路走反了...”
夏侯灶坐在战车上,熟悉当地的格就坐在他的身边,夏侯灶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沮丧,他指着自己后面那几个车的人头,不由得傻笑着,“就这些,足够让我当个侯了!”
“当初亚夫也不过杀了几千个匈奴人,就封了侯!”
“我这可是杀了近万啊...这边的匈奴人可好杀多了,一刀一个!再这么打下去,我就直接能继承阿父的爵位了,不必再等他逝世了!”
格只是傻笑着点头,他完全没敢告诉夏侯灶,他杀的这些都是特么的西域诸国的军队,压根就不是匈奴人!甚至,这些还不是亲近匈奴的那一批,就是那些保持着中立的诸王的军队...您这么做,继承爵位不敢说,可确实不必等您阿父逝世了,但凡唐王不开口,只怕就得先一步逝世了。
看着身边这位傻大个,格心里满是无奈。
他如今正带着夏侯灶他们前往莎车国,这国在战前曾接见汉使,还主动抵抗匈奴人,属于亲近大汉的这一批,夏侯灶孤军深入,此刻就是要找到最近的补给站,然后继续给匈奴人添堵。
格低着头,脸上满是忧愁。
“你怎么了?”
夏侯灶询问道。
“凶...大凶啊...自从我单独前往部族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是吉的,不断的被俘虏,浑身再无半点完好的地方...如今走路尚且困难...我也不知如何得罪了神灵,诸多灾难...这次让我负责出使,走了一半,又被您给劫了...”
“我是不能再被匈奴人抓住了,这已经是三次了,若是再被他们俘虏...我再也不能保全自己了。”
格将自己这些年里的倒霉事一一倾诉给夏侯灶听,他越说越激动,战车轰隆隆的前进,那声音也压不住他的抱怨。
“您说,我为何就这般不详呢?!我到底犯了什么过错啊?先后数次被俘虏,还有什么是我不曾遭遇的?!”
格说着,激动的站起身来。
只听到远处有人大骂了一声“匈奴狗”,一支羽箭猛地插在了格的肩口,格应声倒地。
韩信最近觉得很奇怪,因为匈奴的主力在减少,听闻是因为在更南部,有数个小国跟匈奴宣战,韩信有些搞不清情况,急忙让陆贾帮忙打听,后来听闻是那些小国外出巡逻的士卒屡次失踪,被砍了头,这些小国愤恨匈奴欺人太甚,联合起来就要入了稽粥。
韩信也不太明白,在双方开始围绕着各个小国展开大战的时候,匈奴人怎么还有空去激怒那些小国呢?
这些时日里,周亚夫的神色一直都很不对劲。
整日都是憋着一股气,双眼赤红。
如此模样的也不只是他一个,陈买,灌阿这些人也是如此,始终处于爆发的边缘。
韩信知道其中的原因,原先他派遣夏侯灶前往车师一带,为大军开路,往后却没有了下落,按着后来匈奴的战俘说法,他们都已经被伟大的单于带着人杀死了。
韩信本人对这个传闻表示狐疑,他觉得更可能是这厮迷路,或者贪功冒进...他们一行骑兵,要全歼他们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结合上个消息,那些巡逻的士卒很可能是夏侯灶他们干的。
可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这些年轻人,是真的以为自己的兄弟已经死在了匈奴人的手里。
卢他之已经疯狂了,不要命的冲锋,连续三次先登,受伤被抬下,也只说自己对不起大王,没有颜面去见大王,最好战死。
灌阿眼里充斥着复仇的怒火,他对天发誓,要血洗了车师。
周亚夫是他们之中最冷静的,可韩信常常能看到他因为愤怒而抖动的双手,眼里那燃烧着的怒火,他变得更加勤快了,整日都在琢磨着韩信的各种军令,听着斥候与韩信的对话。
韩信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兄弟情深而感动,只是觉得他们很蠢,带着这些人打仗,属实丢人。
可韩信也乐意看到周亚夫这个神态,并不准备给他解释。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通?你还想给你的好友复仇?呵呵,你还是拿些东西好好祭祀他吧...别想着什么复仇了。”
“连判断道路都不知道?那你准备怎么赶到车师复仇啊?还是准备就在这里说些大话?”
韩信一句一句,仿佛是要逼出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全部潜力来,周亚夫咬着牙,他的进步确实很快,打仗是一个大学问,似乎也很看天赋,而周亚夫显然就是属于天赋超然的,比他阿父可能更有天赋,况且本身还年轻,专属的战术还没有养成,韩信的独特风格不断的影响着他,让他变化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