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买同样也不喜欢陈平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同样开口嘲讽道:“还是不能跟阿父比的,阿父在我这个年纪,那都已经立志要做三公了....”
怎么说呢,陈平本身是个很高傲的人,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摆谱,而陈买完美的继承了这一点,同样的高傲,不喜欢别人摆谱,于是乎,父子俩就陷入了某种闭环之中,一起高傲,一起看不起彼此。
陈平并没有心思跟面前这个竖子去争什么,他随即说道:“蜀地的情况,可跟这里不同啊....那里的商贾极多,而且当地的蛮夷跟随大王打过仗,你若是以强硬手段,那些蛮夷保不准会上书大王,若是以柔,那些商贾就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陈平越说越开心,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吃瘪,哭着鼻涕写信向自己求助的模样。
看到阿父这幸灾乐祸的小人模样,陈买一点都不慌,“我前往蜀地,就借蛮夷之力来对付商贾,以商贾之资来扶持百姓,以百姓之力来修建蜀地...以蜀地之成就来换取功名,阿父觉得如何?”
“说的不错。”
陈平半眯着双眼,“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迅速在蜀地站稳脚跟。”
他没有明说,只是抬着头,意思很明显了,你来问啊,问就告诉你。
可陈买就是不问,“不必阿父挂念,我能办好这些事情!”
父子俩同时冷哼了一声,彼此看着更加的不顺眼。
只是,那神色,那动作,格外的同步,仿佛是同一个人。
陈平平日里诸事操劳,也没能在府里待太久,吃了顿饭,就迅速前往皇宫办事,刚刚走到了皇宫门口,他便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夏侯将军?!”
陈平确实有些惊讶,夏侯婴自从讨伐英布受了伤之后,就辞官在家修养,陈平等人也有很久不曾见到他,如今的庙堂里,老臣们一一逝世,当初跟随过高皇帝的大臣们越来越少,忽然见到了夏侯婴,陈平一改平日里的冷淡,笑着与他打起了招呼。
夏侯婴跳下马车,看起来还是很健壮,只是比当初要瘦弱了些。
“陈侯....许久不见啊。”
“是啊,我因诸事繁忙,未能去拜访您...”
两人寒暄了起来,当陈平问起夏侯婴来意的时候,夏侯婴如实说道:“我这身体,养了这么多年,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找点事来做,周勃在北,灌婴在南,都在不断的获取军功,若是我继续躺着,那这再排功臣武将表,我可就要被他们给超过了....”
“哈哈哈,还是您想的周道!”
“若是已经痊愈,那是应该继续任职。”
“是啊,再待在家里,我怕迟早要被家里那竖子给气死啊!这竖子,当真是....”
夏侯婴咬牙切齿的骂着,陈平一愣,感同身受的说道:“确实如此...这些年里,我们在外忙碌,却疏忽了对子女的管教,我那儿子,唉,也是难以管教,顽劣至极!!”
许久不曾相见的两个同僚,在这一刻顿时找到了共同话题。
两人互相抱怨着自家的儿子,交谈起了彼此的教育经验。
就这么一路聊着走进了厚德殿。
刘长看到两人如此热情的走进来,也是愣了许久,在他的印象里,很少能看到陈平跟他人言谈甚欢的模样,平日里,也就是跟韩信聊的稍微多一些,今日这是什么情况啊?
“仲父!!!”
刘长还是站起身来,笑着打招呼。
夏侯婴急忙行礼拜见,“多谢陛下所找来的名医...臣不知该...”
“哎,仲父何以如此客气呢?”
“此君臣之礼也!”
刘长大笑了起来,“仲父不必如此,那都是朕应当做的....朕做这些,也不曾想过索要什么...当然,若是仲父能为寡人驾车一次,作为报答,那寡人也不会拒绝。”
“若是陛下不嫌弃,臣请为陛下驾车!”
夏侯婴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跟樊哙,周勃那些浑人不同,樊哙会为了抢肉打刘邦耳光,周勃会为了军功打樊哙耳光。
而夏侯婴就不同了,哪怕是在叔孙通没有制定礼法的时候,夏侯婴对刘邦也颇为敬重,不敢像樊哙那样开口就是大哥,喝醉了还敢动手,当然,樊哙那些时日里,跟刘邦动手都是挨打的时候多一些,毕竟,群臣拉偏架,周勃,夏侯婴这些人都会帮着按樊哙,然后刘邦就上手。
三个人相继坐下,刘长看着夏侯婴,说道:“仲父啊,本来是不想要劳烦您的....”
“只是,此番在西域作战,战车军队久疏战阵,没有能发挥出相应的水平....故而,想请您在河西任职,帮着操练一番战车部队,往后在西域作战,战车部队还是很有必要的,那里跟草原不同,光靠骑兵还是不行的....”
“河西?”
“是在周勃麾下,倒是委屈了您....”
“无碍,我本就不如他,不算委屈。”
夏侯婴很是坦然的说道。
刘长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夏侯婴居然答应的如此干脆。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陈平方才说起了自己来这里的正事。
“陛下啊,您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绝对不能交给张不疑来操办。”
陈平很是严肃,“张不疑对您很是忠诚,可在这些事上,他太过极端...这是您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请陛下让召平来负责这件事吧,张不疑如今所下达的命令...实在是过分。”
刘长其实也很看重这次的科举,甚至他还提出要亲自为考生们出题,还让三公来负责这件事。
可惜,他找错三公了,张不疑接到命令之后,简直就是要将这次科举变成奉承比赛,大概是想要选出对陛下最为忠诚,最懂得溜须拍马的人才,群臣顿时就有些忍不住了,连陈平都有些忍不住了。
“算了,也不让召平来办了,召平办事,总是拖沓...这样吧,就由您来操办吧!”
刘长大手一挥,就将这件事交给了陈平。
陈平有些茫然,“可是陛下,臣还有诸事...”
“能者多劳,这件事就交给仲父了,请仲父不要推辞。”
“马上就是秋收了...让各地的徭役停下来吧...等到秋收后再继续,若是有人敢为了政绩继续逼迫百姓,直接处死!”
刘长又下令,陈平和夏侯婴离开了厚德殿。
“这竖子不管不行了!!”
曹姝气冲冲的走进了厚德殿里,满脸的愤怒。
刘长一愣,“出了什么事了?”
“安!他跑了!”
“啊??”
“他没有去天禄阁,也不在尚方,我问了人,说是早上就带着人去城外了....这都消失一天了...陛下应当好好管教一下他的,作为太子,怎么能动不动就出城呢?若是在城外遇到危险怎么办?为何不告知我们一声呢?这竖子,不能再惯着他了!”
看到曹姝如此生气,刘长也是皱起了眉头。
“看来是朕平日里太放纵他,导致他才成了这个样子。”
“他是未来的皇帝,就这个样子,如何能成事?”
“朕这就去将他抓回来!”
刘长怒气冲冲的往外走,曹姝有些担心,急忙拦着他,“陛下...骂几句便好,可不能动手...”
“绝不饶了他!”
刘长愤怒的离开了皇宫。
曹姝焦急的等了一天一夜。
不仅太子没有回来,就连皇帝也没了身影。
那一刻,她恍然大悟。
“阿母!!”
她悲愤的走近了长乐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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