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1 / 1)

晚上两人在被窝里,虞获迷迷糊糊的江枫说着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江枫这次没再瞒着虞获。

他给虞获讲着他那八年的人生。

进监狱那两年半倒还过得没那么差,头一年在少管所待着的时候,他的情绪特别不好,再加上母亲没多久就走了,那时候只觉得这辈子都完了,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后来转移到监狱后,由于他年龄小,周围大哥对他还算关照,说真的,里面有些人还算有趣,聊着天也算是给他开导好了。

那时候里头有个大哥,南方人,是个黑社会头子,零几年严打进来的,判了十来年,那一年年末出狱,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还算投缘,就在号子里还挺照顾他的,还教了他一身肉搏的功夫。

大哥早他半年出狱,他出狱后,大哥就给他接到了南方,他就开始跟着大哥混了,最后认了那大哥当干爹,那时候江枫才刚二十岁,但他已经没有以前那种非黑即白的学生气了,他见过太多黑暗和不公,最后自己也变成了手执利刃的恶人了。

他带着小弟什么混账事都做过,从为了生存到习惯,从一个打手成为二把手,只用了三年,大哥带着他们东山再起,在西南边境也算是占据一方了,但是他们从19年底去了金三角后,疫情就爆发了,本来大哥就打算把自产移到国外,那时候就顺势没回去,但那一年什么生意都难做,那一带的赌场,色情场所以及毒品都受到了影响,那边政局又乱,大哥在当地军阀混战中做了枪下亡魂,大哥一死,什么都乱了。

江枫叹息道:“小鱼,这个世界真的很残忍的,上天能给我一次重新修正的机会我已经很知足了。”

虞获一直没说话,两人也没开灯,江枫以为虞获睡着了,就给人把被子盖整齐了,自己也躺好睡觉了,过了很久很久,黑暗里传来了虞获行一声叹息和一句:“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也会护着你的。

第二天大年三十,两人一早就起来了,由于母亲去世,他们俩也没贴对联,就稍微把家里装饰了一下,其实家里到没什么人回来做客,两人就在厨房一起包饺子做饭。

连肉馅都是两个人一起剁的,虞获羊肉,江枫猪肉,他们俩要茴香猪肉和羊肉大葱馅的饺子,馅拌好了,就开始擀皮包了,连面团子都都亲手揉的。

两人干活默契十足,一个擀皮一个包,顺滑的无与伦比,配合的就像流水线一样完美,他们聊天,倒也算是轻松惬意。

“你大学了想考什么专业?”江枫问道。

“没想好。”虞获擀皮擀的认真“你怎么看。”

“未来这十年就是一些高科技产品,游戏之类的比较赚钱,后面那两年疫情经济就不怎么好了,要是做线下就赔死了。”江枫细细的讲着这些年来的发展,他也没事到底哪一点好,全凭虞获自己考虑。

但江枫最后还是凭借着私心开口:“只要不学医,你做什么我都赞同。”

“不会的,我是文科生你忘了?”虞获笑了笑:“疫情很严重吗?”

“比03年那场疫情还要严重,死了很多人。”江枫叹息:“真的,那时候大家都足不出户,人人自危,但我那时候在国外,窝在深山老林里也没敢乱跑,就怎么说,现在看着大街上谁带个口罩都觉得人家装,那时候谁不带口罩大伙都得绕路走呢。”

虞获想不到,但零三年他才多大,也一小孩没什么印象了,但比那严重就真的难以想象,但一想这也是几年后的事了,他也就没有再过多担心了。

他们包好饺子就开始煮,虞获就站在边上看着锅里的饺子沉沉浮浮,一个个都馅大皮薄,看着就好吃。

“哎呀,忘记放硬币了。”江枫拍了拍脑袋。

“没事儿。”虞获笑了一下道:“但是咱们不是有个混合馅的饺子吗?就那个吧。”

饺子很快煮好了,满满四大盘,一人两盘。江枫又调了两碟酸辣口的蘸水,俩人开吃了。

自己擀的皮和的馅就是香,一口下去慢慢的都是香味儿,虞获第一口吃了个猪肉茴香的,这个馅是他的最爱,那个肉质饱满再加上小茴香特殊的芬芳,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毕竟猪肉茴香馅的饺子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再加上这饺子包的大,说真的,这一个饺子都快赶上外面半个包子了。

更不用说这羊肉大葱馅了,更香!北方人谁到了冬天不好一口羊肉?虽然说没有什么羊肉汤羊肉火锅,这饺子也是一顶一的好味道,吃两口人就浑身暖烘烘的,那叫一个舒坦!

两人吃饺子的时候动作一模样,夹一个饺子咬一小口,再去沾蘸水,然后一口吞了,饺子吃到最后,虞获咬了一枚饺子叫唤了一声:“我吃到了!”

他把咬了个小口的饺子夹到江枫面前:“看,是那个饺子。”

江枫也笑着:“那你这得快乐开心一整年了。”

虞获把饺子放进江枫碗里:“我的开心快乐分你一半儿,我们都要好好的。”

江枫那一下就被这就话击中了,他那瞬间只觉得心里特别暖,感觉人都有点飘了。

虞获看着江枫低着他看着那饺子不吃,有些揣测的开口:“你不会是嫌弃我吧?”

“哪有。”江枫夹起那饺子一口塞进嘴里:“不嫌你,我很开心,小鱼,我太开心了。”

两大盘饺子最后被两人风卷残云般的消灭完了,吃完后两人都揉着肚子摊在了沙发上,虞获忽然嘿嘿笑了起来,他用腿碰了碰江枫的膝盖:“大鱼我晕晕的,吃的好饱啊。”

“我也是,发饭晕了。”江枫眯着眼脸上也带着幸福的笑。

两人歇了会儿就一起去洗碗了,下午的时候江枫就给家里贴着的神仙开始上香摆贡品,虞获就乖乖跟在边上看着,充当一个完美的小尾巴。

傍晚的时候外面就开始各种放鞭炮烟花了,江枫就拽着虞获下楼买炮了,两人买了一箱烟花和两条鞭炮,还有若干小花炮,在楼下的时候,已经有有很多鞭炮碎屑了,他们俩放了一条,在楼下玩了一会小摔炮和手持的小烟花就拎着其余的上楼了,这会儿得做年夜饭了。

江枫在厨房做起饭来极其得心应手,虞获打完下手后就站在边上看着,他看着江枫做饭也觉得心旷神怡。

怎么能有人这么厉害,什么都会啊!

晚上江枫就搞了一个回锅肉,一个爆香大虾,一个辣子鸡丁,凉拌了一盘菜,还有一个冬阴功汤,主食就是中午的饺子。

真的特别香。

在江枫进入他的生活前,虞获其实吃的特别清淡,虞燕口味淡,晚上也不怎么做饭,像这样一桌下饭菜,几乎很少吃到。

说真的,就和江枫生活的这几个月,虞获都涨了好几斤,看着也不再那么瘦了,身上也有肉了,也看着健康了很多。

两人慢慢悠悠的吃了年夜饭,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外面也有此起彼伏的烟花,远远近近的特别多。

两人洗碗碗就直接下楼放烟花了,他们把烟火搬到小区门口,那时候天空全是漂亮的焰花,他们俩个淋了一身渣子,但还是抵不过开心。

门口也到处是人,大家都在玩着炮仗,特美好。他们俩等着上一波炮放完了,搬着烟花也就过去了,点燃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是开心的。

他们站在一起仰望着天空中炸开的花火,这是两人第一个一起度过的除夕,也是虞获最快乐的一个年。

那时候年味特别重,路上人很多,到处都是烟花爆竹,还有提着小灯笼的孩子在嬉闹,空气中也都是浓郁的烟火味,四处都是一片红,特美。

虞获拿着小焰火冲着江枫笑,下一秒他就看到江枫从兜里摸出了个d,闪光灯一亮,咔嚓一声给他拍了照。

这个除夕夜过得特别好,两人在外面玩的鼻子耳朵都冻的发疼才回家,当然了,回家就是看春晚,守岁。

虞获熬不住,两点多的时候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孩这几天情绪波动太大了,这会儿怎么叫都不醒,江枫看着砸吧着嘴的虞获,心里只有满足。

虞获这会儿睡着就很平静了,刚开始那会儿,眉头总是皱的,身上带着化不开的阴郁,现在真的好了很多,江枫叹息,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过程可以这么快,他当年想要摈弃年少是的阴影,用了将近快十年。

其实曾经他想过如果回到过去,遇到小时候的自己会怎么办,那时候他只觉得挺没意思,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也不喜欢和小孩子有过多接触,可能面对曾经的自己会觉得烦躁。

但事情发生了,那时他只想改变,重复上演的画面依旧会让他揪心,会让他愤怒,看着小鱼那样可怜又坚韧的时候,他满心都是怜惜和不忍。

这些年他经历过太多悲欢离合和生死离别,甚至连被背叛和勾心斗角也成为习惯的时候,人就只会相信自己,可怜自己了。

回到过去,遇到曾经的自己的时候,那一瞬间,只剩下无条件的怜爱了。

他把虞获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抱进房间放到了床上,虞获睡得迷糊,但还是下意识拽住了江枫的衣服,呢喃道:“别走。”

江枫没走,他躺在虞获身侧,任由虞获抱着他,曾经他有个兄弟,金盆洗手后就回家结婚生子了,那有了孩子之后,十句里八句都是他家那个小子,孩子就是尿一床都是可爱的,那时候他不懂那是个什么感觉,现在到有点感同身受了。

但要是小鱼这会儿尿床一定会羞愧的几天几夜不愿意回家吧。

挺好玩的。

大年初一两人都睡了个懒觉,吃中午饭那会儿才醒,这时候外边很少有饭店开门,几乎只有娱乐场和商场所开着,江枫在家做了饭,两人吃完就去为明后两天买了点东西和装备,当天下午他们就进山了。

渭城南邻山脉,此山脉绵延不绝,主峰脚下的温泉最为出名,为此还衍生了一大片高端度假村,当然,江枫花钱起来也丝毫不手软,虞获跟着人进到这座富丽堂皇的温泉酒店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消除局促。

江枫揽住虞获的肩膀,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小鱼这些都不算什么,以后等有钱了带你出去住更牛逼的地方。”

两人住了一间双床房,虞获看着中间隔了那么宽的走道,又看了看一遍认真收拾东西的江枫,有点儿说不上来的不爽。

江枫收拾完东西一抬眼,就发现虞获情绪不对劲了,小孩藏不住事,一点不舒服全摆脸上了。

“怎么了小鱼?”江枫走过去揉了揉虞获的脑袋。

虞获只能摇头,他也说不出口要和江枫挤在一起的话,总觉得特矫情,不合适。

江枫也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虞获是因为这个心里闹别扭,他问了半天,虞获也不愿意说,他也就没再多问了,两人在酒店吃了下午饭,这边人也不少,吃完饭两人就领了牌子去泡汤了。

衣服是在房间好换的,坐电梯下去就是室内温泉,这会儿里面温度挺高的,他们就脱了浴袍,往里边走去。

虞获看着宽肩窄腰,浑身上下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江枫,再看看自己这小身板,只觉得有点难受,这会儿他就不觉得长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是件好事了。

对于外人来说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就是双胞胎,大家都忍不住问东问西的,这一搭上话,那当然都是和江枫聊去了,虞获就待在边上,不爽又加一。

他不想让江枫和别人说话,就是占有欲作祟,他现在就只想把江枫拉到没人的池子里慢慢泡,但是环视了一圈,那个池子都有人!太可恶了。

尤其是旁边那个女的,手都要摸到江枫胸上了!他就特不爽,从双床房到现在他的不爽已经快要到达巅峰了,虞获猛的站起,上了岸,江枫问他去哪,他指了指隔壁的药浴池子:“我过去体验一下。”

说罢他就自顾自的过去了,这边池子里有俩老头,虞获特别不爽的踩着水,一屁股坐里边了,他缩在水里特别不爽的盯着那两个老头,盯得人家老头心脏都不舒服了,坐了一会就走了。

他渡到另一边,不远不近的盯着江枫,此时此刻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的无与伦比。

然后他就看到江枫回头对他笑了一下。

更不爽了。

过了一小会儿,江枫过来了,他挨着虞获坐了下来,在虞获头发上揉了揉,把他的头发揉的更湿了。

“怎么啦?”江枫这会儿心情还挺好,虞获能发个小脾气,就证明孩子现在也不别扭了,有事也不会埋在心里,也会撒娇了。

虞获不说,江枫也不急,他懒懒的给虞获脸上弹水,又捏了捏虞获的脸:“小鱼,要不要去蒸桑拿啊?”

虞获别扭了一会儿,还是跟着江枫去了,桑拿房在室内,里面也没几个人,虞获左瞅瞅右看看,就拿着水瓢加水。

呲呲啦啦几声,屋里的水蒸气一下就起来了,江枫到没有什么感觉,他在东南亚待过很久,热到是习惯了。

虞获看着江枫大马次咧的坐在那里,眯着眼睛只享受,特别不爽的又加了两瓢水,然后坐在了江枫边上。

桑拿房里温度极高,水蒸气又特别多,没一会儿虞获就开始发晕,他只感觉困困的,慢慢的眼皮子就有点睁不开了,人也歪歪斜斜的往江枫身上靠了过去。

两人身上黏黏糊糊的挨在一起,但虞获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滑,下一秒被江枫一把捞进了怀里。

江枫一看,小鱼都要给自己蒸晕了,连忙抱着人出去了,给人弄到外面又是喂水又是扇风的,过了会儿虞获才缓过来

但依旧是腿脚发软,四肢无力,他靠在江枫身上拽着江枫的胳膊说:“有点晕。”

“那我背着你吧。”

虞获趴在江枫背上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就是这种皮肉挨着的感觉,特别怪,虽然他们也是睡一个被窝,但是都是穿着衣服,大多时候也是两床被子。

这种完全的,什么都不隔着还是第一次,江枫身上很热,两人几乎黏在一起,但是又很滑,很奇怪。

虞获脑子晕晕胀胀的,心脏也跳的快快的,他下意识的用脸在江枫脖子上蹭了两下,眼睛就闭上了。

江枫后脖子被蹭的寒毛都立起来,赶紧给小鱼背回房间了,虞获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就清醒了,他躺在床上等着江枫冲完澡的时候,他就坐了起来,定定的看着江枫。

“现在怎么样了?”江枫把水递给虞获,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蒸桑拿晕倒的。”

虞获摇了摇头,他看着江枫还是说不出来那句我要和你一起睡,只能别扭着,一言不发的难受着。

江枫关了大灯,只留了个床头灯,他走到另一张床上去拉被子,虞获一看没辙了,自己转过身缩墙角了,结果下一秒,江枫就把被子丢到了虞获这边床上,自己躺了上来。

虞获还是没动,小孩闹别扭呢。江枫伸手过去揉虞获的头发:“好啦小鱼,不要别啦,我这不过来和你睡了吗?”

虞获哼唧了一声在被窝动了动,还是没吭声,江枫就掀开虞获的被子,手伸进去给虞获腰上的痒痒肉一顿挠,又把小鱼搂进怀里一顿搓,闹了一会儿才消停。

两人安静了下来,江枫的声音轻轻的:“小鱼,你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的,想要我和你一起睡觉,或者是只想我们俩泡一个池子,你都可以跟我讲,我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的,但是你有事别藏在心里,别一个人耗着,无论你做什么了,我都会给你托底的。”

虞获“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他往被窝里缩了缩,江枫给他盖好被子两人没一会儿就睡了,第二天醒的不算早,两人收拾了,吃了午饭,下午就去雪场滑雪了,其实这是虞获第一次滑雪,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江枫会滑单板,他就给虞获教单板,两人就在初级道上玩了很久,虞获也从上去一只脚不敢上另一只到慢慢的可以不用扶的滑出一小截。

但就这点进步,都给虞获摔得七荤八素,屁股疼手腕酸,但抵不过好玩,再加上又江枫护着,这学了好一阵子后自己也能独立滑了,江枫就放开虞获,自己去滑了。

虞获自己玩了半天,他就看见江枫“咻”一下就过去了,等他慢慢悠悠下去,江枫都自己玩了两趟了。

他的目光追随着江枫的背影,那瞬间,是难以名状的情绪在翻涌,是一种向往和崇拜杂糅在一起还夹杂着点对自己的不自信和一丝奇怪的感慨。

他只觉得江枫好厉害,他要什么时候才能那样子。

那种场合和场景下的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虞获看着那个被时光打磨的闪闪发光的,来自未来的自己,只觉得好像未来不是那么遥不可及,成长的步伐也许也不用那样急切了,现在的一切就刚刚好。

两人一直玩到晚上,等从雪场里出来,那简直就是饥肠辘辘,浑身都没劲了,江枫带着虞获去吃了涮羊肉,光是肉他们就吃了八大盘,后面就涮了点小白菜收了尾。

吃饱喝足后他们就回了酒店,虞获洗完澡就趴在床上打哈欠,他吃饱了就犯困,江枫冲了一下就出来了,他赤裸着上身,叼着烟,给虞获手腕贴了两片膏药。

虞获这会有点意识不清醒了,结果下一秒就被扒了裤子,下身的凉意让虞获一下清醒了,他赶紧抬手捂屁股。

“别动,给你上点药,屁股都摔青了。”江枫拍了拍虞获的手,给他屁股喷着跌打损伤的药。

那药冰冰凉凉的,再加上这样一来多少还是有点害羞和尴尬,虞获就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不说话了。

药是凉的,但江枫无意间落在他腰间的烟灰确实滚烫的,那一抹极轻的热,就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这一觉虞获睡得不太安稳,天没亮他就醒了,虞获一动弹,江枫也就醒了,两人也睡不着的,江枫就提议去看日出。

早上这会太阳还没出来,山里特别冷,江枫给虞获包的严严实实的才带着人出门,他们走到一出矮山上,这里视线开阔些,可以看到太阳升起的样子,但这会儿天色还是暗着,天上还有星星。

山里的星星很多也很亮,他们依偎在一起仰着头看着星星,江枫就指着天上的星星给虞获讲那个连起来是天狼星,哪个是紫薇星,哪一颗是土星。

“大鱼,你知道的好多,会的东西也好多啊。”

江枫轻笑:“以后你也会的,你会超越我的。”

“我会教你我所知的一切,你带着这些再去学你喜欢的东西。”江枫揉着虞获的脑袋:“就当我是你看这个世界的跳板吧小鱼。”

这时候天边逐渐亮了,东方已经有了一点鱼肚白了,他们两人就坐在石头上看着东方,江枫全神贯注的看着天边,说真的,如此这般的看着日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这种时刻让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逸,很美好。

这边虞获说真的你让他看日出,他压根就没那个耐心,小孩子还很燥,再加上这两天和江枫待在一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的心静不下来。

他看着太阳出来,天边泛着紫气,一会儿又变亮,心里也没有那么多感想,日出看完了两人吃了早饭,又泡了温泉,这回江枫就和他待在一个池子里。

他看着江枫大马次咧的坐在池子里,那倒三角小薄肌,胸口上的伤疤再加几分魅力,那简直就是男人羡慕女人爱慕的完美身躯,虞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平无奇的身体,心里说不出个什么滋味。

江枫掬起水就给虞获身上撒,俩人就开始在池子里闹腾了,虞获毕竟是小孩心性,一玩两玩的早把那乱七八糟的事抛之脑后了。

差不多两人就下午回去了,回家后没两天,虞获就有点小感冒,鼻子堵了,江枫这几天也没事,就在家里又给虞获包成个蚕宝宝,那养的叫个好。

虞获这也没辙,就瘫在床上看书背单词,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多学点习。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初七之后,虞获又要去上班了,这连着好几晚江枫都在那边打拳,虞获就在这边活干完了后,就进到下面,站在员工通道那边看着江枫。

那几天晚上观众也特别多,那也算是年后生意好,人多。但虞获不会和江枫一起回家,他看一会儿就自己回去了,因为这几天江枫打完拳之后会和老板去吃饭喝酒,头回来都两点多了。

有天晚上虞获半夜起夜尿尿,一走出房子,外头灯一开,江枫窝在沙发上打盹呢。虞获连忙就过去了,他一走到江枫跟前,江枫就惊醒了,看到是小鱼后,他就把小鱼搂进了怀里。

江枫身上酒味重的要命,他这会儿也不清醒,但看着虞获还是忍不住的的想要揉揉抱抱他,多可爱多好一孩子啊。

虞获被江枫身上的烟酒味熏的直皱眉头,但江枫抱的特别紧,碎碎念念个不停。

“小鱼啊小鱼,我一定会给你最好。”江枫眯着眼傻笑。

虞获应声,他把江枫从沙发上扛起来往房间里搬,但一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江枫就不愿意了。

“小鱼睡着了……不打扰他了。”江枫半压在虞获身上:“昨天……昨天刚换的床单被罩,会…会弄脏的。”

虞获这一下没辙,他又搬着江枫进了卫生间,他打开浴霸,就开始扒江枫的衣服,好在卫生间里有个板凳,他把东倒西歪的江枫放在板凳上,又开始给人脱裤子,光是脱衣服这一个项目,给虞获累的够呛。

好在江枫酒品还行,这会就乖乖的坐在板凳上等着虞获给他洗澡,但家里这水流不太稳定,一会冷一会热的,冷热交加之下,江枫酒醒了三分。他这会儿已经被虞获打上了洗发水,搓了一脑袋的泡泡,他哆嗦了几下,被冷的了,但江枫还是不想动弹,说真的,这种时候被人伺候着是真的舒服,他半眯着眼,抬手捏了捏虞获的肚子。

“小鱼,你最近吃胖了?”

虞获懒懒的应一声,他这会儿睡衣都湿了一大半,手一拽一拉,也把上衣脱了,浑身上下就穿了个小裤衩,开始给江枫冲头了。

说实话,虞获真不太会照顾人,他原本连照顾自己都吃力,江枫来了后他的生活技能全退化了,就光洗头这个步骤,他将近搞了快二十分钟。

他在全神贯注的给江枫冲最后一遍泡泡的时候,忽然就被江枫拽了一下小鸡儿。

“你干嘛啊?”虞获惊恐的往后退。

“看看你长大了没。”江枫笑了一下,他这会儿脑子想了什么就都想干一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虞获有点无语的把喷头丢进江枫怀里:“这不管怎么长以后都你那样,想看自个摸自个去。”

“小鱼儿。”江枫声音拖得长长的,他两只夹起一旁的搓澡巾扔个虞获:“给哥搓个背吧。”

小鱼这也就接着继续当劳工了,他套着搓澡巾给江枫搓背,他就站在江枫背后数着江枫背上的疤,更多的是说不上来的心酸。

这么多伤,这么多疤,一定很疼,虞获一想就觉得疼

洗完澡都快三点了,这会儿虞获是一点都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又开始背单词了,江枫忽然就转过身抱住了他。

“小鱼。”

“嗯?”

“小鱼儿。”

“我在呢。”

“小鱼,小鱼,小鱼。”

“……”虞获沉默了,他觉得这会江枫还没醒酒,还醉着呢。

“以后哥给你买大房子,给你买车,给你很多很多钱花。”江枫眯着眼笑:“哥养你一辈子。”

虞获勾着嘴角,小声道:“这样就很好了。”

不用太多钱,也不要大房子,就两个人好好的一直生活下去就好了,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就可以了。

江枫在虞获发顶揉了揉,撩开虞获的头发,在虞获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口,乐呵呵的笑着开口:“妈的,原来老子小的时候这么可爱啊。”

江枫把虞获完全当成了个人形小手办这里捏捏那里搓搓,两人闹腾了一阵,虞获就坚持不住睡着了,第二天虞获醒来的时候,江枫已经在做饭了,虞获赖在被窝里又眯了会儿,他就特别喜欢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着,就很满足了。

江枫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是把虞获搂在怀里的,两人皮贴皮肉挨肉的,粘的紧紧的,更难言语的是下身的凸起的弧度,两人戳在一起,说实话,挺怪的。他当时就赶紧爬了起来,缓了会儿就去做饭了,也是在那一瞬间,江枫才意识到虞获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这种肉体相接还是尽量少一点为妙。

虽然是相同的身体,但江枫只觉得这俩大男人腻腻歪歪的怪的慌。

虞获起床的时候,江枫已经做好了饭,这会儿吃的算是个早午饭,他煮了面条,就是比较清淡的酸汤面,呛香的醋味儿弥漫在整个空间,闻着就特开胃。

两人吃完饭,虞获就去看书了,他成绩是好,但还是不能倦怠;那会儿压力确实也不小,他也很自律,这一点两人都一样。江枫在假期会起来晚一点儿,但周内不管怎么说,他都会五点五十准时起床给虞获做饭,早饭很简单,稀饭馒头和小菜,有的时候会烤点面包片煎个鸡蛋。

虞获会在六点二十的时候起床,他刷牙洗脸完就吃饭,六点四十一准就出门了,他们学校七点二十前要到学校。从家到学校也不远,他坐六点五十的公交车,一般就在七点十分左右进了学校。

渭城主城不算大,生活节奏也不快,四季分明,什么都有。那时虞获只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未来如何,那以后再说吧。

这个假期过得挺快,虞获结工资那天,他数了数,赚了快两千块,他存了一千,把剩下的钱拿出来,他想给江枫送个礼物。

虞获不会挑礼物,他不知道该给江枫送什么,他从小都物欲很低,基本花不下什么钱,类比一下,江枫这看着好像也没什么需要的东西。

苦思冥想一整天,虞获把家里都翻遍了,就寻思着给江枫搞个没有的玩意儿,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给江枫送给电动剃须刀,毕竟每天看着他刮胡子就一小刀片儿,怪吓人的。

他去商场里挑选了半天,最后还是用了他那七百多块给江枫买了个博朗的电动剃须刀,最后剩了三块,一块搭公交车回家,两块买了个甜筒。

不知道为什么,这钱花出去就特别开心,虞获忽然一下就明白了江枫给他花钱的那种感觉,就是从来没有过的那种愉快,毕竟虞获花钱一向都有负罪感,不管是自己花还是别的,他都老会自责半天,但这会儿反而没有那种感觉了。

虞获想了想,这也算是自己给自己花钱吧?大鱼会很开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大鱼开心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特别开心。

公交车慢慢悠悠的摇着,正直傍晚,夕阳斜斜的照进了车窗,过完年也是开了春,太阳也带着一点点温度,将那夕阳斜照在虞获脸上,就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少年的外轮廓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车停了,门嘎吱嘎吱的开了,虞获三步并作两步的下车,站牌就在小区门口,他拎着那个电动剃须刀走的飞快,远远的他就看见屋里的灯亮着,顶楼的灯总是会为他亮着。

六层楼上的飞快,虞获一鼓作气的开门,厨房里油烟机哄哄的响,江枫在做晚饭呢。

虞获拉开厨房的推拉门,就看见江枫叼着半根烟,手里拿着锅铲翻动的极顺溜,他听见门响,半眯着眼回头看虞获:“回来啦?准备吃饭了。”

虞获点头他把东西放在江枫位置的那一边儿,去洗了个手,脱了外套就端饭菜去了,晚上吃的简单,就一碗肉哨子和一盘炒的耗油青菜,配了红薯稀饭,香喷喷暖哄哄的,看着就美。

虞获指了指那边那盒子,小心脏又开始哐哐的跳了:“礼物。”

江枫擦了把手,拿起盒子一看,乐呵了:“诶,博朗啊!小鱼破费了啊。”

虞获摇头,谦虚道:“没有很贵。”

江枫把盒子打开,把那个小小电动剃须刀取了出来,他打开开关,在自个脸上试了一下:“好用,我很喜欢。”

他看到了江枫脸上的惊讶,也看到了江枫的眉宇间的喜悦。虞获也开心,送礼物这种事情,他除了给虞燕送之外,就几乎没给别的人送过;但每次无论送给虞燕什么,最后都会变成一句:“你有那闲钱还不如多花在学习上,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像这样的正向反馈几乎很少,当然江枫也知道。他收到礼物的时候感觉有一点恍惚,看着那个小小的自己,那个不善言辞别扭的自己,买了个最贵的剃须刀送给了自己,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只觉得心脏最深处在往上涌着一股暖流,搞得人眼眶子都热乎乎的。

江枫心里头一直暖洋洋的,那天晚上吃完饭后,虞获去检查寒假作业了,江枫就坐在客厅,把那剃须刀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乐呵的傻笑。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就像忽然间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心里就酸酸甜甜的,美好的太超过了,让人莫名的心酸。

晚上两人睡在被窝里,半会儿都没睡着,就聊着明天正月十五,广场晚上会放烟花,政府掏钱搞得烟花晚会,说是今年搞得极其盛大,人应该很多。

晚会八点半开始,江枫算了算时间,看完这个他再去打一场拳,时间完全来得及,毕竟十五一过,十六下午虞获就要回去上学了。

那几年过节的氛围很浓,大清早的江枫就去买了两袋汤圆回来,中午又煮了饺子,下午那会儿,两人就窝在家里看电视,那时候就看央六的电影还有西部影视的鬼片,家里还有老一点的dvd和好多光碟,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他们有的时候就会翻找出星爷电影的碟或者是乱七八糟的鬼片来看。

那天晚上他两就收拾好出去看烟花了,这会儿往广场上去的人很多,路上还有社区的猜灯谜的活动,人也特别多,热热闹闹的,特别好。

“过几年就禁燃了。”江枫拢了拢外套,说真的,这种场合非常值得留念,他把兜里的小d塞给虞获:“去拍照吧。”

多留下一点纪念。

这个小傻瓜相机里有两人之前过年的时候的照片,还有一起去滑雪拍的照,这会儿虞获拿着它,也不拍别的,就对着江枫一阵拍。

他们在广场等了一会儿,烟花晚会就开始了。

两人挨在一起,虞获凑到江枫耳边道:“大鱼,一会儿我们去放孔明灯吧?”

“好呀。”江枫揉了把虞获的脑袋,搂住了虞获的肩。

那会儿虞获其实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和江枫腻歪的行为了,他就想粘着江枫,和江枫一直待在一起。说真的,具体是个什么感觉他不清楚,就觉得每天看着江枫就足够了,那时只觉得的是依赖和崇拜,完全没意识到有一颗种子已经深深的扎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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