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者(1 / 1)

一丝金灿灿的日光从紧闭的落地帘的缝隙中泄出。

柔软的空调被中抽出一只麦色的手臂,越过乱成一团的被子,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被子下的人按下亮键,看了一眼后又放在了一边。

九点半点了啊。

闷住头又躺了一会儿,江景期发乱翘地从床上坐起来,凉滑的空调被落下,露出一具健美又不失肉感的身子,胸乳丰满,手臂肌肉线条流利,腰身和锁骨都印着深浅不一的吻痕和指印,乳晕上还有一枚结了血痂的齿印,与他略显无辜的钝感面容格格不入。

踩着拖鞋走向窗边,他浑身赤裸地拉开窗帘,下方红绿相间的玫瑰花园中,修剪枝叶的园丁很早就蹲在灌木丛旁开始工作,放喷壶的泥土下湿了很大一块,变成了彻底的黑棕色。

江景期捏着窗帘的手紧了紧,重新把帘子拉上了。

从衣柜里随便扯了一套衣服,他坐在床上穿好袜子,带上手机下了楼。

布置温馨的客厅内,煎蛋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一位个子高挑的男子围着绿色围裙在灶台前颠了一下锅,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从下压的手腕能看到平底锅里煎得金黄的鸡蛋与火腿。

他长至胸口的深色棕发用发带束起放在身前,总是装着温柔笑意的眼眸看向江景期,“早餐很快就好了,你再等等。”

“好。”同样回以一个微笑,江景期在他转过去的时候笑意变淡,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写着“江雪行”三个字的信息弹了出来。

“有谁找你吗?”端着两盘摆盘精致的早餐出来,山崎琉月递给他一双筷子,解下围裙坐在他对面。

“没谁。”摇了摇头,他接过盘子,瓷盘中色香味俱全的烤面包片与鸡蛋火腿令人食指大动,他双手合十说了句:“我开动了”,便夹起来咬了一口。

“好吃!”

他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

一直等着他评价的山崎琉月嘴角勾了勾,修长白皙的手拿起筷子,把自己那一份煎蛋也夹给了他,“合你口味就好。”

无意间瞥到青年俯身间锁骨上深红的吻痕,山崎琉月有些内疚地笑了笑,道:“抱歉昨晚是我太用力了,你的腰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江景期摇摇头,“这是我自己要求的,应该是我为自己的任性向你道歉。”他抬头和山崎琉月对视,“毕竟你不擅长这些,是吧?”

“只要是景期要求的,我都能满足。”男人伸手替他捻去嘴角的面包屑,秀美的面容上满是温柔。

“私はあなたの救世主ですよ。”他轻声道。

简单收拾了下被吃得很干净的餐盘,山崎琉月在江景期穿鞋的时候把书包背在他背上,继而蹲下来帮他系鞋带,“今天是你回家吃晚饭的日子吧,等下我去送你?”

“不用了。”等他系完站起来,江景期试着走了几步到门口,“反正今天放假,我有的是时间。你也有事要忙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好。”扯了扯他被肩带勒皱的衣服,山崎琉月在玄关处抱了他一下,“一路小心。”

“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回抱他,江景期在他松手时踮脚环着他的脖子贴上了他的唇,嫩红的舌尖滑了进去。

“唔,啧啧啧……”

黏腻的水声自两人唇齿间溢出,山崎琉月圈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分开时,江景期唇边挂着一丝晶亮,麦色的脸透着不明显的潮红。

“我走了。”

手背抹去唾液,他转身关上了门。

扫二维码进站,这个时间点人并不多,江景期等了一趟就能上地铁了。

找了个座位坐下,他出神地望着车厢内进进出出的人群,机械的灰白,嗡嗡的杂音,不断闪烁的站点红光,一切都像某种即将到来的审判的预兆,扰乱着他的心神。

自从那天以来已经过了小半年了。

作为被自己攀上的救赎者,琉月一直在尽心尽力满足他的所有要求,给予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亲情与爱情,如父如母,似兄长似恋人,甚至为此放弃了自由恋爱的权力,陪着他乱来,一切都只是为了他能有安全感。

在对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他确实平静了许多,不再试图去做出一些极端行为,整个人精神气都开朗了不少,看起来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应该感到高兴的。

广播响起到站名字,江景期顺着人流一齐下车出了站。

到家,他输入密码开门,脱鞋时发现门口放着一双皮鞋——江雪行已经提前回来了。

书包放在沙发上,一位温婉美丽的妇人正坐在另一边看电视边剥蒜。

“妈。”他叫了一声。

“景期,你回来啦。”岑诗雨笑着应下,在江景期要坐下来帮她一起剥蒜时把袋子往中间挪了挪,“帮我一起剥吧。你弟说我们一家好不容易一个月聚一次,前些日子就一直在钻研厨艺,这次怎么说也要和钟阿姨一起露两手,给我们个惊喜,就这还不够,还非得拉着我帮他打下手。”说到这,她表面责怪,语气却是实打实地宠溺,“你说这孩子,也真是”

“我猜也是。”

毕竟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大小姐,要不是宝贝儿子的要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怎么会碰这些呢?

听到这话,岑诗雨脸上的笑一僵,沉默了一会儿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在学校待得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高兴的事?”

“就那样吧,没什么好说的,四月中旬有个晚会,学校正在招志愿者,我可能会去面试。”

“啊,说起这个,你弟上周也刚刚参加完篮球比赛,还一路打到了冠军呢……”女人秀美的脸瞬间生动了起来,喋喋不休地说着,面色如潺潺春水,柔柔的爱意在其中流动。

指甲忽然被蒜上的凸起给刺了一下,江景期垂眸看了一眼,小小的血珠冒了出来,在象牙白的蒜瓣上尤其显眼。他若无其事地抹了抹,没有再出声。

不愧是她的儿子,了解得这么具体。

“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快步的拖鞋擦地声过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忽然趴到了江景期肩上,“哥!你回来啦!”

两臂袖子都卷到胳膊的瘦高少年满身烟火气地刚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江景期后双眸一亮,立即黏糊地贴了上来。他看向岑诗雨:“妈,你蒜剥好了没,我们要用了!”

“好啦,端到厨房去吧。”把剥完的蒜瓣装到瓷碗里,岑诗雨一直笑看着他。

“谢谢妈!我就知道妈最疼我了!你就等着吃大餐吧!”如墨般的碎发蹭在自己脸上,江景期感到侧脸似羽毛刮过,一阵淡淡的清香扫过,少年已经重新跑进厨房了。

“爸和大哥呢?”他问。

“他们啊,大概在书房吧。”提到两人,岑诗雨的神情肉眼可见冷淡下来,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随后背着靠沙发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这个电视剧一点也不好看。”

江景期见状识趣地不再说下去,“我去看看他们。”

走到上楼去,他敲了敲书房的门,“爸,我回来了。”

“进来吧。”

打开门,一身西装笔挺的江雪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到座位上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身上,关上笔记本电脑退到了一边,“景期。”

“大哥。”应了一声算是回应,江景期看着江峰在桌面上不断点下的手指,询问道:“您最近的身体还好吗,血压有没有升高?”

“一切都正常。”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江峰松垮的嘴角耷拉着,就这么没了下文。

书房里忽然安静下来。

江雪行前进了一步:“景期,你和我出来一下,哥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凝固的空气倏地流动,江景期想说先走一步的话咽了回去,和他一起走出了书房。

“我上次说的那事考虑得怎么样?”

“我拒绝。”看起来平庸又保守的青年垂下了眸子,平静道:“那天只是个意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雪行眉头微皱,“意外?都去夜店鬼混了还是意外吗。”

“我是个成年人了。”江景期抬头看他,“就算我去了夜店,你也没有权力来说教我。作为一名成年人,我不希望我的自由受到限制,更何况我根本没做什么,全都是你先入为主在自说自话。”

见男人俊美的眉眼似有疲色,更锋利的反驳在嘴边一顿,他换了个话题,“哥,别太累了,虽然公司很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

江雪行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骨,道:“谢谢。”

一同下楼,江景期和江雪行一起坐在沙发上,岑诗雨看到后起身,默默转移到了右侧的单人座位上,两边谁也不打扰谁,宛若楚河汉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像一家人,反而像两拨相互漠视的陌生人。

菜被一盘一盘端出来,油烟机熄了火,钟阿姨从厨房出来叫雇主们吃饭。

江峰下了楼,和岑诗雨坐到了一起。岑光在岑诗雨旁边,而江峰的另一边是江雪行,江景期则坐在兄弟二人中间。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红烧鱼和鸡肉粉丝汤,几个小菜点缀在它们周围,两碟翠绿的青菜一边放一道,葱花蒜瓣带来的鲜香味儿飘入每个人的鼻腔,他们很快就动了筷子。

岑诗雨把红烧鱼鳃盖下面的月牙肉挑出来夹在了岑光碗里,又还给他夹了几筷他最爱吃的小炒黄牛肉。“多吃点,你现在正在长身体呢,鱼肉蛋白质多,对脑子也好。”

岑光猫儿一样笑眯眯地将那块鱼肉吃进了嘴里,随后忽然将目光转向了江景期,“我记得景期哥也喜欢吃鱼吧。”他向红烧鱼伸出筷子,“我给哥也夹点。”

岑诗雨笑着阻止了他:“你这孩子,你哥他不喜欢吃鱼,小时候的鱼肉都是他主动让给你吃的,你不记得了?”

“啊,这样吗?”不好意思地咬了咬筷子,岑光对着江景期笑了笑,眼角砂糖大小的泪痣狐狸般狡黠,“哥,我记错了,不好意思啊。”

江景期喉咙有些发紧。

他看了看正与江峰交谈的江雪行一眼,对着岑光勉强地笑了笑:“没事,你现在知道就行了。多吃点吧。”

午饭继续进行,原本代表着合家团圆的圆形饭桌却在过程中不知不觉分成了三部分。

江峰向来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和江雪行聊一些晦涩难懂的经济或政治时事,仿佛自成一个世界,这次也不例外;岑诗雨不断给岑光夹菜,夸他厨艺好,只偶尔给江景期夹上一筷子,像农村人给狗狗丢食一样,丢的都是主人不喜欢吃的东西。

他们四人笑意盈盈,其乐融融,所有人都有自己爱的人,大哥是父亲的,弟弟是母亲的,只有他是多出来的人,无人接纳。

——只有他是外来者。

饭桌上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在慢慢远去消逝,他的身影被无限拉长,刚才还在彼此交谈的人都凭空消失了,只余他孤零零的一人,可有可无,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已经化掉的蛋糕,寂静无声的房间,以及像个可怜虫、蹲在角落默默痛哭乞求着父母正视的自己。

对那时的他来说,缺爱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而渴望爱则比呼吸还要频繁。

“今晚回来吗?”——琉月。

江景期点开信息,“老样子”还未打完,一边的岑光探过头来:“哥,你在和谁聊天?”

“一个同学。”把手机换一面盖下,江景期抬头继续看电视。

“来我房间一起打游戏吗?”岑光问。

“好啊。”

岑光的房间在江景期旁边,打开门是一张北欧简约风黑白蓝绿相间的地毯,一个篮球放在床边,正对面有一张电脑桌,上边堆着零零散散的游戏光碟和几个手柄;拉开一半的窗帘下面有一把吉他靠着墙,前边还立着一个乐谱架,上面摆着的谱子翻开了几页,正随着窗户吹进来的风簌簌作响。

走过去把ps5里的光碟换掉,岑光推开篮球,递给江景期一个手柄和他一左一右在床尾下盘腿而坐,“就打上次没打完的双人成行吧,从第三关开始。”

“好。”

显示屏上一对化为木偶小人的夫妻在两人的操作下身处各种绚丽迷幻的世界不断解开谜题,闯过重重不可思议的难关与最终boss决斗,其中有惊险有刺激,但都是比较顺利地解决了。

伴随着外放的游戏音效,房间里充斥着笑声与惊呼,在主角二人需骑着青蛙跳过几排荷叶的时候,江景期在同一个地方失败了好几次,岑光笑眯眯地在对岸等他。

看着胖胖的科迪又一次摔进池塘中,岑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清亮的少年音道:“哥你好笨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景期按跳键的手一抖,青蛙跳过了头,再次一头栽进了水里。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柄上,纯黑的手柄映衬得它更加雪白好看,“哥你要轻点按这里,这里是蓄力的r2键,按太久青蛙就会跳太远,你按短一点就刚好。”

照他说的那样做,果然青蛙刚好跳在荷叶上了。

两人继续通关,玩着玩着,岑光突然出声:“哥你觉得我上什么大学好?”

江景期动作不停:“嗯,q大吧,要么就b大、s大。你应该挺轻松的吧。”

“是啊,总不能比大哥差吧,不然妈妈她”话没说完,他笑了笑,“况且我自己也不想落后于大哥啊。”

“那边那边!”江景期搓着摇杆,替岑光控制的小梅挡了一击。

“啊,你到那边去,我们俩各自解决一边。”岑光也重新投入到游戏里。

通关完最后一个小关卡,小梅和科迪二人被投放到了一个新世界。探索新地图期间,岑光握着手柄靠在床边看着江景期笑着的侧脸,忽然道:“哥,你知道妈提过想陪我一起去国外上大学吗?”

“砰——”

手柄从手中掉到毯子上滚了几圈,江景期轻松的笑意僵在嘴角,无助的浓浓惶恐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捕捉到这幕,岑光一下子捏紧了手,青筋鼓起,指尖泛白,他牙关紧咬地抑制将要溢出口的喘息,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那双浓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江景期的脸,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他继续道:“但我拒绝她了。”

仿佛被从无边冰冷的地狱中捞起,江景期一下子回过神了。掩饰失态般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假装酸痛,他重新拿起手柄,连自己的声音在发颤都察觉不到。

他问:“为什么?”

“嗯大概是因为喜欢这里吧。”他语气轻松道:“只有待在这里才能让我体会快乐,别的地方都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嘶,感觉有点儿冷啊,是空调开太低了吗?”从床上扯过一条毛毯盖住腿,岑光的声音有些低哑。

“我去调高点。”站起来去找空调遥控器,江景期回来时岑光正好看了一眼手机。见江景期的脚靠近,他抬头道:“哥,现在都三点了,我周末作业还没写呢,明天就要上学了。”

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江景期适时道:“那你赶紧写作业吧,游戏下次回来再陪你玩。好好学习啊。”

“好~”

目送他一步步走到门口,岑光又道:“要陪我一起写作业吗?”

“辅导你?我还没到那个水平呢。”玩笑般耸耸肩,江景期再次叮嘱他好好学习,关上门走了。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岑光扔开手柄。

掀起的毛毯下,宽松的灰色运动短裤裆部被高高顶起——他勃起了。

白皙的脸颊后知后觉地泛红晕,少年背靠着床尾拉下短裤,平坦紧实的小腹下,一根嫩红的粗硕肉屌光滑油亮,粗黑的阴毛被腺液打湿,颜色深一些的龟头正不断吐着粘液。

修长秀窄的手指握住它缓缓撸动,粘腻的水声响起,岑光仰着头浅浅喘息,微弯着的窄腰肌肉一伸一缩,洒在上面的零星阳光如金水般上下流动,乐谱依然在微风下发出纸张摩擦的响动。

回想着刚才江景期的表情,岑光脸侧潮红加深,蓬松的碎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上,发丝间只露出一只半阖着的沉得可怕的黑眸,红唇水润,微微张开露出雪白的贝齿。

“嗯啊唔呼”

撸动肉屌的手愈发加快,岑光撑着地板的手微蜷,脑中江景期的一举一动越来越清晰,随后腰身骤然一酥,眼前白光闪过,线条流利的腹肌剧烈紧缩几下,几股浓浓的白精便从小孔处射了出来。

瘫软着身体靠在垂下的被子上深深喘息,岑光看着掌心透白的精液,眼尾一点一点弯起,动作柔情地将它们都擦在了江景期刚刚坐下的位置。

“要是被岑诗雨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你变成同性恋了,她会杀了你吧。”

试想了一下江景期的反应,少年肩膀颤了颤,垂下脑袋笑了出来。

刚一回到房间,江景期立马浑身无力地贴着门缓缓下滑,眼角泪珠滚落,他却什么表情也没有。

“琉月,琉月!”

像是找到解药般抖着手掏出手机打给山崎琉月,对面一接通他就忍受不了地痛哭出声,两根粗眉可怜巴巴地皱在一起,“琉月,我妈终于不要我了!!呜呜”

那边的山崎琉月眉头皱起,观察了一圈他在的环境之后眼神软下,温柔地安抚他:“你先别激动,深吸一口气对,就是那样,冷静下来。现在告诉我,家里的药还有吗,有的话先去倒杯水把药吃了,然后拉上窗帘去床上好好地睡一觉。睡完觉后什么烦恼都不会有了,我也会来接你的,好吗?”

满脸泪痕的江景期沉默良久,湿漉漉的眼睛抬起,钝圆的眼角被哭得殷红,连脸颊上都有淡淡的薄红,他问:“你也会抛弃我吗?”

眼前的青年可怜又狼狈,黑眸被泪水洗得透亮,透着一股孩童般脆弱的天真,像只被主人抛弃的落水小狗般,忐忑不安地向他索求着承诺,连的说话的腔调都软绵绵的,含着明显的泣音。

山崎琉月秀美的脸上浮现出同情的怜悯。他与江景期不安的双眼对视,恍若宽恕众人的耶稣般带着神性,神情坚定地说:“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永远。”

吃了药,江景期沉沉地睡了很久,醒来时房间黑漆漆的,寂静无声,起身下床被子摩挲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他头重脚轻地走到椅子旁坐下,平静和安稳重新填满了他的胸腔,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无力。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六点了。他发信息给山崎琉月让他别来接自己,喝了口水下楼吃饭。

照例是那个熟悉的局面,江景期先吃完就自己回房间了,在电脑上和同学聊了会儿志愿者的事,又边听相声边打了会儿游戏,很快就到了十一点。

估摸着这个点除了他之外大家都洗完澡回房了,江景期放下手中的事,抱着睡衣和毛巾出了门。

一路上,他没看到什么人,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楼下岑诗雨时有时无的说话声。

路过时他往楼下看了一眼,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和老友视频通话,开心之情溢于言表,恍惚间能瞧见她少女时期照片上娇俏鲜研的样子,也只有这个时候是真正开心的了。

收回视线,他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浴室。

冲了个热水澡出来,他回卧室吹干头发,发现衣服有些小了又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新的,抬手将身上这件不合身的脱下。

“咔哒”,有人推门而入了。

一进房间,大片大片的麦色皮肤冲进视野,随之而来的是其上深浅不一的各色吻痕和指印,江雪行脸上闪过惊愕,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语气不确定地问:

“那个是吻痕吗?”

脑袋嗡地一下炸了,江景期反应激烈地快速套上衣服,几乎是怒吼着喊道:“我不是说了牌子朝外的时候进来要敲门吗?!!”

“可牌子是朝内的。”

冷静地关上门,最初的震惊已然消失,江雪行此时神情严肃地走近了江景期,沉声道:“告诉我,那些痕迹是从哪来的,夜店?你在外面乱搞吗?”

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江景期平静了下来,看着地板说:“我没有乱搞,就是最近谈了个对象。”

“说实话。”江雪行再一次逼问。

“这就是实话。”江景期抬头看他,“那次夜店只是个意外,我是不会做那种事的,你知道的。”

江雪行一怔。

是啊,他的这个弟弟一直以来都懂事得过分了,不像岑光那样会撒娇,喜欢吸取别人的注意力,也不像年轻时的自己那样被管得密不透风,他只是一直默默无闻地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而已,在家中没什么需要担忧的地方,仿佛大家都默认他会把一切事情都做得妥帖,是个照别人意愿量身定做的模范好学生一样,不会出任何差错。

他软下腔,“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江景期避开他的视线,又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找我有事?”

“是关于a大五月校庆的事。”江雪行说:“你不是很憧憬它吗,所以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用了,”将换下来的衣服搭在架子上,江景期道:“我那天有事,没空去别的地方,你自己去吧。”

见他提起被子像是要睡的样子,江雪行也不好再久留,留下一句“别熬太晚,早点睡”,就离开了。

听到门关上,江景期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凭什么他到现在都自顾自地认为自己还在对a大念念不忘?是觉得他只配追赶别人,还是觉得自己会因为沾了他的光能去a大而感恩戴德呢?

璀璨绚丽的烟花下,那只手放在自己头上的画面一闪而过。

江景期阴郁地皱了皱眉,打开电脑戴上了耳机。

洗漱完毕,江景期背着包走出家门,下电梯后左拐进入那条小路,在尽头的马路对面看到了辆银白的车。

往后看了一眼,江景期见周围没人,走过去开门上了副驾驶。

“唔,啧啧”

两人自然而然地在车里接吻,嫩红的舌尖在口唇间交缠,晶莹的唾液挂在嘴角,唇瓣红肿,分开时扯出一条细细的银丝。

山崎琉月抹净他嘴角的水渍,弯腰给他系安全带,“早餐想吃什么?”

“和以前一样吧。”

“好。”

开车到一家地方小但烟火气十足的汤粉店,山崎琉月接过江景期的书包,往里走,在一桌靠近风扇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里,”他唤来老板娘,“汤面和汤粉各一份,谢谢。”

“好嘞!”

向里边做面的弟弟叫了一声,胖胖的老板对这个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帅的高个男人印象极深,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地坐在这小店里东张西望,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叫人点菜了。她将一碟香辣豆皮放在他们桌上,算是他在店里坐着养眼还招客人的谢礼,“请慢用。”

“谢谢。”将碟子推到江景期面前,山崎琉月递给他一双筷子:“慢点吃,小心呛到。”虽是如此,他还是拿过江景期的杯子给他倒了杯水。以防万一。

两碗热腾腾的汤面汤粉很快就端了上来。山崎琉月用筷子把江景期汤面里的葱挑过来,将自己碗里的几个肉丸都夹过去。他在江景期舀辣椒的时候就先一步动筷了——他吃不了辣。

吃完早餐回到车上,山崎琉月雪白的脸颊因为热食变得有些泛红,长发束起,目视着前方边开车边问:“昨天吃药完后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约张医生来家里?”

想到昨夜江雪行忽然的闯入,江景期皱眉地看向窗外,“不用了。”

身边人泪流满面的样子再次浮现在脑中,山崎琉月在后视镜中看到了他的表情,道:“五月底你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男人笑了笑,“是惊喜。”

江景期眉头皱起,将昨晚的事抛到脑后,开始一个一个在心中排除地点。

可惜直到到了学校,他还是没想出来。

上完一节课,他打开手机刷社交软件,身边之前没在校外租房子时期的舍友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诶,今晚有个联谊,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不去。”他果断拒绝。

“去嘛去嘛,”舍友装可怜地摇了摇肩膀,“那可是隔壁3的s大组的局诶,听说美女特别多,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门路挤进去,你就帮我忙就当去凑个数呗,我一个人不敢去!”

“求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

异常冷漠地看着他低下的发顶,江景期心里这么想,却在他抬头时条件反射地扯出了一个笑,道:“那好吧。”

“芜湖,我就知道你是真哥们!”舍友高兴地拍了拍江景期的背。

晚上,他跟着舍友打车去了那栋建在郊外的别墅。

别墅一共有三层,他们的活动范围在一楼,露天的后院摆着酒水烧烤,漆黑的夜空上繁星点点,大厅里面灯火通明,桌上摆着精致小巧的蛋糕和面包,他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三十多人了,男女对半,在客厅里三三两两地攀谈,偶尔传来嬉笑声,显然已经谈了有一会儿了。

见人来得差不多,其中一人提出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家都觉得行,便按照他的意思搬着凳子一起围在了那张大圆桌旁。

那人带来的牌组中规中矩,虽然也有比较劲爆的问题,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正常的。有人被抽到回答问题,大家该起哄的起哄,该喝酒的喝酒,该说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酒局游戏,气氛很快就被炒了起来,众人之间那层初来乍到的隔阂已然消失,剩下的只有酒精入喉勾起的兴奋。

游戏稳当地进行了几轮,在又一个人被罚和对桌的那位异性玩pockyga时,靠近门口的那部分人突然骚动起来。

只见众人视线所向处,一位高挑的金发青年姗姗来迟,一身普通的黑卫衣和牛仔裤,皮肤冷白,眉眼是桀骜与冷漠并存的俊美,体态慵懒松弛,就这么几步,愣是走出了模特的感觉。

在场的人不论男生还是女生都纷纷向他投去惊艳的目光,而组局真心话大冒险的那个人则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咧嘴笑道:“李哥,就等你了!”

“少来。”扒开他的手,李慕安习以为常地在众人的注视下落座,正对着他的江景期却瞬间僵住了身子,反应飞快低下了头。

——他怎么会在这??

见有帅哥加入,大厅里的人安静了一瞬,立马又沸腾了起来。

“喂喂喂!你们俩可别想逃,pockyga还没玩呢!”

“我草你们怎么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们把我抛到脑后了呢!”

“别耍赖!快玩!”

那两位互不相识的异性在众人的起哄下红着脸咬住了同一根巧克力棒,在快要亲到的时候,那男生本来想先挪开,却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直接亲了上去。

“ohhhh——!”

震碎天花板的起哄声响起,那女生白了周围的人一眼,抓着男生的衣领又亲了一口,对方的脸直接“嘭”地一声炸开,红得像苹果。

这下口哨声都出来了。

身处吵闹的人群,李慕安无视某些人灼热的视线靠着椅背刷手机,修长白皙的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还没放下呢,就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李哥,酒瓶转到你了!”

他抬头一看,放在圆桌正中央的绿色酒瓶口正好直勾勾地指着他,而转酒瓶的人见他抬头了,便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他不想太麻烦。

“好。”接收到其他人明晃晃的暗示,那人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毫不犹豫地回答,李慕安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玩起了手机。

得到答案,那些心中记挂着这件事的人自然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游戏也玩得更加起劲了,不过依然有人想暗戳戳地和他接触。

江景期自李慕安来之后便像个鹌鹑似的一直低着头,舍友在玩也顾不上管他,便到目前为止还算是安全。

口忽然有些渴,他端起橙汁在别人的遮挡下仰头喝了一口。

但在刹那之间,所有人的视线忽然转向了他。

江景期端着玻璃杯的手一僵,向下看去,那酒瓶口好死不死地正指着他。

上一轮的幸运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继承者,手撑着桌子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眼珠下意识地往李慕安那边看了一下,江景期喉结滚动,宽厚的肩膀倏地缩了起来。

沉默了几秒,他紧紧握着杯子,小声说:“真心话。”

李慕安滑着屏幕的手指一顿,缓缓抬起了眼。

自初中,江景期便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与其他人不一样。

身边的男同学都对班里长得漂亮的女生私下讨论幻想,他却对她们没有一丝兴趣,每天和朋友们早七晚五地上下学,路上吃吃冰棍,偶尔打打篮球,他的生活中没有情爱。

局面打破在初二下学期。

一位据说是某个名校转过来的学生要转到他们班,和他一起吃早餐的同学告诉他这个消息,抬头见他还有一大半没吃完,便抓起书包先走一步了。

江景期慢慢把汤面吃完,看时间不紧就从另一条种满了樱花树的小道去学校。

粉白的迎春樱自两侧延伸舒展,缀满樱花的枝条细而长,被压得下垂,扑簌簌地落着花瓣,给上了柏油的马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地毯,鞋底踩上去有一种特别的柔软。

特意绕远路走这条路的学生不多,江景期一个人背着包边赏樱边往前走,尽头的拐弯处,一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身影却若隐若现地停在了那错落有致的垂落的樱花枝条间。

他一愣,而后快步走上前,在快要接近时一阵大风吹来,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在漫天飞舞的樱花瓣下看清了那人的脸。

只见那身形清瘦高挑的少年正向上对墙头上站立的胖橘猫伸出双手,上衣下摆吹起露出纤细的腰身,肤色冷白,乌黑的发丝随风飘起,眉眼清隽,在一片粉白的樱花雨中缓缓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江景期呆怔地放下了要去拍他的手。

这就是他们二人的初见。

也是他坠落爱河的起始。

因着这次樱花树下的邂逅,李慕安和他很快就成为了朋友,还让班主任把他们俩的座位安排到了一起。

身为他的同桌,江景期大多数时间都是和他一起度过的,因此也就知道他在班上乃至年级有多受欢迎了。

李慕安本来就长得很帅,成绩好,家里又有钱,为人慷慨大方,甚至连篮球都打得好,吸引这个年纪的女生的爱慕是自然而然的事。那些男生们也很服他,没过多久就和他打成一片了,勾肩搭背李少李少地叫,妥妥的校园风云人物,连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也知道他。

在他的众多朋友中,江景期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但在他心里,李慕安却是最特殊的那个。

他和李慕安一起上课,吃饭,吃他吃过的东西,体育课累了会靠在他身上休息,在偷来的接触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课间向他请教不会的题,看到他收女生的情书时会感到烦闷,在他忽如其来的靠近时脸颊会发烫,午睡趴在桌上看到他优越的侧脸会心跳加速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围在一起交谈,男生们总会谈到自己喜欢的类型。活泼的,可爱的,文静的,火爆的,轮到李慕安时,他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江景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此时的江景期正值对性别和爱情的迷茫,听到这话抬眼看了周围的男生一圈,斟酌道:“戴耳环的人吧。”

他没说女生这个词。

“没想到啊你小子,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喜欢御姐是吧?”同学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勾着他的肩笑嘻嘻地打趣起来。

坐在对面的李慕安皱了皱眉,手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耳垂。

这件插曲之后,江景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因为家庭的原因,他的心思从小就很细腻,或许之下还有深深的自卑。知道自己喜欢上同为男性的李慕安后,他敏感地缩进了壳子里,但又不舍得他带给自己的在家中从未品尝过的独一无二的幸福感,便一直饮鸩止渴般在他身边尽情汲取,一边沉沦一边小心翼翼地不敢越过雷池,他真实的自己隐藏在了无数个沉默之下。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转变,原本习惯了我行我素的李慕安开始渐渐关心起他的状态来,而离他最近的江景期也自然感觉到了这种“特殊关照”。

内心的情感更进一层,但他依然躲在影子里。

只在偶尔帮别班女生递情书,并看到李慕安一如既往地不在意的时候,他才会悄悄地感到宽慰。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他和李慕安之间的友谊越来越深,就在他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下去时,那件事却如夏天冰汽水里升腾的气泡般忽然炸开来,把这平衡的局面炸得七零八碎。

只是一根雪糕而已。

他和李慕安放学走在路上,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根雪糕,偏偏是他那边的太阳更大一点,散发着奶香味的雪糕经过嘴唇和阳光的高温灼烤,很快就融化在嘴角,在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奶渍。

跟在他身旁的李慕安见了,下意识伸出手替他擦净,随后不假思索地放进了嘴巴里。“有点酸酸的。”他评价道。

手中的雪糕“啪”地掉在了地上,江景期表情怔怔,手还维持着拿雪糕的姿势。

一时蝉鸣大盛。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李慕安放在口中的手指一僵,也跟着呆住了。

两人的耳尖慢慢变红。

之后谁也没再说话,谁也没去管那根掉在地上爬满了蚂蚁的雪糕,异样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直到他们分手。

那根雪糕太过香甜,乃至于不止小小的蚂蚁付诸行动,连他也生出了不该有的妄想。

笔尖在纸上写写停停,在把纸张装入信封的那一刻,江景期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软倒在床上。

“哥,来吃饭了!”

小小的岑光跳起来趴在他小腹上,手去扯他的脸。

“别闹。”温柔地把弟弟抱在怀里,他把信塞进书包,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江景期早早地来到了教室,在有人来之前把信放进了李慕安的抽屉里,而后拿出单词本心不在焉地背着。

到教室里的人渐渐变多,李慕安从后门进来,还没坐下呢,就放下一句:“我有东西给你。”手摸进了抽屉。

一个信封轻飘飘地掉了下来。

他弯腰去捡,一只手却在他之前先把它拾了起来。

“呦,又有人给李少写情书了啊。”一个和他交情颇好的男生捏着那封信跳到远处,不顾他的阻拦当众拆开念出来:“慕安,自从那日樱花树下”

江景期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在众人伸着脖子往那边望的时候慢慢垂下脑袋,身子情不自禁缩起,一双手捏得发白。

李慕安起身要去抢:“够了!给我!”

那男生调皮地躲着,边跑边念,教室里一片嬉笑。可念着念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面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几乎是惊愕地抬头猛地看向坐在座位上巍然不动的江景期道:“你喜欢李慕安?!”

顿时,死一般的寂静在教室里弥漫开来。

原本还嬉笑打闹的男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面色复杂地盯着江景期。

虽然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经常做一些在女生们看来很gay的动作,但闹归闹,他们对自己的性取向心里门儿清的,偶尔还会故意做给一些以此为乐的女生看,大家都对此习以为常。但若是真有人喜欢男人,还和自己相处了那么久,他们是极度排斥的,心中的厌恶在此刻毫不掩饰地表露在了脸上。

“妈的,他真的是死gay啊。好恶心。”一个男生回忆起之前和江景期的正常接触——如今已被曲解,面如土色地干呕了一下。

这一下仿佛是泼满汽油的导火索,教室被引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窃窃私语起来。

江景期感觉他的灵魂在此刻已被打上耻辱的烙印。

有几个班里出了名的腐女站出来,维护他的名誉:“喜欢男的怎么了?又不喜欢你,自作多情什么?”

石沉大海。

被众人盯着却始终沉默不语的江景期此时有反应了,一张被太阳精心亲吻过的麦色脸庞惶惶然无措。巡视了一圈后,他面色苍白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写情书的对象,那脆弱的眼神好像在无声说:“救救我。”

但对方避开了他的视线。

李慕安同样恐慌地看了一周教室里的同学,发现他们的目光是那样陌生,仿佛已被排出他们的世界。他慌了神,背对着江景期语速极快地向他们辩解:“我,我不知道他喜欢我!”

江景期的眼神在那一瞬间灰暗下来。

而其他人则完全相反,眼中本能流出的恶意如针般刺向他,他的心遍体鳞伤。

“那是你单方面性骚扰他喽?”

“我草,真恶!”

密密麻麻的流言蜚语慢慢汇聚成另一片天空,越积越多地往下压,江景期的背脊弯起,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快窒息了。

“叮铃铃——叮铃铃——”

如雷鸣乍响的上课铃打破了这个死寂的局面。江景期恍然惊醒,不顾刚刚踏进门的老师,低着头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外边乌云密布,树叶摇晃,明明已经逃离了那间教室,那些窃窃私语却依然萦绕在耳边。

抖着手打开家门,他脚跟急促地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几乎是一路奔进卧室,反锁上床躲进了被子里。

刚才平日友善相处的同学们露出的截然不同的态度浮现在眼前,他在黑漆漆的被子里蜷缩起身体,双手抱膝,茫然地感受着眼角的温热。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他喜欢同性吗?为什么不能喜欢同性呢?

为什么人生来就要喜欢异性?

是基因?是自然选择?是繁衍所驱动的欲望?但这是低等动物的特点,人类作为进化了那么多年的生物,依然逃不过自然的控制吗?那他又算什么?更高级的进化者?克服了本能的异类?还是基因错乱的畸形产物?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他如今的境地呢?

他不知道。

只是眼角的温热如此真实,烫得他失去了爱人的资本。

看着江景期兀自跑出去的背影,李慕安放在桌上的手一下子握紧,身体快脑子一步想起身去追,却终究是在众人的视线下坐了回去。

班里突然出现这种事故,来看早读的老师也有些无措,在了解实情后联系了班主任,便继续工作了。

剩下的人按部就班地上课,只是下课以后,李慕安被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

在众人嘘寒问暖的安慰声中,他饱尝同情,众说纷纭的恶意猜测避开他,一齐朝那个不在场的人刺去。他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反复挤压,剧烈的痛传遍全身,他却依然能微笑着接受众人的宽慰。

只要能熬到放学。他想,一放学我就去找他。

这样打算着,李慕安一天都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熬到了能赎罪的时刻,那些想给予他友情的兄弟们却不请自来,搭着他的肩态度强硬地要和他一起回家。

他不好拒绝,便扯着假笑和他们走了一路,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望着漆黑的天色,李慕安有些忐忑,但还是决定明天再去找江景期。

直到他接到了江景期转学的消息。

对上他的视线,江景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他耳骨上折射出光芒的闪了一下。

意识到那什么东西,他心一跳,立马垂下了眼睛。

李慕安静静地看着他逃避的动作,嘴角忽然扯起一抹冷笑,放下手机坐了起来。

“真心话是吧,让我看看抽出来的是什么——”那人故作玄虚地把卡片夹在手心转了一周,然后骤然打开:“你的初恋是怎样的?”

平平无奇的问题,却让江景期立刻湿了后背。

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对面那道灼热的视线,江景期故作镇定地说出了那段没有结果的恋情,半真半假,桌下抠着凳子的指甲缝里满是木屑,“我的初恋太久远了有些记不清,反正就挺普通的,我单恋,没谈上,后来转学了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哦~这样啊。”那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挺正常的兄弟,很多人的初恋都是无疾而终。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一定能找到属于你的下一春的!”

“是啊是啊!”众人也跟着应声附和。

“谢谢。”礼貌地对他们笑了一下,江景期不知道他们是真信了还是没信,但即便有人看出来也不会揭穿他的撒谎的,毕竟他的信息对他们来说毫无吸引力。

一直只盯着一个方向的脑袋低了下来,江景期一秒钟都没有给别的地方视线,避开任何能看另一边李慕安脸的可能。

被刻意忽视,李慕安与江景期想象中的神色截然相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耳上的耳钉闪闪发光,金发垂落,更衬得他气质冷酷,让那些关注着他的人更加迷恋,却也察觉到了他明显的异常。

他在看谁?

这时人群忽然沸腾,一个人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桌前放着一张硬质卡片,上方赫然写着“与在场任意一个人进行法式热吻一分钟”——这是今晚最刺激的大冒险。

好死不死,这倒霉蛋正是江景期的舍友。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起哄的人们,求助的目光从江景期脸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最后,顶着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强烈的敌视视线,他在众人遗憾的嘘声下选择了喝酒,五大杯,光是一杯就够呛,硬灌了四杯后,大家觉得他实在可怜,就让他免了最后一杯。

游戏还在继续进行。

一直坐在李慕安身边那个组局的人倒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之处,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那个麦皮壮硕小子盯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即便知道李哥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事情,也还是忍不住发问了:“李哥,你一直看他干嘛啊,认识?”

李慕安倒是没生气:“嗯,初中同学。”

“这样啊”点点头,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江景期,忽然道:“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躲着你呢?”

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李慕安漂亮的丹凤眼沉了沉,冷声道:“错觉。”

他不敢再问了。

可能是觉得老有人选真心话不好玩,便有人提议把真心话排除在外,只能选大冒险,这项新规则被很爽快地通过了,众人更加兴奋。

过了几轮刺激的大冒险之后,绿色的酒瓶口再次转向了江景期,这次就只能选大冒险了。

他看着上一轮被抽中的人从一打卡片中随机抽出一张,翻开,还行,是在通话记录中选择最近一次的那个人打电话借十万块钱。

众人都觉得非常有看头,江景期却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是十万,琉月不会说什么的。

与此同时,坐在李慕安旁边的那哥们亲眼见证了他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专注,好奇心挤满了他的肚子。

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被两人死死盯着的江景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手机,示意了一下最近一通电话后指腹按了下去,免提键开着,室内听不到任何一丝声音,众人都屏息以待。

“嘟”地一声,电话接通了,在江景期开口之前,便有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景——”

“哥,我有事找你。”

骤然加快语速打断对方未说完的话,江景期不自觉往李慕安那边看了一眼:“可以借我十万吗?急用。”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现在在哪,需要我来找你吗?”

“不用,哥,我真的只是需要钱而已,现在和舍友在学校,借还是不借,一句话,你给出答案就行。”

那边再次沉默了几秒钟,随后江景期的支x宝忽然弹出了一条语音:“支x宝已到账:十万元。”

“谢谢哥。”

怕多说露馅,江景期忙掐断电话,对暂时被震撼到哑口无言的众人道:“现在可以了吗?”

舍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支付宝上货真价实的十万块,舌头打结地说:“不、不是,哥们,你也没和我说过你这么有钱啊”

江景期一愣,抬头看众人都一副膛目结舌的表情,不习惯被关注的身体缩了缩,后知后觉地也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多异常,耷拉着眉毛小心翼翼地赔笑道:“还行吧?”

“岂止是还行啊!”

一人笑嘻嘻地走过来搭上他的肩膀,调侃道:“你怕不是隐藏的富豪啊,江少,v我50去吃个疯狂星期四呗。”

“或者你哥还缺弟弟吗,我做饭打扫暖床样样在行,要不也收了我呗?”

“切,你懒狗一条,就别霍霍人家富哥了!”

“你小子,今晚别睡太死啊!”

几个活宝笑作一团,先前那种震惊带来的不自然的气氛也消散了,由江景期转酒瓶开始下一轮大冒险。众人该吃吃该喝喝,江景期也从不适应的局面解放出来,只有正对的李慕安脸色愈发冰冷。

——那个男人绝不是他的哥哥。

江雪行心思缜密,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问都不问就直接给钱的情况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盯了他一会儿,李慕安见他拿着手机出去像是要上厕所,便在他走了有一段时间后跟了上去。

靠近门口,他听见里面有打电话的声音,待在墙边静静地听着。

“你等下有空吗,来接我回家吧。”

“”

“不用,我不用醒酒汤,我没喝多少。倒是你,来的时候记得戴个帽子,小心被看到。”

“”

“这儿很安全,不会发生什么的,你别担心。嗯,嗯,就这样,我这边还没结束,你来了就给我发信息,先挂了。”

挂断电话,江景期把手机揣进兜里,洗了个手,就从正门出去了。

一踏出厕所,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把他大力扯了过去。

与熟悉俊美的面容面对面,近在咫尺的金色发丝垂落在自己脸上的过程无限放慢,江景期听见他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江景期愣了一下,随即甩开他的手,冷淡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慕安摸着被他碰过的手,意料之外道:“你变了。”

“呵,”江景期讥讽一笑,话里有话道:“变的人真的是我吗?”

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李慕安眼眸一暗,不再回话。

无视他的存在径直向圆桌走去,江景期不好意思地对舍友说他哥来接他了,让他自己玩得开心点。好在舍友此时也抛弃了矜持玩得很嗨,闻言不在意地摆摆手,让他路上小心点,还和他说了声:“今天谢谢你了,兄弟。”

“没关系。”说完,他背上包从别墅里出去了。

再次投入劲爆的游戏之中,舍友刚想着跟大家起哄,一边的肩膀就被拍了拍。

转过头去,来人是自出现起就与人群格格不入的酷帅潮哥,他有些受宠若惊地缩了缩肩膀,小心地问:“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慕安把手机递给他:“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迎着漫天繁星走到马路边,江景期听着树上一如既往的蝉鸣聒噪,不可自抑地想起了那个苦涩的夏天。

脑中还残留着适才李慕安那张相较于初中成熟俊美了许多的俊脸,以及他冷酷的气质,江景期搓了搓脸,觉得这人变化可真大,不论是待人的方式,还是那咄咄逼人的态度,都与以前不一样。

还有那对耳钉

想起这个,他的思绪忽然混乱起来。

白色的前照灯打在路边,一辆银白的车停在他面前,车灯闪了闪。

知道来人是谁,江景期打开门坐上副驾驶,夏天空气的闷热被凉爽的空调所代替,他把书包丢在后座,并没有立马系安全带。

“怎么了?”山崎琉月侧目看他。

江景期:“我去联谊了。”

“嗯,我知道,你电话里说了。”顺着他想听的话题问下去,山崎琉月问:“你为什么忽然去联谊?以前可从来不去的。”

“舍友拜托的,我不好拒绝。”

山崎琉月无奈地摇了摇头,“早就说过你这个习惯不好了。”

寂静的车内,窗外蝉鸣依然清晰。

沉默了一会儿,江景期与他对上视线,道:“我今天遇到他了。李慕安,我的初恋。”

“嗯那个对你被流言蜚语包围冷眼旁观的初中同学?”努力把他从记忆的角落里拽出来,山崎琉月了解那是段不好的回忆,因此松开了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别伤心,ysweetheart。”

舌尖探入青年的口中轻轻吮吸,他肩上的红棕长发垂落下来,扬起一阵好闻的香风。

江景期勾住山崎琉月的脖子主动回应,在深吻间含糊道:“在这里做吧,我想要。”

与他双唇分离,山崎琉月偏头看了看不远处依旧灯火辉煌的别墅,和江景期四目相对道:“你真的想要这个吗?”

“嗯,想要。”

毫不犹豫地肯定,江景期起身跨坐在他身上,把椅背往下调,让他躺在上面,手去解他的衣扣。“你别动,我自己来。”

“好。”

眸中满是包容,山崎琉月任他将自己的白衬衣解个半开,宽肩窄腰的身材露了出来,皮肤白皙,肌肉线条流利,在昏黄的照明灯下呈现出象牙般的质地,如一块上好的美玉。

日本血统带来的特点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曲线优美的锁骨和胯腰胯上分别点缀着几颗小痣,小腹和肚脐眼旁也有两颗,在白皙的胴体上尤其显眼,让本来清冷温柔的气质无端多出了几丝媚色。

仿佛是被这美色所引诱,解他裤子的手一顿,江景期率先俯身亲上了他的嘴。

“唔,哈啊”

粘腻色情的水声在车内响起,江景期被山崎琉月舔舐着口腔,停留在他胯间的手继续动作,拉开他的裤链掏出了他的鸡巴。

“嗯!”性器被抓住,山崎琉月闷哼一声,原本环着江景期腰的手收紧,放到他坐在自己胯间的屁股上。

一开始浅粉的鸡巴被陆续用了大半年后颜色已经深红,径身极粗,操入屁眼时总会把周围撑得发白,每往外抽一下都有种要脱肛的错觉,时常把江景期干得发呕,可他喜欢这种发泄自己的感觉。

脱下裤跨坐在山崎琉月身上,江景期把手指塞进琉月口中,艳红的舌尖缠绕上指尖慢慢舔湿,等指缝中满是银丝了之后抽出来,扯出一条水丝,湿濡的手指往后摸去,双腿大开地抵上了自己的后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开始扩张。

见此淫景,男人清浅的眼眸逐渐变深,“景期,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江景期没回他,自顾自地插着屁眼,硬挺的鸡巴肿胀充血,小孔溢出的腺液一路流到了屁股缝,弄得那里晶亮一片。

等肉穴足够松软之后,他手撑在山崎琉月的小腹上,抬起屁股对准那根粗硕的鸡巴,慢慢坐了下去。

“嗯啊啊!”

湿润的内里被灼热的肉棍塞满,江景期仰起头发出颤音,蜜色的大腿绷紧,夹着山崎琉月的窄腰不肯松开。

缓了一会儿,在山崎琉月暗沉的目光下,他开始抖着屁股夹着那根鸡巴上下起伏,后穴前列腺被挤压的快感与饱胀让他发出阵阵低吟,胸前两只奶子齿痕未消,乳粒深红,此刻无人抚慰地硬挺起来。

湿红的肉屌每次抽出都是水淋淋的,柱身裹着一层薄薄的媚肉,青筋遍布,凹凸不平,很好地照顾到了穴肉的每一寸褶皱,敏感点不用刻意寻找就能碾过,颤栗的酥麻源源不断。

“啊,啊!好深!”结肠口被顶到过一次,酸痛和快感杂糅冲击着江景期的感官,他加快了吞吐的速度,同时一只手撸动着自己的鸡巴,急促道:“要、要去了!!噫——”

肉屌再次碾过前列腺,强烈的快感让江景期腰眼一麻,后穴再一次含着鸡巴坐到了底,腿根抽搐几下,大脑混乱地射了出来。

“唔啊啊啊!”

透白的精液洒了山崎琉月满身,他看着青年浑身无力地趴在自己身上喘息,清俊的脸上充满了无奈。

抬头温柔地在他发顶上亲了亲,山崎琉月抱起江景期的臀部翻身把他压在躺椅上。

“还想要吗?”

鸡巴依旧埋在江景期的体内,他抚着江景期的脸问他。

“哈啊,哈啊,要还想要。”未从高潮的余韵中退出,江景期眼睫微颤,双腿重新抬起环住他的要,起身在他耳边轻轻道:“daddy,肏死我。”

山崎琉月表情未变,手臂上的青筋却更多了。

他捞起青年的双腿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口早已被干得红肿的肉穴完全暴露在灯光下,软烂的洞口一收一缩。他微微弯腰,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江景期,棕发散开垂落,结实漂亮的臂膀衬衣半褪,更衬得他兼顾柔美与力量。

“捂住嘴巴。”

完全没有头绪的预告,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猛地冲撞起来。

粗硕的肉屌整根抽出又整根没入,肥软的肉臀被撞得花枝乱颤,堵在里边的淫水噗嗤噗嗤地飞溅出来,肉穴被撑到失去弹性,像一个肉套子般合不拢露出熟红的内里,舒服得全身泛红。

“嗯啊!”

叫了一声后立马捂住嘴,江景期双目湿润地见证着自己的屁眼是怎么被爆奸的。狰狞的肉屌进进出出,饱满的臀尖被撞得嫣红,淫荡地翻起肉浪,实在是色情得过度了。

他伸出一只手去摸山崎琉月青筋暴起的手臂,嘴角挂着涎液道:“唔嗯,daddy,快摸摸我的奶子,求你了。”

“遵命。”

俯身堵住他快要溢出呻吟的嘴,山崎琉月抬手握住他的一只蜜乳,修长的手指夹住奶尖反复揉搓,挤压,刺痛中带着点酥麻的钝感渐渐扩散,江景期条件反射地缩了缩穴眼。

“哈啊!”令人发疯的快感乍现,山崎琉月闷哼一声,雪白的脸颊染上了艳丽的绯色。

在无止境的颠簸中望着男人被情欲侵染了的俊脸,江景期任他在自己身上释放欲望,身体愈发火热,思绪却渐行渐远。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像个包容任性小孩的长者一样无条件地满足自己的所有条件。

无论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他都一一照单接收,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他所有需要的角色。父母、朋友、兄弟、恋人他像是上帝般宽恕着身为罪人的自己,帮他走出自毁的地狱,以圣洁的身体为代价,不吝一切救赎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瞳孔逐渐涣散,他想起这个男人本该是一位风光霁月的慈善家,优雅自矜,善良温柔,完美到了令人恶心的地步,却被这样不堪的他乞求着拖入了深渊。

一记大力的深顶撞得他移动了身子,他喉咙痉挛,偏过头干呕了一声,一滴液体从眼角滑落。

作为知名慈善家,山崎琉月有着令人艳羡的家世。

他不仅出生在一个父母都是名门望族的富足家庭,于万物生长生机盎然的澳大利亚度过了一个快乐的童年,还在高中毕业后前往日本留学,接受了京都大学优质的教育。

有着这样一个经历的他本该同处于同一阶层的好友们一起继承父母的家业,却因一次临时起意的全球旅行而决定投身慈善事业。

在那次旅行中,他目睹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苦难和灾难,天灾人祸,战火纷飞,从小衣食无忧的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是多么来之不易,甚至令他感到羞愧与自卑。旅行结束后,深受触动的他决心帮助那些处于困境中的人们。

为此,他在各国建立了多家孤儿院,积极参与赈灾和捐赠,同时呼吁更多人加入他的慈善事业,共同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们。

这次的中国之旅他同样是为此而来。

在朋友的推荐下,他为江景期所就读的n大捐了一栋图书馆,要求仅是一次全校演讲。由于他影响力太大,许多不是n大的人都慕名前来,本校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校园里几乎是万人空巷。

而江景期也是听众之一。

那时的他刚上大学,高考失利,期盼崩塌,与理想不符合的成绩一度让他心情跌入谷底。

对他来说,高考是唯一能证明自己不比大哥差的机会,也是让父母回心转意的最后一张底牌,但他失败了。苦读九年的辛苦就换来那么几天的草草收场,而父母毫无变化的态度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

为什么会毫无变化呢?

连失望都没有,那他之前所做的到底算什么?比起高考失利,这才是真正刺入他心脏的一根针。

他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生出了想浑浑噩噩了却余生的想法。

阴沉的气压让他一入学就融入不了人群,舍友觉得他负能量太重了,眼神灰败,反应总是温吞地慢半拍,消极的情绪掩都掩盖不住,毫无生气。

此时还是刚开学,才脱离高中环境的他们成群结队地带着新朋友们一起去听演讲,只有江景期神情平静地独自落座,周围都是陌生人也不在乎。

在购物网站上刷着药棉,江景期听着嘈杂的说话声没抬头,就打算这么坐到结束。

可在那道如春风抚过的悦耳声音一响起,他几乎是被托着抬了头。

点缀着鲜花的演讲台上,一位西装笔挺的高挑男子正拿着稿子演讲。深棕的长发用发带扎起放在身后,面容俊美,嘴角有一颗痣,拿着演讲稿的手指秀窄修长,模样不似那位别人口中的着名慈善家,反而像个中世纪的贵公子,温润优雅,彬彬有礼,是无数待嫁小姐的梦中情人。

江景期没想到传闻中大名鼎鼎的慈善家这么年轻,看起来几乎不过二十中旬。

观众席光线阴暗,唯独台上明亮一片,山崎琉月的每一个地方都被照得清清楚楚,不论是脸上清浅的笑容,还是手背上连青筋都美丽的脉络,他都一一收尽眼底。

认真地听完了他的演讲,江景期了解完他的事迹,更觉得世界上存在这样的人不可思议。

美丽、善良、强大好似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能用到他身上。相反,堕落、无用、平庸他能用任何贬低的词作为血肉,构筑这生来就不被期待的自己。

——如果是他的话,是不是就会包容身为残次品的自己,把他从深渊中拉出来呢?

他不禁这样想:这么多的爱,为什么就不能分一点给他呢?

他缺爱缺得要命。

演讲结束,大厅响起雷霆般的掌声,不论是因为他的名声过来的、还是奔着他的脸过来的人,都由衷地佩服他,掌心不断相触,久久不衰的掌声就是对他的赞许。

山崎琉月面带微笑地下了台,由校领导送着进了休息室。

江景期在他放下演讲稿的瞬间就猫着腰站了起来,坐在边缘没惊扰几个人就顺利走出,成为在场观众中唯一离场的那个。

几人之隔,李慕安皱眉看着这个往后台去的学生,一股熟悉的异样感涌上他的心头。

一路跟着山崎琉月到了私人休息室,江景期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校领导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正要把他赶出去,还未关门的山崎琉月就看到了,见这名学生满脸焦急好似有事,便对他笑了笑,用英文道:“没关系的,我有时间。”

“啊,谢谢您不计较。”领导拍了拍江景期的肩,叮嘱他:“你有什么事尽快说,山崎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会帮你的,就是别耽误了他的时间。”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门被关上,休息室和外界被分隔开来。

看着眼前放松自若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江景期环视一周,确认屋内没有其他的人,便当着他的面抬起手,拉开袖子。

那掩盖了一切的袖口每往后一寸,密密麻麻犹如蜈蚣乱爬的狰狞刀痕便露出来一截,直至整只手臂都遍体鳞伤。

他缓缓道:“救救我。”

眉头慢慢皱起,山崎琉月脸上的表情从温柔变到凝重。凝视着那些纵横相间还有血丝环绕的伤疤,他走到青年身边,指腹轻轻抚过那些血痂,小心又轻柔地对他问:

“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事吗?”

不是问他如何,不是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而是温和地探寻他的过去。

江景期鼻子一酸,心中封闭已久的委屈与痛苦在此刻如开闸的洪水宣泄而出,脑子做出反应之前就伸手已经抱住了男人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这哭声撕裂而放纵,揭开了从不向外人袒露的脆弱,仿佛心口被细针密密麻麻刺着,细密而绵长。

山崎琉月一怔,但很快又温柔地笑起来,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一个迷路的孩子般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帮你的。”

自此,在江景期的要求下,两人开始了江景期单方面求来的“包养”。

交往期间,他们彼此相敬如宾,金钱方面的事情根本不用江景期担心。且在山崎琉月的建议下,他约了私人心理医生,并在他的医嘱下搬离了宿舍,和山崎琉月住在了一起。

说是包养,其实他和山崎琉月的相处方式更像有钱人救助穷学生的模式。

但家庭富裕的他并不是贫穷,相反,他生活充裕,缺的并不是钱,而是别的填不满的东西。

相处了许久,山崎琉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真正的想法。或者说,他还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是个异类。

于是,在一个男人晚归的夜晚,江景期刻意在他回家在之前把自己灌醉,只穿了一件从他的衣柜里挑的白衬衫套上,下半身光裸一片。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回家放松的山崎琉月一开门看到的就是青年满脸酡红地趴在桌子上的场景。麦色的皮肤微深,眉眼湿润下垂,丰满的胸乳压在桌上变了形,透过松垮的衣襟可以看到两点殷红。

他迈开的步子一僵,浅咖色的风衣手一抖错过衣帽架落到了地上,手依然维持在那个高度。

听到动静,已然喝醉的江景期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的男人露出一个傻笑来,“先生,你回来啦”

山崎琉月弯腰捡起风衣,走去过披在了他身上,“你喝醉了,为什么要喝酒?”厚实的布料遮住了乍泄的春光,江景期迷迷瞪瞪地看着他长了两颗小痣的嘴角,还在他等待自己的回应时忽然仰头亲了上去。

“啾。”

柔软的触感一碰即离,山崎琉月眸色微深地抓住他想摸自己脸的手,经过几个星期学习的中文有些口音,但已经能够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

“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无法运转,江景期傻傻地重复了最后两个字一遍,仰头又要亲他。

山崎琉月隔着手背挡住了他的嘴,搂着他的腰顺便把他抱起来:“你喝醉了,我送你去房间休息。”

“不要!”江景期执拗地扒住桌子不肯起来,湿润的双眸像初生的幼犬,可怜巴巴地仰视着他,试探般问道:

“你也觉得我恶心吗?”

青年发丝凌乱,浓粗的眉毛末梢往下耷拉,脸颊是酒醉后的绯红,神色迷茫又瑟缩,像极了之前他在澳大利亚救过的一只小流浪狗,眼神也是这么湿漉漉的,浑身狼藉,乞求他人的怜悯。

“你也觉得喜欢男人的我是个怪物吗?”

小流浪狗又问道。

山崎琉月推拒的手一顿,短短一秒,就被一直在往他身上靠的江景期钻了空子。

双唇再次相贴,这次的吻不同之前的浅尝辄止,温热湿滑的舌头溜了进来,在他的口腔里一顿乱搅。

“如果你想要的是这个的话,我可以给你。”

叹息一声,山崎琉月接受了他的深吻,手撩起风衣握住他的一瓣肉臀,另一只手摸进江景期腿间撸动那半勃的肉棒,沾了些水儿后往下滑,贴着会阴揉上了那小小的穴眼儿。

等那处渐渐出了水揉开了,他缓缓插入一根手指,感受着火热的肠肉慢慢动了起来。

“嗯,啊!”

异样的饱胀从后方升起,江景期不是一无所知的白纸,即便喝醉了酒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介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的身子青涩却充满肉感,伏在男人的手下饱满得快要溢出来。五指勒肉,手感软韧,麦色的皮肤被印下一个个深红的指印,不仅鸡巴被撸得汁水淋漓,连两只奶子都被揉大了好多。他皱着眉,快感不断堆积,连那被插得松软的嫩穴也翕动了起来。

“いい子乖孩子。”

清润的声线染上情欲,山崎琉月垂在肩上的发丝微散,头垂下去吻他的锁骨,炽热的鼻息喷在江景期的皮肤上,痒痒的,还带点酥麻。

“哈啊,哈啊”宽大的白衬衣汗湿地粘在他身上,透出性感的肉色。

山崎琉月的手藏在衬衣之下奸他的后穴,鸡巴流出来的腺液让布料变得透明,青年浑身无力地靠在他胸膛上,乳尖嫣红,双腿大开,背后的男人却衣着整齐,只一双露出来的手玩弄他的身体,指缝间沾满淫液,正在他的肉穴里抽插不断。

“唔,进,进来。”

前方的性器临近高潮却得不到解放,钝钝的酸麻卡在那,江景期转动身子去解男人的裤子。因脑袋凑得太近,那怒胀的鸡巴弹出来时“啪”地一下打在了他的脸上,皮肤上立马浮起一个红印子。

“这个、这个”呆呆地看着那根长度非人的阴茎,江景期下意识在心里比划了一下,会草到结肠口的吧

“怎么了?”好笑地看着他表情,山崎琉月插在肉穴里的手指一用力,前列腺被狠狠磨蹭,江景期身体一颤,瞬间软在了他怀里。

眼睁睁地看着那根长度可怖的鸡巴抵在了自己后穴上,他酒都醒了一大半,抓着那根肉屌就想往外拔。“等一下,这太快了吧,我都还没准备好呢,还要再扩张一——呃啊!!”

硕大的龟头无视收缩的肛口强行挤了进去,快要撕裂的疼痛自下体传来,江景期嘴巴微张,眼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

“呜,好痛”

手背上有泪水掉落,山崎琉月罕见地慌了神,要插入的动作就顿在那里,手去拭江景期的眼泪:“痛、痛吗?我之前没做过这种事啊,抱歉”

他犹豫地托着江景期的屁股,肉屌进入了一个头,肠肉紧紧挤压着也难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接着问道:“那我要退出去吗?”

“别!”到手的鸭子不能就这么飞了,江景期环住他的脖子,脸颊绯红,埋在他颈窝里瓮声瓮气道:“你慢慢来吧,我不要退出去。”

“好。”

遵从江景期的意愿,山崎琉月一手掰开他的屁股,手指摸上两人的交合处慢慢揉弄,被撑得发白的肛周在温柔的抚摸下很快变得湿软,肛口不断摩挲着肉棒表面,自发地吮吸着往里吞,露在外边的部分也渐渐变少,最终将整根巨物都吞吃了进去。

江景期的小腹被肏得凸起了一块,腿根发颤,脸却依然埋在山崎琉月怀里,不知是何表情。

山崎琉月见状凑近他亲了亲他的耳朵,问:“我可以动了吗?”

“可以了。”

声音有些闷闷的。

“那,我开始动了。”握住青年的腰,山崎琉月面色微红地轻轻摆动腰身,硕长的鸡巴裹着肠肉缓缓抽出来,又倏地顶回去,肠肉破开的声音色情又粘腻,江景期听得耳朵都抖了一下。

待速度逐渐加快,渗透到骨髓里的欢愉后知后觉地析出,他抓着山崎琉月的肩膀出了血,在受了又一记深顶后,本就喝了酒饱涨的胃抽搐一下,喉咙难受地痉挛,他扶着山崎琉月的手臂快速偏过了头。

“呕”

自己画的,略潦草,有人体模板参考,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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