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神色凝重的将花扬护在身后,对着家仆吩咐道:
“立刻去刑部侍郎秦澍府上,告诉他,寻欢楼的杀人凶器找到了。”
*
叁更,顾府。
秦澍打着哈欠从马车上下来,脚步虚浮地跟着福伯去了顾荇之的书室。
房间里点着金贵的海南沉,轻烟袅袅,抚人心神,秦澍知道作风一向简朴的顾荇之极少用这样铺张的香,除非是要迎接什么贵客。
严重缺觉瞌睡的一颗心霎时也觉得到安慰,起床气被平复了两分。然而他前脚刚进书室,后脚就被一脸凝重的顾荇之扯着袖子给揪住了,他用眼神示意他小声,以免惊扰榻上的人。
秦澍侧身望过去,便见花扬蒙着被子,正睡得安稳。
哦,原来金贵的海南沉……
不是给他点的。
知道真相的秦侍郎心口有点漏风,在心里把顾荇之这个见色忘义的损友骂了一百遍,然后面色如常地跟他踱去了屏风外。
顾荇之取来几盏烛灯,室内霎时亮起来。
火光之下,他将花扬方才给他的簪子取出,递给秦澍,然后推动了花簪上的小蛾。
“这……”秦澍也被这专程用于刺杀的暗器惊了一跳,接过来打量了良久才问到,“你这是哪里来的?”
“窈窈的。”
听见顾荇之的话,秦澍拿簪子的手明显顿了顿,连带唇上的血色都褪去几分。他怔怔望着顾荇之,难以置信地问到,“她、她的?”
“她以为是我托人送她的。”顾荇之答。
秦澍蹙了蹙眉,一脸不解地看向顾荇之。
“她说今日午后,从东市买糕点回来,顾府门口有个小厮模样的人给她的,说是我相赠。因为脱不开身,故而付钱之后让店家送来的。”
“哪家店?”秦澍追问。
顾荇之差点送给他一个白眼,“这发簪分明是特别制作过,专做刺杀之用,哪家店都不会有。”
秦澍恍然大悟,若有所思道:“此类暗器一般都是刺客的贴身之物,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刺客故意送上门来的。”
顾荇之面色沉静,眼神虚空地不知落在何处,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片刻才温声问道:“为何?”
秦澍“啧”了一声,一脸“你个顾和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表情”道:“自然是为了威胁你。告诉你她知道你是谁,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
顾荇之的脸色又沉下去一分,只觉心里空空地没了着落。
且不说主动提供凶器实在不符合杀人者的心理,就说威胁一事,就算顾荇之受了威胁退出调查,朝廷也只会派别的人来接任,断不会就此罢手,他根本就不是整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故而凶手这一招看似威逼恫吓,实则打草惊蛇的做法,委实让他不解。但就目前来看,他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顾荇之默了片刻,取走秦澍手中的簪子放回檀木盒,什么也没说。
秦澍见他沉默,也不禁担忧道:“那窈窈的处境可能会比较危险了。”
顾荇之只低头整理木匣。他府上人本就不多,再加上他总不在,若是刺客真的对她动了什么心思,自己只怕是难以顾及。
正思忖着如何应对,却听秦澍脸比墙厚的声音响起,“不如这样,你把窈窈放到我府上去,我府上人不够的话,还可以调用刑部的衙役,这样必不会出意外。”
“……”顾荇之拿着盒子的手差点不稳,只冷声道:“窈窈一个闺阁女子,尚未出嫁,让她住到外男府上,不妥。”
不妥。
直接明白的两个字,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自诩甚高的秦侍郎不服气,瞪着眼睛道:“要说外男,你我都是外男,凭什么可以住你府上,不能住我府上?!”
顾荇之不跟他吵,唇齿间云淡风轻地挤出一句,“我是受她兄长所托。”
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秦澍被一句话扼住了咽喉,正梗着脖子要反驳,却听外间一阵窸窣响动,一颗脑袋从寒梅映雪的屏风后探了出来,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担忧又惊惧地打量着两人。
能在朝堂上扯着嗓子跟人大战叁百回合的秦侍郎被瞧得忘了言语,直到身侧一抹天青色身影晃过,给小姑娘兜头罩了件氅衣下去。
“夜里偏凉,下床怎得也不多加件衣服?”顾荇之问,语气还是严厉的。
花扬晃晃脑袋,牵着他的袖子不放,抽抽噎噎做了个嘴型:害怕。
那委屈又胆怯的模样,看得秦澍心口都泛出了春水。
“去睡觉,”顾荇之任由她牵着,搁下与秦澍讨论了一半的问题就走,临了还不忘吩咐道:“既然秦侍郎说可以调用刑部的人手严加防卫,那便有劳了。”
秦澍:“……”
怎么有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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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投怀送抱,装醉装睡都不行,你要我怎样,还要我怎样……
看来,只能丧心病狂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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