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愁苦叹喟一声,似长限遗憾一般。
陈三早知这能够成为名士的人哪有这样简单,看似单纯,其实不过假象,但她也是此刻才知道,这人究竟有多滑,就像一条水中泥鳅,看似轻巧好抓,实则触之滑不溜手。
“一次,陈三只求先生这一次。”陈白起认真道。
相伯先生摇头,仍旧十分为难:“陈三啊……”
“陈三自知此事失礼,所谓君子相交淡如水,陈三确有无奈,不求其它,只求先生下山救治一人,其生命垂危,他一死,可关乎楚国社稷,他一活,可拯救一城百姓,他之命关乎着成千上百条命,此人,不该在此而死,不该在此而折。”陈白起伏跪的身姿笔直而线条优美,她昂头,声恳而力切,灼灼双目直视着相伯。
相伯先生揉了揉额际,犹豫片刻,却不再左右而言它,亦同样直面回视她,他面露苦笑:“陈三啊……这恐怕不行。”
陈白起袖摆下的双掌倏地攥紧,她面上心平气和地问道:“原因呢?先生如此坚持一定有原因吧。”
相伯先生掩唇清咳一声,清辉流淌的双眸垂下翳翳阴影,继而摇头。
陈白起再道:“陈三非强人所难,陈三猜测先生如此坚持不肯下山,定然有其理由,倘若此次下山一事,若关于先生生死,若关于先生大义,无论将产生任何一样过错或者代价,陈三起誓,愿一同替先生承担!”
相伯先生怔忡地看着她:“陈三……”
陈白起水光双睫掀起一道清丽优美的弧度,她双眸漆黑一片,似全部灵魂都浇注其中,焕发着一种比黑夜更深沉的吸引力:“所以……请先生务必出手相助。”
突然,她倾身朝前,一下抱住了相伯先生的盈盈柳枝般纤弱的腰身,相伯先生似触电一般挺直的腰杆,长睫颤动不已,他嘴角抽搐,面红耳赤,赶紧摆手道:“不行,这不行……”
色诱也不行啊……
但下一秒,他却被人拦腰给整个抱了起来,头脚朝下,他惊慌地瞠大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陈白起。
陈白起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得罪了。”
然后,她抱起他便朝外冲去,正面撞上路经奉茶而来的小童时,亦步不停歇。
“喂!喂!你……你要将我先生怎么样……喂!快住手……”
小童茶一摔,立即撒丫子追了上去。
可他人小腿短,哪里追得上陈白起的速度,所以没有一会儿便被遥遥地抛到身后。
陈白起将人给掳上山,牵出拴好的马,便将人朝马背上一抛,飞快地奔跑了起来。
小童在后面直追了好几里都追不上,只能抹泪大骂:“陈三,你这个鬼姑子,快将我先生还给我……呜呜……”
“先生不能下山的,他发过誓的……呜呜……”
“先生啊,我的先生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