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啊!挡不住了!”
有人探头一看,原来赵军根本以攻城墙为幌子,其实人则暗渡陈仓早已于墙体脚积累数百于城门口,正全力破门而入。
城墙之火逐渐熄灭,沧月军根本腾不出人手去技援了……公子沧月心头一震,因着情绪过于激动,原先包扎好的胸口处浮现一片殷红色,孙先生因太震惊于城门将破之言,瞠大眼睛,久久难以吐出一字。
好端端地,城门何以会破?
这时,庞稽“蹬蹬”地冲上来,发毛焦卷,一张赤红面目乌漆抹黑,他双目沉痛地泛红:“主公,这后卿好生狡猾,他运油桶令人于城门口缝处倒入滑油,再猛烈撞门,导致城门抵口的将士摔滑不稳,根本哪以承力!”
油?孙先生紧声道:“有想疏通之法吗?”
庞稽道:“来不及了,赵军撞门之人数远远超于吾等,吾恐若赵军久攻不入,便会放火烧城门!”
孙先生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紧声道:“估计还有多久城破?”
“一刻钟最多!”庞稽不敢看公子沧月,只得将脸撇向一边。
“主公,看来这城门定然守不住了,等一下吾等大开城门,全军奋力一拼,将你送出城去!”孙先生掉过头,严峻声厉道。
第110章谋士,迎刃而解(2)
公子沧月冷冷一晒:“吾绝不逃!”
“主公切勿意气用事!此番赵兵势如破竹,好在鞅事先策好一条后路于你,待你返回矩阳,兵力充裕准备妥当,何愁不日不报这一城之仇啊!”孙先生苦口婆心道。
“糟了!城楼上火势渐小,敌军又冲上来了!”
庞稽一抹泪,恨声道:“好狠的心啊,这后卿行兵如棋子,竟不惜以众将之命相博,论狠,这世人怕鲜少人比得这鬼谷后卿!”
此话有理,城墙下一批接一批的赵兵不顾生死强硬攻城,本可慢慢来之,毕竟平陵城中局势早已注定,可这后卿偏生玩起了短时间争胜负的拉锯战,不惜拿赵军人命来消耗他等事先准备的防城之势,只待油没了,箭没了,石头没有,士兵亦没有了……此时,沧月军尚余血性战意,却无力可施,无力可阻,这时他再长驱直入,不可谓不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中,定让这沧月军尝试一下这刮骨剜心之绝望之痛。
公子沧月盯注于城楼下方,天色阴霾雾烟阴霾,濛濛之下敌声嘶吼不绝于耳,不一会儿云梯再次搭列一排城墙之下。
“不到最后一刻……本君绝不放弃!打开城门,本君领头先冲杀过去,尔等则紧闭城门,趁此清理门前的油污!”
“万万不可!主公你的伤势非同小可,且让吾等请将!”众将大变颜色,纷纷极力劝阻。
“军令如山,尔等让开——”
正当公子沧月一力主张出兵之时,出人意料的是,此时城楼下方却传来啪啪啪奔跑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吆喝鼓劲的“嘿呀,冲”的声音,其声如晴天雷震,似要掀掉这城楼盖般令人耳鸣眼鼓。
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惊疑。
只见城门口,沧月军驻扎后方,火烧云密布彤彤尽头的青石板,竟如蜂窝般一下涌出许多人。
这些人每一个都有着主张不待招呼,便分散一支布衣队伍,瞧着约有几千人,有捧盆的,有抓笤耙的,有取湿被的,分散于城中四处灭火救援,而另一支身穿皮甲之人朝着城门口急奔赴而来。
城楼之上的公子沧月听了传报,纷纷诧异错愕不已下楼,他们朝远处定睛一看,噫?却见人头攒动的队伍之中,奔于队伍领头的几人身形甚为眼熟。
公子沧月让士卒将防戒撤除,就近一看,却不料领头者竟是所有人想都不曾想到过的一个。
“他……”
孙先生诧目结舌:“陈孛?!”
没错,领头者乃陈家堡的陈孛,其后跟着啬夫支群、三老阎叔其双孙、游徼牧品、里正缪林等人皆伙同地方世家势力的一众部曲赶来,累累总总的人山人海,估计人数绝对不少,并且看其穿甲配兵,完全不似零散征兵,倒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公子沧月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快步赶前上去,孙先生“哎呀”一声,忙搀住他,一并赶上前。
“支群令三千城卫兵前来,请公子沧月检阅!”
“三老三子(四)阎舟(阎竫)领二千长枪兵马前来,请公子沧月检阅!”
“牧品领三千二百名刀将前来,请公子沧月检阅!”
等他们拱手单膝跪拜后,最后一人从军中步了出来,正是陈孛,他此时已换了一身穿山软甲铠,长敝垂坠衔有铜钉,头戴青铜盔,其冰冷金属质感硬化了其细眉杏眼的弱气,他朝公子沧月拱手,倒半分不似先前嘤嘤娇哭的怕生模样,此时万军之前,神态自若卓尔不群道:“陈家堡率五千精兵,一千青铜刀兵,一千皮甲轻骑,愿在助且沧月军、将军一臂之力。”
公子沧月看着陈孛,眸底几瞬变幻:“为、为何……”
“此事以后再议吧,将军,此将吾平陵与你等一同御赵!”陈孛杏眸淬着寒铁之光,扬声而道。
身后众兵皆一道声援应和。
公子沧月眉眼一动,将目光转投于其它人身上,余光不经意扫到一名普通皮甲少年兵卒于队伍当中,顿时瞳仁一窒,久久怔愣——只见那道眉目美好温婉似月,含笑人中,却如明珠暗投者,却正是先前赶回了陈家堡的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