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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卿这人偶尔脾性会有些阴晴不定,特别是被人拒绝的时候。

他收住笑后,视线移向公子沧月,一挥袖便拆开了阵法中间的隔膜,一直处于被隔离状态的公子沧月余光一瞥,便看到了前方两人了。

后卿似十分有趣地颀赏公子沧月此刻狼狈的模样,他道:“公子沧月,如今楚国如日落西山,尔之皇兄于夺位后便卸磨杀驴,对汝更是丝毫不念手足之情驱逐丹阳楚都,尔当真还要忠心效命于他?”

公子沧月莫名陷入诡阵,一时挣脱不得,却仍保持着冷静心态应对,他对后卿的话嗤之以鼻,冷漠薄透的眸光射出轻蔑之色:“后卿,楚国于本君乃固之根本,汝想让本君弃国保命,尔休想。”

“嗳,早知卿说服不了公子,此番作态倒也是枉作小人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此话倒是至理名言,既然如此,某亦不再多费口舌,只是这一次,公子恐怕不会再有上一次的侥幸了。”后卿拢了拢袖摆,逐渐隐下笑容,继而慢条斯理地问道:“公子可知此地为何处?”

公子沧月缄默不语。

好在后卿亦不需要他回应,他语气徒然放低,像在分享一则秘密一样兴致勃勃:“此处名为乱葬岗,公子且不知此处死了多少被楚人埋葬屠杀的中山魂吧,而如今,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一直不断瞑目安息的怨魂一旦被放出,便会寻着尔身上流淌的罪恶之血,朝尔索命讨债来了。”

公子沧月耳力不错,所以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入了耳中,他虽不信鬼神之说,却也只觉一股子阴凉之气从脚底蹿到头顶。

这时,突然似稠墨般暗红近黑的地面咕咚咕咚冒着粘性气泡,不一会儿便浮出许多幽绿的鬼头,这些鬼头无面无发无眼无身,只剩一个圆辘辘的脑袋,却不似实体一般质感,微微透明,它们张着一张黑森森的大嘴,神色狰狞可怖地朝着公子沧月方向袭去。

公子沧月瞳仁一缩,奋力挣扎却感觉捆在身上的红绳越缚越紧,根本无法躲避或阻止。

这一颗颗鬼头带着一身绿惨惨地阴煞之气,呼呼作响,于空气中飘来荡去,拖动长长的尾巴,围绕着公子沧月四周,就像随时准备将他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地撕了下来,血一口一口地啖尽。

“嗬啊——”公子沧月不堪其扰,胸腔处暴发一声气喝冲天,而这时,一道从空中跳跃而下的身影以一招“大杀八方”气势磅礴将四周旋舞故意骚扰逗弄的鬼影斩散,然后身躯昂然挺直,以一剑一人笔直不屈地挡在了公子沧月前方。

公子沧月一震,看着似雾被斩散消失的鬼影痕迹,蓦地低下头,盯着不远处背对着他而立的少年背影,眼底充满疑惑跟怪异。

见假“透”终究还是出手时,后卿分不清楚心底究竟是何想法,他掸了掸衣摆,眼角轻佻蕴染出几分宠溺,他道:“透,先前做戏已达到目的,毋须再伪装了,你且莫忘了,当初尔随某一道出征,想必公子沧月早已见过尔之面貌,眼下细一回忆,哪怕尔做得再多,他亦必不会再信了。”

陈白起闻言怔了一下,但很快便领悟了他究竟在说什么,顿时黑下了脸。

这个颠倒事非黑白之佞臣!

而公子沧月本对“透”挺身相救一事本就存在着某种难解的怀疑,毕竟此人与他非亲非故,此番作态并不符合常情,如今闻后卿之言,只觉先前少年之面容模糊,经他这般一提醒,再加上“透”这个名字多少熟悉,顿时好似便忆起了什么。

当初两军对垒,隔着一距离,那时的透戴着头盔又穿着厚重铠甲,令少年瘦长的身影亦魁梧高大的几分,其面容模糊但隐约可窥其姣好雪白,乍一眼下的确不好认,但他却是记得后卿的确有一随扈亲信唤透,如今前后事情一番联想起来,其面容倒也清晰明朗几分。

所以……此人确乃后卿之随扈“透”?先前的一切

只不过是为了引他等入局,故作姿态?

虽说按道理事情该如此推断,但因着此话是从后卿口中曝光,是以公子沧月总又揣了几分其它怀疑。

第153章谋士,所以你选择救哪一方

陈白起立直起身子漠然缄默地盯着后卿,俨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他不过随便动动嘴皮子,却能够离间她与公子沧月之间本不存在的信任,恶意地催化他们之间的隙罅。

“后卿……”陈白起轻唤起名讳,引得其正色注意时,手中铜剑缓缓举起,以一种无畏捍卫之姿莅临,无论神色抑或语气皆似风清云淡便飘渺淡然:“吾不管他信亦罢不信亦罢,吾既毅然决然挺立于此,便只为护他,助他,于此,再别无它求。”

是以,她并不在乎被他误解或怀疑。

听到一番大义凛然且无私奉献的话,莫名后卿牙一酸,感觉到心中不太舒坦,嘴里古怪咀嚼着她的神情跟话语,渐渐眼底的温度霜降了下来。

“是吗?”

后卿抬了抬眉,笑意无一线温度,他突地出手,手结阵印,只见其脚底一股邪煞之色冲天而起,吹得其衣袂发丝飘荡飞舞,这时地面像煮沸的开水一样冒出许多阴森凄厉尖叫的鬼影,这些鬼影无实质身躯,只是一抹支离破碎的影子,面容空洞有眼无珠,影子扭曲而拔长,叫嚣着残忍凶意朝着公子沧月咆哮冲去。

这还真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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