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眼神。
所以,陈白起哪怕露出了脸,却是将眼睫依柔覆半,娴静而美好。
卫溪倏地眯眸,微抬下颌,似盯着她在沉思。
陈白起所居之车厢乃姬妽的,姬妽常年于车内侍客,这车厢内的布置自然是奢美而舒适的,车内有一盏粉布竹罩的灯,上面绣着一副梳头***,暧昧的光线,朦胧而昏暗的气氛,并不足以令陈白起的那张脸原形毕露,但五官轮廓却大致清晰。
那是一张十分干净而苍白的面容,谈不上多艳煞四方,却稚气娇嫩,不过十四、五岁,头上绑着一圈白布,隐约透着血红色,因失血的缘故,她袅袅伏姿,不盈一握的小蛮腰,显得单薄而透明。
男版陈焕仙一米七左右,而女版的陈白起足足缩短了一头。
周围的人开始无意识地聚拢,将卫溪与姬妽的马车里三层外三层围住,当他们看到那纤骨羽身的少女现身时,都禁不住看呆了。
而站在车厢旁的姬妽将众人的目光一一收尽眼底,嘴角隐隐噙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显得有几分诡异。
卫溪视线于她面目、胸脯、腰肢扫过一眼,便转开了视线,而握剑的那只手不知觉开始攥紧。
“小儿可是这愚园歌姬?”他冷冰冰问道。
陈白起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姬妽,见姬妽蹙眉以眼神示意她承认时,理智却犹豫了。
姬妽见陈白起没有回话,她拢起秀眉,艳红双唇抿得死紧,忍不住想开口替话,却被一侧的张仪扫过来的一眼给生生止住了。
该死的樾麓张仪!不愧是干过刑狱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会剜人,姬妽咬牙。
要说这张仪平日里清淡寡漠惯了,但那长久浸落下的寒森气势,即使这多年来的修身养性,游寄情于山水,也无法完全剥离开来,因此当他沉下气势,一眼亦足以令人心寒。
“不是。”
陈白起终于回答了。
可答案却并不是姬妽预料的,或者是想要听的。
姬妽愕然掉头,看着陈白起,双眸漆黑,脸一下便沉了。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哦……”卫溪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冰榍般的弧度,目光逐渐看向姬妽。
姬妽就像被缚地灵给震住了一样,浑身一颤。
若说张仪的眼神刺痛人,那么卫溪的眼神却是直接能将人给冻僵住了。
陈白起假状没看懂这里面的风起云涌,依旧平静道:“奴婢并非愚园的歌姬,奴婢实则乃淮南流民之女,前不久在路上遇上贼人,恰得姬班所救,想来孤子难立世,想寻一安稳之所何其之难,所幸奴婢幼时跟一游艺习过一门舞艺,方得姬班赏识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