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跳跃之间,轻松有余,分明是想从中挑选品相绝佳的鹿体追捕,银狼在草地上四肢健步如飞,扬起了很多草榍,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抖动,最后它终于盯准了一只,不再犹豫,直接便从鹿的背面扑上去。
鹿惊而跳,很快便将它甩掉,但是却有利爪的伤口留在了身上,在它试图想躲开那头银狼的时候,银狼又从另一面扑上来,在它身上再次留下了新的伤口……
如此几番,鹿的体力与精神都被银狼消耗光了,而银狼最终觉得戏耍够了,便瞅准了一个机会,直接扑到了鹿的脖子上,准确的叼住了鹿的喉管,用尖锐的利齿一口切断了鹿的动脉。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心惊肉跳,只觉自己便如那头无力又脆弱的鹿,下一秒便会被这头银狼咬断脖子而亡。
但银狼在咬断一只鹿的脖颈后,便静静啃食,却没有继续攻击其它的鹿,而是任它们疯狂逃走了。
这时,银狼后方小跑过来一队人,其中一个带头的男人靠近银狼的身旁,一只蒲扇大掌不由分说地便按下银狼的高贵头颅,出人意料的是,银狼没有对他发起攻击,而是停下食鹿,而驯服地半趴下半身,任他揉抚它的毛发。
众人见此人长相怪异,无发无眉,五官立体而粗犷,眉骨冷硬,板正的脸型如一块石头,没有半点生动的情绪。
但从他们一身穿着打扮猪畄族的人认出,这些人只怕并非秦军或者中原人。
这时赶来的马蹄声骤然停了下来,猪畄族还来不及回头探看,便见一支飞快的箭便朝着银狼方向射了过去,银狼后退一跃,而那人侧身一避,箭便直接没入他身后的土中。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而惊愣了神,完全不知这后方的追兵与前方的神秘队伍有什么瓜葛,导致对方一来便放箭射人狼?
瞥了一眼地上的箭头,银狼身旁的男人顿时被激怒,低吼一声,如破耳的虎吟,他几步奔跑蹬跳而起,猪畄族的人吓了一跳,立即抱头退开出一条路,只见他如一阵风穿过人群,瞄准了目标,抡起沙包的拳头一拳便砸倒了一匹马,然后又一掌扼住了射箭之人的喉咙,强性将人拖行回原处。
这整个过程,所有人都惊呆了,完全做不出反应来。
等回到射入箭矢头的位置,他朝那个已经骇无人色的楚军脸上呵了一口气,亮出一口白牙森冷,便直接将人扔给了他身旁的银狼。
银狼一得令,便兴奋地跃身压住其四肢,直接以利爪剖开了他的肚腹,大口的吞吃起内脏……
顿时惨叫声简直震破人耳。
而陈白起则盯着那个以一种残暴到无人性的手段出场的男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别人都在害怕地看着被狼啃咬着的尸体,只有她一直盯着那个男人。
她的神色并不平静,但又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波动,她隐于人群中,他们动,她动,他们静,她静,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么一个纤弱瘦小的少女。
但那个男人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什么,却一眼便捕捉到她的视线,然后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主公,抓住我的手(一)微修
陈白起第一时间便匆忙地收回了目光,她低垂下柔翎般纤长的眼睫毛,掩住眼底的波涛汹涌,她感受到那道如泰山压顶重量的视线在她的头顶这方流转一圈便移开了。
但她下意识紧绷的身躯即便这样却仍旧没有放松下来。
她敛着气息,缓缓地借着左右旁的人隐退移后,尽量避开与前方银狼一队的人有任何形势上的接触。
她完全就没有想过,她重生后与巨的见面会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她其实是想过或许有一日,他们有缘能够再次重逢,就算是陌生人,就算是对面相逢不相识,但那又如何,只要心生善意的接近,任何陌生都能变得再次熟悉。
对,她一直都是揣怀着这样的期许。
可上天似乎总归喜欢作弄人,他们再次重逢的场面却是这样的冲突跟不可琢磨。
巨不是跟狄戎的人离开了吗?那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秦国的边境,她一时也想不透原委,但很明显,他如今已与她所认识的那个、三年前整个世界只有“女郎”的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时光改变了他面上的隐忍跟深晦,岁月令他多了磨砺后的锋芒与冷硬,他不再是一个单独行动的猎狼,而变成了一群狼的头领,所以他也是成熟跟拥有决策力的,所以他身上又加叠了一些以往不曾展现的自信跟魄力血气。
陈白起面对这样的境况,并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只能尽可能先隐藏自己。
只是她却觉得眼下的情况好像想脱身亦不容易。
楚军那边的军队横纵两排呈前弯后直的“弓型”,约两百人左右,前排执弓箭,后排持越剑,端是排序骑姿便给人一种强大的压力感。
他们披着厚重的夜色,又映着浅淡渺茫的银月色,横卧于不远处一动不动。
哪怕见一名弓手就这样惨嚎不断地被银狼拆骨入腹,表现得依旧十分平静,但被吓惨了的猪畄族却开始慌不择路而跑。
他们刚跑,这时一直安静的骑队方开始“苏醒”过来,他们迅速如鹰,张开庞大漆黑的羽翼将“猎物”围捕于其阴影之下。
猪畄族眼下的人都是一些老幼妇孺,哪堪如此对待,皆惊惧地蹲坐于地,或跪趴于地,哀哀哭泣悲鸣,纷纷用着猪畄族语言讲些乞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