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现在楚国境内到处都在打仗啊,咱们这些普通的人的日子便别提多难过了,这家被烧了,亲人也没了,这一路上走过来啊,瞧见那些河呀水啊被染红了,尸体啊都快堆成了山。”
陈白起一愣,她知道打仗会死很多人,知道最直接受害的便是家园被毁的无辜百姓,他们流离失所、惊惶逃难,日子也是最难过的。
“老汉,难是一时的,终有一日,那遮天的乌云会散去,还你们一片艳阳骄日。”她劝慰道。
“女郎这话是个好期许,可到底还要等多久啊,若我这辈子等不到了,我孙子这辈能等到吗?”老汉苦笑地摸了摸他孙子的头。
陈白起看向老汉的小孙,小童长得黝黑,但眼珠黑溜乖巧,怯怯地打量陈白起,朝着她露出一个腼腆雪白的笑。
她想,不止楚国,这世间还有多少如小孙一般的孩童渴望父母健全,有多少如老汉一般的年老者渴望安详度日,但很显然诸国间的战争在经过无休止的摩擦后,已正式进入了白热化,想要采取柔和的方式来结束这场乱世战国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后还是只能以战止战。
虽说这样的过程是残忍又冷酷,但从历史结果而言,却是其中最快的。
她道:“你可要好好读书,以后方好能给你阿爷讲一讲,这这段黑暗又沉重的时期是如何度过的。”
陈白起讲完,便谢辞于老汉,带着巨一道离开了营地。
小童听她对自己讲话,但却根本不懂什么意思,只懵懂地直管点头,但老汉却心神一震,用一种感受颇为良多、又惊疑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一对主仆离开。
他口中不觉吐语:“迥临飞鸟上,高出尘世间……”
巨这一路上见女郎都沉默着,猜她是在想这战场上的事情,不想她太过忧思,他眉峰严肃地拢起,嫌弃自己嘴笨讲不来逗趣的事,便只能挑些正事来讲。
“女郎,这次只怕连齐国也遣兵参战了。”
陈白起闻言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他。
“你怎知?”
巨道:“方才有一逃难之人讲起,在离棗县边境不远处曾见过一支铁甲军队,听其形容像是齐军。”
陈白起表情一变:“不可能,主公事利,既已商讨了利益分割与利害分析,便不可能主动要求出兵,除非……”他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让他心甘情愿、不惜自损国力亦要挥军进楚、亲自参与这攻楚战事。
可这怎么可能。
巨看她神情,便也迟疑道:“或许是误传吧。”
陈白起神色有些烦燥,在巨面前她也犯不着掩饰。
这个时候她十分懊恼自己竟不知不觉地昏睡了半月之久,这其中不知耽搁了多少正事,又延误了多少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