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是阴差阳差,还是别有用心?
陈白起回过神,忙解释道:“臣无事,臣其实是被人救走了,只是期间伤势过重,一直昏迷不醒,近日方才醒来。”
“是何人动的手?又是何人救了你?”
陈白起琢磨了一下回答,沉了沉嗓子,方回道:“是孙鞅,他联合阴阳家的人与刺客盟埋伏狙杀,他们早有预谋,目的是为赵国相国后卿。”
田文听她没有提及相救之人,只交待了失踪被害一事,这其中有多少内容被隐瞒遮掩他也琢磨不透,再加上他此刻心力交瘁,自是无暇思索太多。
至于之前的问题不过是这些日子一直积压在心中许久,都快癔想成疾了,于是终于见了她的面便想都不用想。
见齐王久久没再出声,只是这样一直环抱着她,说是抱着,实则他大部分力气还是依靠着陈白起的肩膀来支撑站立。
陈白起即便是男身也是一名孱弱的书生,而田文即使再病弱那也是魁梧奇伟的大丈夫,时间久了便有些被压垮的迹象,却又不好将嫌弃的感觉表现得太明显,便放轻声调哄道:“主公,你伤势不轻,且先让焕仙替你疗伤吧,有什么事待你伤势好些焕仙自会一一向你汇报。”
平日若敢拿这样的口气跟齐王讲话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可眼下此景陈白起却不自觉地选择这样做了。
这大难不死又受了重伤的人可不就是像脆弱的宝宝一样,需要她哄着抱着举高高嘛。
田文仍旧缄默不吭声,就在陈白起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昏倒了,他才低哑地吐息道:“……让孤再抱一会儿。”
陈白起心中顿时有些忧愁了,完了,他好像越来越不在意被人察觉他要出柜的决心了。
她能怎么办,除了装傻,就只能装傻了。
忽然,陈白起察觉到一束像激光一样杀气腾腾的目光,她望过去,见巨盯着田文身上的目光十分耿直无情——再不撒手放了女郎,他便杀了这个登徒子!
等等,陈白起忙拿眼神制止他,她使劲眨了眨眼睛,眼中有话。
巨啊,咱要忍耐啊,这人是她绑定的主公,可不是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千万别一时冲动啊。
她怕巨按耐不住奋起暴动,便开始小力地挣着田文,一面拿别的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主公此番倒是鲁莽了,即使你是打算利用雾崖地势截杀楚国去洛阳借粮的人,可也不该将自身置之危地之中,这样做岂不是如杀鸡取卵一般?”
她一口气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停顿地讲完一句话,齐王果然被她的话引走了思绪,他身上的伤口随着她的乱动而摩擦得生痛,他不得不放开了她。
“你如何知此事的?”他声音仍旧中气不足,甚至疲惫软怠,却已恢复了以往的邪幽调调。
见她这样活生生地回到他身边,尤其是在这种情况出现,他心底无疑是颀喜若狂,他想紧紧地抱着她,想与她倾诉衷肠,想亲她摸她,想真实地感受她还活着,她终于完整地回到他身边的事实。
但实则他的妄想再猖狂渴求,却依旧被他冷酷地死死压在身体内,他不能将这些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陈焕仙对他并没有超出主仆以外的其它感情,他怕吓着她,更怕她会疏远他。
若是以往,或者说没有遭遇这一次她的死亡,他性格中的霸道跟独占欲占据上风,他欢喜她,便不会委屈自己,她若不妥协,他迟早会用强悍的手段不顾她的意愿占有她。
他了解自己,他心中住着一头无法控制的猛兽,他只要一松懈,它便会跑出来伤害她。
那时候她虽然在他心中占有地位,但他并不清楚它到底有多重,直至得知她遇害的消息,他的坚信与从容才轰然倒塌。
他也是在那一刻才发现,他不能失去她,比起独占拥有她,比起与她耳鬓厮磨、温柔缱绻,原来只要她活着,活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便能满足了,才能够再奢望其它的未来。
否则,他的前面一片灰暗,他甚至有些记不起在没有遇到她之前自己是怎样活着的了。
陈白起小心地扶着他挪到一旁的岩石上坐下,这期间巨自觉地站在她的身后,像根柱子似的替她挡着呼呼的山风,他目光一刻不离田文紧攥陈白起手腕不放的手。
而陈白起没注意到那么多细节,她观齐王神色苍白颓靡,精神不济,却不愿阖目歇息,一双桃花眸像浸了水般幽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这目光还怪瘆人的,像某种偏执狂一样直勾勾,连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感觉半边脸颊都被盯起了毛,便端正姿态,与他讲起了她意外撞上吴溪与澹季寻找渝南兵防图之事,又提了与公子紫皇碰面的事。
“看来公子紫皇……什么都予你讲了。”田文慢慢地道。
陈白起从身上掏出裹成团的纱布、外敷伤药,他的伤口需要清洗才好上药,可这种地方去哪里找水,虽说她系统包裹内有取之不断的水,可却找不着借口光明正大地拿来用。
她只能先简单地替他先上一层止血的药粉,让伤势不再恶化,之后再找一处适宜的环境慢慢替他处理伤口。
“只是还人情罢了,倒是主公,你可知你这次不仅是铤而走险,还险些落入对方的圈套内。”
田文清醒了几分理智,他觑眯起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