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一方的左尹此番刚回都城没两日,他最清楚工程进度,他回道:“回王,近日大雪连天,工程稍顿,湖泽成冰、谷隘积雪难以施展,我方虽工事耽误,但想来敌方也一样举步维艰。”
楚沧月道:“抓紧要塞建筑,此番前往可再拨二百工兵。”
“喏。”
楚沧月又问:“联防东夷、西蛮之事,有几族应召,几姓中和,几地敌对?”
庞稽回:“臣领五万大军,经半年征战,已收申、吕阴地之戎,其中北戎的群舒、巢、桐中和,潢川、东夷尚处敌对。”
“可,联和边境之小群而形成东岸防线,不允赵国先锋踏入边城一步。”
“喏!”
关于战事一番商定之后,楚沧月揉了揉发涨的额角,忽然问道:“孙丞相的后事安排得如何了?”
“此事卜尹已占时为初三午时拜祭,初四卯时三刻下葬,其余事部将循旧礼前往丞相府布置。”上大夫道。
楚沧月面色幽郁,哑着声道:“因为战事,一切皆从简吧,但该弄置都备下,丞相夫人与府上一众家仆也都安置妥当了。”
“喏。”
楚沧月起身:“孤乏了,都退下吧。勋翟,陪孤走一走。”
“喏。”勋翟躬身随其袍角而行。
其余大臣皆跪行礼送楚王出殿。
楚沧月与勋翟两人漫步在回廊,王卒远远缀尾于后,冬岭透寒松,葱绿郁郁,霜风一起,便纷纷飘落轩辕台上。
楚沧月站在檐边,仰头望向天空飘落的片片雪花,那白色狐绒暖衬着寒玉面容,远远瞧着便与那琼树玉花一般。
而勋翟却在旁看出了主公那一身永年不散的孤寂与凉寒,像天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他眼底的温度与热情仿佛随着那一年的冬天一并被埋葬了。
“每次下雪,我都会想起那一日。”楚沧月开口道。
勋翟低下头,声音发干道:“主公,您……还是忘了她吧。”
楚沧月听了这句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因为这几年类似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太多了,千篇一律,于事无补。
“其实我知道,她对我的好其实并非男女之情,她一直都只想做丈夫之事,她讨好我,是想建功立业,她征战献谋,是想名扬天下,她心中隐藏的野心可一点也不比当世政勋的少。”
他说着忽然一笑,笑中有嘲:“你们都讲,她想为后,她想霸占后宫之主的地位,可实则你们都太小看她了,她从不曾觊觎过我身后之位,她想要的堂堂正正的站在我面前,为楚国披荆斩棘,征战天下,这样一个有着宏伟野心之人,你们只瞧见她的一副女子皮囊,却不曾深入了解过她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