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听到身后动静,她转过身,喊他:“欄芳,我来听你奏曲了。”
阴欄芳这下也看清了少女的模样,温和而秀雅,像用水墨最柔软的触感绘上的士女图,温柔而多情,她娉婷而至,步步生莲。
“妾,这厢有礼了。”她朝他施施一礼,贵族礼仪,完美佳成。
阴欄芳伸手虚托止住她。
“你是……”
少女抬头一笑,仿若人间富贵花般明灿,又有小女儿般柔情温意:“欄芳,昨日夜凉,你怕是又熬夜了一宿打磨琴木胚了吧,你看你,人都憔悴了许多。”
阴欄芳明明不记得有这样一回事,可脑中却自动将昨夜制琴的过程一一呈现,将一切衔接完整。
他记起她了,眼前这个少女乃是魏国嫡出的女公子,与他相识于一次山水游历途中,两人一见如故,至此交结甚深,时常来往。
阴欄芳见她神色自傲却不轻怠,如阳春三月的雪,透澈清明,像玉铸般无一不精致,这样的女郎可谓是天姿绝色,人人都贪图妄想得之。
“你今日前来何事?”
少女闻言一笑,眸中藏着欢喜,嘴角漾着得意:“我知你心思,因此前些日子特意外出游历数月,便是为了替你寻来阳桐木,你瞧,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寻到了。”
她献宝似的从身后捧出一块用布巾包裹的长型东西,看样子份量还不轻。
阴欄芳一听是“阳桐木”便有些诧异,他忙取过,掀开一看——
用手仔细触摸与附耳轻弹回声,与书中所描述一致,确为阳铜木。
他不免有些颀喜与感动。
阳桐木难寻,他多方打听广派人手一时皆寻不到,没想到她堂堂一国女公子竟舍下富贵与安逸,千途跋涉游历四处为他寻来。
“谢谢你……玉儿。”
他本不记得她的名字,却自然而然地喊出,就像这个名字是他取的一样。
玉儿羞然一笑,但目光却坦然而真挚,仿佛他是这世上的唯一。
“为你,玉儿自然倾尽一切。”
阴欄芳闻言,本该是心生欢喜,但实则心如枯井,没有半分波澜。
玉儿抬眸看他,玉颊生烟,她轻声道:“欄芳,玉儿想听你奏一首泊南曲,你可愿意?”
阴欄芳脑海之中立即浮现了他与玉儿平日里的相处,有时他于林间山溪之间弹曲,她于风中翩翩跳舞,有时他登山望远,她一路温情相伴跟随,有时他不眠不休打造乐器,她为解他寂寥琴瑟和鸣……
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相伴,按说该是天下丈夫皆钦羡不已的事。
“玉儿觉得这泊南曲如何?”阴澜芳忽然问。
玉儿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时不明他这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