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闻言心颤了颤,既为“陈焕仙”对前瞻远见忧心忧力而感叹,亦为“陈蓉”的义无反顾而动容。
“但你一人,如何破局?我与你一道同去!”
齐王不傻,倘若她当真有把握,又何必如此郑重其事地留下她保命之物予他护身,必是担心此去无回,方行这万全之策,以保他同全。
陈白起颦眉:“不可,你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办法应对。”
“对方来势汹汹,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早已卧虎深山,一时轻敌故纵,我已失去袁平,岂可再容你涉入险境!”齐王红唇抿紧,眼中沉痛之意几欲流出。
看来,袁平之死于他而言十分沉重,以往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生生死死,他只留能用的,利用能利用的,从不懂何谓真心,如今倒是进步了,知道珍惜身边人了。
陈白起怔然地看着他一会儿,便轻弯了一下嘴角。
天光不宣,唯冥火泠泠,她面容如火如冰,透着暖与暗,那双熠熠眸子内像藏着一个神秘的世界,引人探索。
“你不会失去我的。”
她道。
笃定又轻柔的声音,像暮钟馨磐敲击,远远飘来,却直击心灵。
齐王眼眸微微瞠大,无意识伸出手摸向她,还想说什么,但下一瞬手臂却倏地脱力垂落。
他表情诧异,后知后觉地将视线挪向侧肩,却原来是“小蜘”不知何时轻轻地在他脖颈处蛰了他一下。
“小蜘”是毒物,但少量注入体内的毒素却对人体没有什么影响,却会令他全身麻痹以致无法动弹。
“陈、蓉!”
他撑着倒下的身子,狠狠地瞪着她,可却渐渐力不从心。
“暂时还需委屈齐王一阵。”
陈白起歉意低头,没与他对视,起身后,终是考虑了一下,最后看了他一眼。
齐王仰头看着她,枯冷的眼神却是一片赤红,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而刻骨的感情,这样的眼神令陈白起心颤了一下。
这一下的失神,却被一股力道狠拽了下腰。
一只手揽过她后颈朝下压,然后,薄润的嘴唇被狠狠地咬了一口,她当即便感到有些湿濡,舌尖一抿,果然尝到铁锈的味道。
她回过神,便轻易挣扎开来,而“行凶“的齐王则再度无力倒在地上。
陈白起眨动了一下睫毛,有些滞缓地挪开了眼睛。
她没生气,也没有羞涩,整个神色平静得不可思议。
“还记得第一次见齐王时的情景,那时,你还是孟尝君,而我则是一名卑贱的舞姬,那时,你眼中只有野心与掠夺,有着强者一般坚不可摧的信念,可如今,你变成了齐王,却反而变得软弱了……”
语讫,她便扒开灌木枯草,钻了出去,留给齐王一个淡漠而模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