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洲中原的人。“他忽然道。
嗯?
中原人?
这里是南疆南域,离九洲甚远,怎么会有中原人逃荒跑这么远来?
“怎么看出来的?“她捏了捏他的手指,来了几分兴趣。
白马子啻微抬下颚,银鎏领间的堇花纹路顺颈而下,既禁欲又矜贵
:“看他的脚链,那上面刻着中原文字。“
陈白起顺着他的话看过去,的确,那人的脚上锁着黑色的链子,链子的锁扣处是刻着什么东西,但太远了,她瞧不太清晰。
也只有她那变态的阿兄眼神可以像放大数十倍的狙击枪一样,看事物纤毫毕现。
她心中一动,像鬼使神差一般,脱口而出道:“阿兄,中原那边是不是一直在打仗啊?“
白马子啻看她,明明方才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但一提起中原的事却来了精神,连那双桃花眼都蓄了十分陆离的光茫。
“你想听?“他偏过头,光看脸,少年的模样始终像白雪阳春,敛了危险与高凛的神色后,意外有几分单纯懵懂的好奇。
她肯定地颔首:“嗯。“
白马子啻一向都不会拒绝她提的一些小要求,他朝后招了一下手,道:“去将人带过来。“
“喏。“
两名行峻严厉的甲士出列走上前,很快便将那像一滩软泥的男子给粗鲁地拖了过来。
第十七章主公,逢魔时刻(一)
人是被强拽硬拖过来了,他被推攘着扑倒在地,赤裸的上半身被沙砾摩擦出几条血痕,他躬着身子,起伏的背脊像山,耸动的肩胛似岳,精壮古铜的皮肤肌理如宽厚的土地,看他这副强壮的体魄也不像是一个挨尽生活困苦刻薄的普通人。
他一直沉默着,既不出声,也没有动作,更没有丝毫抵抗。
他低垂着头,暴烈的太阳晒在他身上,他零乱散落的头发被打湿成缕,光晕似融化了空气,他一双眼睛没有什么焦距,恍恍惚惚,像具失了灵魂的躯壳,散漫、冷淡,带着一种了无生趣的颓废。
陈白起靠在白马子啻的怀中,一双涤过春水的眸子便就这样静静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而她难得露出这样安静专注的样子,令白马子啻眸色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