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人都摄于他那高人一等的气魄,有些怯于出头,只有一个老汉拖着紧张干哑的嗓子道:“是、是牙索、校尉大人他召集了兵力,进城来救了我们。”
这个老汉是太守府中的老奴,也是牙索他们解决完守在太守府外的黑骑兵之后,便与城楼上的人一道冲出了太守府逃生。
那将青年将军闻言表情淡淡,一来没有听过这号人,也觉得像这样排不上名号的城镇不会有什么值得人关注的人物,他剑眉微压,略微遗憾道:“连国制军队都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北漠黑骑,只怕你所讲的那个叫牙索的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如此笃定的语气隐约带着一种很寻常的傲慢,站在他的位置,自是没有刻意鄙夷或者轻视谁。
其实从这位看起来尊贵非凡的将领口中得知这队凶狠的兵马来自于北漠黑骑时,他们就已经觉得像一座高山压了下来,凭他们的力量根本反抗推翻不了。
忽然灵智上来,有人立即反应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地面。
“求求贵人们,你们救救我们全城的百姓吧,也救救校尉大人吧,太守已经死,我们接下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它反应慢的也跟着跪倒在地上,一众人满心彷徨的语气伴随着孩子、老人的哭声,交织成一幕令人心酸的城破人亡景象。
青年将军勒马转向,朝着队伍过去,然后停在一人面前。
那人在众军之前,身形隐着黑袍之中,那件黑色的袍子样式与普通的相同,但质地却厚重许多披于其身后,光线落在其上却像被吸进去了一样,有种饱润感,檐帽处用金丝线绣着一只凤首,其颈、翼、尾翎一直延伸至衣摆端,看起来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那青年将军好像在跟那人汇报,因为他是下了马在讲话,而那人就这样木秀于森,在静水深流的黑夜之中,风卷起他的衣边,似不恋尘世浮华,不叹世道苍凉。
明明什么都看不清,甚至之前在注意到这个人之前,他们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可当视线一旦投注在他身上,却有一种不敢多看的惊心动魄。
很快,青年将军又转回来了。
他问道:“你们想出城?“
底下人支支吾吾地应了。
“是……”
”如今天已黑,城外并不安全,你们暂且留在此处,剩余的黑骑兵自由我等来应付。”
——
陈白起一直隐匿在暗处,她目睹了城门前发生的事情,见有人替她阻止了城民出城便没有现身,当她看到那个出来的青年将军时,眸光闪了闪。
与其它人不同,或许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先一步慢慢挪向了那骑在一匹纯白的卢马上、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的人身上,她目光一瞬不瞬。
又是几年了,一切好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他们又见面了了。
依旧是她在暗,他在明。
她在避,他一无所知。
此时,她很庆幸系统有先前之明抽走了情感,因为她此刻很冷静,也不会被多余的情绪干扰判断。
快便回过神来,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然后她听到了动静。
嗒嗒嗒嗒——疾奔而来的马蹄声如疾雨击擂,城门口的安静一下被撕碎,那些原本平静下来的城民一下惊悸地颤,当他们回头看到黑骑兵如同乌云压顶一样冲刺而来时,都瞳仁紧缩,生命被威胁的极大恐怖扼住了他们的喉咙,他们开始慌不择路地朝城门口的队伍冲去。
青年将军既然决定要庇护他们,自然立即让队伍让开一条宽道让他们通过,将他们护在他们身后,一位皮肤黝黑的大将举起大铁捶敲击了一下。
“庞稽,莫要轻敌,上一次可险些让人削了脑袋。”青年将军提醒道。
庞稽盯着前方冷下脸,鼓起浑身肌腱肉,威武熊壮:“将军放心,俺可不敢再牵累主公随我等千里奔波了。”
青年将军就是勋翟,他眼色晦暗道:“这次必须剿灭北漠黑骑,主公的伤已不能再拖了……”
“单虎、吴阿、孙河,随俺一起上!”
庞稽调集了队伍,这次七干将来了四人,加上勋翟一起,他们与这狡猾又狠恶的北漠黑骑交战了二起,一胜、一平,北漠黑骑能纵横嚣张于北漠数十年,除了本事够大、装备够齐整外,那是既能战,又擅逃。
这一路上,还懂在中途给他们设置各种障碍拖延,若个体士兵的身体素质北漠黑骑自不是他们的对手,可他们却是敌不过便玩起了游击,打算以时间来耗损他们的精力,毕竟他们都是有正务在身,哪可能跟这群四海为家亦可,杀到哪里便占地为王的土匪败类一样。
吴阿道:“逃了这么久,害老子追得都瘦了,这一次爷爷绝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逃走了!”
“鹰犬之辈,逃得再远依旧得死。”
他们带来的三组兵力,有枪兵、骑兵与刀兵,都是擅长越野高强度体力作战的兵种。
陈白起看着双方的队伍分析,黑骑兵目前冲杀的约有几百来人,勋翟这边相当,但骑兵单骑作战能力自然要高于普通士兵,看起来兵种方面勋翟这方略逊一筹,然而领兵作战不光是靠士兵拼杀,还需要将领指挥才能够发挥其最终优势。
黑骑兵的头领是一个中年男子,头戴黑盔,有一条红色长长的羽翎坠在脑后,他手持一柄大三米大刀,眯眼愤愤不平道:“勋将军,你们别逼人太甚!我们北漠黑骑一向不犯楚境,与尔等无怨无仇,尔等却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