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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心念着谢郢衣的安危,暗中召唤了“巫蝶”,“巫蝶”如今算是她的灵宠,可随心意而进行招回,于是它很快遁梭空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楚沧月看不见,陈白起倒是放心让它停在半空中。

“我让你跟着的人呢?”

她用心声问道。

它娟娟飞舞,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便一个俯冲便撞入了她的脑海之中,陈白起当即如同投影一般看到一幕画面。

画面中,竟出现了禾真上人,原来她一直以来都藏拙了,她会武艺,且应当不弱,她带上她那一头焦不离孟的黑豹在药植内守候多时,最终将不设防的谢郢衣给劈晕带走了。

看到禾真上人如此轻松地带走了谢郢衣,陈白起冷下脸。

“你为何不出手?”

陈白起在质问“巫蝶”。

它反馈回的迅息竟是——主人交待过它只可攻击那些心怀恶意或杀气之人,但这些禾真上人身上都并无,于是它一路跟踪尾随,却没有进行攻击。

对于这个回答陈白起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她担心“巫蝶”无法分辨情况误伤了路人,这才下达了这种死命令,却没想还有另一种情况,叫强人所难。

罢了,目前事情已发生了,再追究这些又有何意义。

人既是被禾真上人带走,这样说来,谢郢衣十有八九也在死地族村落。

她脸色顿时不好了。

魏王、公子玅他们已布置好兵力准备攻打死地,若他留在村中,便会被牵联上。

跟着相伯先生他们来到后山白岩上,下方便是死地村落,这是他们设伏的地方,只见一排隐匿的弓箭手借着各样遮挡物潜伏于暗处,他们像夜伏的暗枭盯紧猎物不放。

那头与公子玅站一起的魏王紫皇看到随秦军而归来的相伯先生时,自是喜跃眉眼,他快步上前,两人走近便开始交谈起来,公子玅脸色有些尴尬与心虚,倒也有了自知之明,倒没上赶着上前自取其辱了。

而隔着人重墙离得稍远的陈白起却一目十里,将四下的情况都看入眼底,她在之前脸上又重新戴上了一张残缺的面谱,之前那一张面谱使用度因她的巫力暴走而提前报废了。

“白大哥,我要离开一会儿,你就留在这边等我回来找你。”她传音于他道。

楚沧月偏过头,下颌微收,声音像夜风刮过树梢般清凉:“你要去找谢楠衣?”

她低头:“我已失约于他一次了。”

她承诺过他,让他等她的。

楚沧月眼神空洞落于惘惘夜空之中,明明已经离开了冰洞,他仍旧觉得很冷,他霜寒泛白的唇像磨子碾转,挤压出字句:“是我……”

她打断了他的话,将火烈丹的瓶子递给了他,道:“一会儿可能会很乱,但相伯先生身边应该会是最安全的,你哪都不要去,就留在他的身边,我到时候回来就能找着你。”

“陈……”他仅喊了她的姓,继续道:“我眼瞎了。”

他话中没有自暴自弃,仿佛只是一种事实的陈述。

陈白起怔了一下,望向他收紧的下颌骨。

她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见他不愿被人发现,便也没有提及此事。

他喉头滚动一下,像从喉管中很艰难地说出:“我找不到你,若你不回头,我可能就真的……会丢了你。”

陈白起有些失神,她觉得他可能察觉到了些什么,也或许只是她多心了。

她不再传音,而是用本来的声音回他:“你不会丢了我,我会将禾真上人给你带回来的,殒命的毒会解,你的眼睛也会好的。”

他听了这话嘴角勉强地扬了一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仰首,一头失了光华的灰黯银华垂于背后,风吹起他的衣角与发:“以往曾有一人与我说过,有些强取之事,得之吾幸,失之吾命。那时候我不懂,但后来懂了这句话时,才发现一个人能拿得起,放得下,如此洒脱地活着是一件太难、太难的事了。”

他语调明明很平静,甚至是平淡,但陈白起却从中听到了深深的、无力的悲撼。

“忘得了的。”陈白起小声,却坚定地回道:“你看看天空,看看地下,它们还是与原来一样的,世上唯一会变的是心,只要你想忘,便能放得下了。”

楚沧月闻言,极缓地“看”向了她,有种被火已烧成了灰烬,只等风一吹便会散了的脆弱病质感:“所以……你放下了?”

陈白起心尖一颤,偏这时一排排飞箭从夜空中“咻咻”地射出,她避开了他的眼,转看向已经发动攻击的方向。

死地族正在祭祀,土司穿着那鲜艳的祭祀服,站在高高的台架上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地投入着,而底下是族人们狂热又虔诚地祭拜着,他们四周摆着许多火盆,那绵绵如幽湖河灯一般将整个族地照耀得十分明亮光彩。

而正在这种最不设防的时刻,那些绑有硝石包的长箭却齐射而发,但它们不是对准人身,而是朝着那些烧得正旺的火盆射去。

当箭头撞落火盆,发出镗的一声时,火盆的火轰地一下爆开,火星四射,星火弹上死地族中无处不在的彩带上,那火一直蹿起像一条腾飞的火龙在嘶吼,底下一时尖叫慌乱声响起。

不过片刻,下方已是火海一片,刺目的光映照在死地族人他们呆滞、慌乱、惊吓的脸上,他们盲目张望着四周,欲逃难逃,老少抱头惊惶尖叫,如她曾经预知的梦境中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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