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你与陈族长接触甚频,孤倒是不知的。”
陈白起闻言,脑子里想过许多,最后她颦眉道:“我并非要害他,可若楚王你将他一直留于宫中方才会害了他。”
“孤知。”他应得很干脆。
他既是知晓,那为何要阻挡他们见面?
“不知楚王此举是因为另有谋算还是因为不信任小女?”
她并不清楚他这一句“孤知”代表着什么,或许他对长圭囝有了怀疑,才会派人一直监视着陈府,也或许是她的出现令他多关注了一些陈府发生的事情,这才从中看出一些明堂,也或许他是将人召进宫中后,通过一些言行举止察觉到陈孛身上的异样才推测出来些什么,但无论哪一样,她都想说:“陈族长的情况已经拖不起来了,无论楚王有何打算,都请将人先交予小女。”
“你对他……还有对姒姜,他们每一个都能够令你动起恻隐之心?”
“这与你将人硬留在宫中有何关系?”陈白起难解地看着他:“你难不成想让他成为一个从此不言不语的木偶人?”
见她用最险恶的想法来揣度他,楚沧月唇抿成一条泛白的直线,额心的朱红似血,更衬肌肤白得透明。
“你为何可以对任何一个接近你的人抱有最大的善意,却偏偏以最大的恶意来看待我?”他深吸一口气,却呛到了气管,咳嗽得脸都涨红了,但他的眼却没有片刻离开过她的脸。
他掩着唇,看着神色怔愣过后,有些歉意缄默的陈白起,终于忍下的喉中痒意,他挺起身,涩着嗓音,用负气的语气震声道:“若是孤不将他留在宫中,你是否就永远都不会主动来见孤一面?陈白起,你更狠心啊!”
他在说什么?!
他叫她,陈、白、起?
他彻底认出她了!
好像什么东西忽地在耳边炸开,陈白起脸上有那么片刻失去了所有表情,只能木然一样地盯着楚沧月。
“我……”
他一拂袍,风吹羽绒动,连光照都捕不及他的影子,他已来到了她的面前。
陈白起身体本能地退了一步,而楚沧月想迈动的脚步滞停在了原地。
这一次,他既是冲动,亦是忍不住,便是将最后一层遮掩布都一并揭开了。
她分明就站在他面前,他却要将她当成一个陌生人来对待,那种刻意,那种连接近都必须小心翼翼的刺痛,生平一个不谨慎触碰到禁忌打破了平衡,她便会消失不见了。
可最终,他将自己困死在那里一层一层,他缚步不前,她却仍旧是头亦不回地走了。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当他解毒醒来后遍地寻不见她时,那几近崩溃的绝望是何种感受,那酸涩发涨的眼眶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陈白起看着他,知道他已彻底认出了自己,不然依他的性子不会直接当众喊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