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回了他一眼,轻声道:“是赵国相国后卿。”
姒姜一怔,半晌没反应过来。
陈孛脸色变了变,自是没料想到会在楚国边境遇到这个人。
倒是巫长庭不明所以他们的反应,他微讶道:“圣主遇上赵国的相国?此人我倒是有所耳闻,中原人传其为鬼谷传人,其智如妖,赵国曾是诸强中下国力,其国君治国平庸无能,险被列强楚、郑等国吞并,但后来却是一名布衣少年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挫败了楚国的强势进攻,令赵尤一息留存,眼下十年过去了,赵国俨然亦是诸强之一,后卿此人着实能力非凡,令人仰望啊。”
陈白起听了他的话,小声嘀咕道:“他确实厉害,就是心胸小了些。”
她声量不大,别的人只听见她含糊的字眼,没听仔细。
陈孛不解地急眼问道:“既是国中股肱之臣,他之安危举足轻重才是,为何会亲自去秦国?”
他其实有些怵后卿,当年在平陵县发生的战事尤存记忆,那人看着是个人,却净干不是人的事。
陈白起只能耸耸肩,道:“不知其目的。”
姒姜这时回过神了,他连番吐语道:“可是你不是来梁州城找图符的吗?虽然梁州城眼下被淹了,但或许图符仍旧在某个梁州人手上,你如此轻易便放弃了?再说,你要去秦国完全无需与后卿一道,秦国我也待了一段时日,国中各处尤其是秦国国都我都熟,我带你去便是了。”
陈白起见他越说越逼近,她不由得仰着脖子退后,回道:“你这么激动作什么?”
姒姜一僵,眨巴眨巴眼,重新坐回头,理了理领襟褶皱,慢条斯理道:“我激动吗?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么些人,其中陈族长是楚国人,你眼下又是巫族异域人,我呢也不是楚人,咱们来历太复杂,不好统一口径,不宜于后卿此等阴险狡诈之人久处。”
啧啧,听听这形容词,阴险狡诈,这是生怕人不知道他对后卿这意见大了去了。
巫长庭不懂他为何如此坚决反对,他只平常心道:“我倒是挺好奇这个人的,如有机会见面倒是可以认识一下,再者如今的秦关不好过,先前便听酒馆的人闲谈,秦国近日内出了一件大事,事关秦王,但凡过关入城的人都得凭“节”与“传”一一验证来处,正因我们来历不清,更需要混水摸鱼。”
诸侯国近期出行了一种政策,便是从别国来的人或者官员必须持“节”“传”等凭证方能放行,“节”代表出国的护照,“传”则是一种文字补充的材料,供出关时进一步核查,如果入城没有“节”,被查到那就问题大了,城中戍卫立马拿下送进监狱。
要说姒姜身上倒是有这两样凭证,但巫长庭跟陈白起却是没有的,他们本身来自异域便相当于偷渡者,没有经过正当的合法手续便引渡入了楚国,而陈孛的身份来历清楚,倒是可以去楚国县衙办理出国凭证,但这样一来他的行踪便会被人查出来。
姒姜混了这么久,身上还是有些来历,他道:“不必担心,这事由我来办,你们还是先去找图符。”
“图符已经找到了,所以不必再留在梁州城内。”陈白起告诉他。
姒姜却似不相信地看着她,荒谬道:“怎么找到的?你昨日与我方离开不足半日,然后便是回城向梁州城民示警天灾,这期间你都分身乏术了,怎么一下就找到了?”
说起这个,陈白起也是跟做梦似的,她便看向巫长庭:“不是我找到的,而是巫大哥。巫大哥,这图符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你知那人手中有图符?”
巫长庭回想起这事,神色凝重,他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跟他们从头讲述了一遍。
却原来他四处游走打探与图符相关的消息时,意外在街上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他心下有些在意,便跟踪了上去。
最后确定了这人是南诏国骥骑的一个武副将,这个虽然在南诏国官职不高,但他却是白马子啻一手提拔而起的,因此在朝中还是有不少人对他有了关注。
巫长庭为官时便曾看过他与白马子啻一道出现过,这人五官瘦长似猿,还长着一对招风耳,模样甚为奇特,因此对这人印象深了几分。
他见到这人去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房子与一人接头,那人蒙着面包着头,行事十分谨慎地递给他一样包着的东西,两人在一起秘密接头之后,武副将便钻入另一间屋中,一番重新打扮之正打算要走,却被巫长庭给拦下了,他没有认出易了容的巫长庭。
再之后便是两人言语试探,你来我往,最后直接交上了手。
但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后面发生的天灾,一路上两人惊险地逃蹿,几次交手又错开,武副将之前在南诏国便有意藏拙,此番危险之际却是全力应对,一时竟与巫长庭打得难分难解。
再之后,他们便是遇上陈白起,为了从她身上逃脱,他不得不断尾求生,抛下了图符这个饵。
陈白起听完其实心中有很多疑惑,但她更在意一点:“你之前那一块图符便是在白马子啻的书房密室得到,这一块又是与陈白子啻的人有关,莫非……白马子啻也在秘密收集图符?”
巫长庭自然也考虑过这些,但没有结果的事多想无益,他道:“是与不是都不要紧了,现在所有的图符都在圣主手上,你可以比任何人都快一步寻到幽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