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言细语,但这不带半分重量的话落入巫长庭耳中,他刹时感觉到了巨浪骇涛覆沉而来的窒闷。
姒姜在旁看到他脸色骤变,唇色发白,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便帮腔了一句:“他也是不明情况才……”
“我没怪他。”陈白起无辜道。
姒姜有些不信:“那他怎么吓成这样?”
陈白起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她向他无奈地解释道:“血脉威压,他估计是认为自己冒犯了我,所以身体便自行惩罚了自己。”
姒姜讶异,他小声凑近她问道:“巫族的人竟然可以以血统御下?!”
这就有些牛了。
陈白起伸手拉过巫长庭的手腕,于把脉处输送巫力为他平息。
“巫大哥,我没怪你。”她再次重申道。
巫长庭此刻已好了许多,他垂下眼睫,攥紧拳头:“我知道,你一向待下属宽厚如家人一般,但你的仁慈与温和不是我逾越规矩的借口,我方才……竟以下犯上,企图让圣主依我的想法行事,实该惩罚。”
“不过一桩小事。”她只是跟他表明她的态度,并没有想要指责他的意思。
“不,是我忘了分寸,圣主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考量跟思虑,与你身边这么久了,我明明看得很清楚,却因自己的功急心切而头脑发浑。”
见他固执已见,陈白起也没再相劝他,她放开了他。
“你要自责便自责吧,反正在我这儿,你一向都表现得很好,你反正也左右不了我的想法。”她轻声笑道。
巫长庭蓦地抬眼看了她,她的确是一个很有胸怀的大主,幽冥军这一次能够这样顺利地收编,忠诚度提升,那靠的不仅仅是君授册的强制誓言,更有她的个人魅力,人都有慕强的心理,她不仅武力强,内在更强,好像有她在,万事都能够迎刃而解。
这时,姒姜像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一样,瞪着眼看着陈白起:“你、你……”他看了看左右,低压声量道:“你怎么还能动用真气?”
陈白起倒是不觉得哪里奇怪,她道:“若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还敢带着你们勇闯秦宫?”
姒姜跟巫长庭:“……”
呵呵,他们就没有她的“这点本事”,所以他们不配带人,只配被人带!
——
长廊步阶下,两台立玉龙与金凤,铅云飘起了白毛雪花,他们避雪走到一座寝殿前,门前两排尉兵雪铠威严铺满了整条回廊,稽婴领头在前,发顶与衣肩落了一层浅雪,他一路都心思重重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