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沧月知道后卿这人虽谎话连篇,惯作虚伪之事,但却有一样,他会弄玄虚狡诈布局,却不会做过的事不承认。
这么说,今晚还有第三方人马来了。
第二十一章主公,刺杀(二)
他从后卿身上收回视线,冷冷地看向前方,只见黑暗山壁与壁影之间,攀足凹陷的位置有人趴在石头上跟壁虎、爬虫毒物似的屏息蛰伏一动不动,若非视力极佳,不易分辨出那是个人形弓背蜷缩趴着。
两道分插夹缝的正中央半空上,有一道瑰冷的身影凭空而立,仔细看,从冷壁石隙中穿插布满了数不清的玄丝织就的一张网,他便踏在网上遥遥朝这边望来。
来者不善,那风雨欲来的架势光凭对方摆出的姿态便可窥一二。
山涧乌云散开后的月亮又圆又大,起伏巍巍的山坡树影婆娑,好像月光的碎片被风吹了起来,只见一个容颜足以叫人移不开眼的少年,他如黑鸦般的发丝垂落腰间,鹿眸眼型天生自带纯然的无辜感,撇开现下阴森鬼蜮的环境跟气氛不说,他身上有一种干净稚然的美感,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异域人?”
他虽皮肤白皙不同于北狄人那般深色,但那极具地域风情的装束却是与他们中原人不同,他没有束冠,头上用一根红绦长绳高高扎起,两条细长的绦线从发间垂落胸前,既有一种少年的英气飒爽,流畅的面部轮廓线条,尖细的下颌,亦让他有种妖异的中性美感。
一片色的长袍,不似当下的宽袍样式,而是恰到好处的松紧,开肩处飞檐,比起胡服少了些粗犷,腰间束紧,从胸腹处收敛,比起深衣又少了些飘逸风流,它更适合少年一动一静,让他如少年高手般俊雅流动又干净利落。
“白马子啻。”他偏粉的菱唇淡淡出声,偏偏一头,清渗的眸子融不进光照。
这个看起来既像带少年气又似青年一般莫测的男子,有一种让人在惊艳后徒然生起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感。
楚沧月却琢磨起这个名字。
陌生,却又似哪里听过。
对面的人抬眸,像落鸿坠落一片落叶,起风,又平息,平静波澜的眸子锐减了几分他面容上的年龄弱气,让他多了一种帝王才有的君临霸气:“孤的名讳。”
孤?
再联和一下少年的衣着气质,谈吐话音,一个人的形象与之重叠在了一起。
——南诏王。
“是你。”
楚沧月记起来了。
他台案上曾摆置过一份他的资料。
少年君王鸦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在死地你侥幸活了下来,但不会次次如此幸运。”
楚沧月闻言笑了一声,但他的笑却别人不同,那是一种月光浸霜的冷质感,那舒展开来的眉眼,煞气凝结成了浓重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