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楚沧月骑于马上,不用人撵,便准备启程离开,却被陈白起喊住。
“等等。”
他扬臂,停下队伍,凤眸如水澈看向她。
陈白起抛过一物给他:“这是内伤药,不知周王室为何会派人半路伏击,回国的路上别再出意外了。”
接过握在手中,他手中转着圆滑的瓶身,瓶身上好似还留着些许她手心的余温。
“后卿说得没错,你若袖手旁观,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以后她或许会为今日之事后悔,因为他不会再容许秦国继续壮大,以前的他或许可以容她开辟一条广阔的天空飞翔,但现在……他只会让她在他展开的广域天地自由,他承认他自私又卑劣,嘴上讲得再好听,心中的悔恨再深都比不上能够重新拥有她的贪婪炽热。
他已经失去了她二次了,不会再有第三次!
“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陈白起张口就是吐槽,没察觉到自己提起后卿时,口吻有多自然亲呢。
楚沧月紧了紧手中瓶身,但又恐力道过大捏碎,立即又放松力气。
“白起,你在完成你要达成的目标前,一心只为辅助秦王,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是吗?”他问。
陈白起讶了一下,下意识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神色。
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是。”
他这才笑了,他平时很少笑,是以这一笑才越显珍贵纳罕:“一定要记住你说的话。”
否则……他可能会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第二十四章主公,天下之势(一)
自那日陈太傅与某谢氏神秘男子半封闭式成婚,咸阳城民众自愿放灯请愿,而百官朝臣对此一度缄默态度不明,已是五年之久了。
时间冲淡了许多事情,包括一些未解的秘密,现今城中百姓与朝中百官却是余味未尽,别的事总是过段时日便被另一件事情替代,唯有一件是咸阳城上下始终不变的热心八卦——每一日一问,今日谢氏与太傅和离了吗?
对,不是太傅跟自家夫君和离,而是谢氏郎君与太傅和离。
也别怪他们私下这么想,这世上谁娶新妇不是为了安宅理家、传宗接代,可他们太傅却是堂堂“男儿铮骨”,要说政事国事一把手,但安于内宅的义务却是一件没见她履行过,全由谢氏郎君一代男子代劳。
娶到这样的媳妇,哪怕他们再偏心眼儿,再颠倒黑白,也不得不承认谢氏郎君心底委屈啊。
据闻,刚成婚数日,还处于新婚燕尔时,她便率领二十万人前北逐异域胡林戎族,占据河套,并修筑长城,为抵御后方入侵,规划合理调度兵力于别处,而非派遣大量兵力驻守。
她用了五年时间筑成了一条西起师城到北渝约几十公里的长城,这期间不少于二十几次亲自前往督查监工,堪称当代劳模典范人物。
成婚不足一年,她马不停蹄就开始改政策、下令招贤,广发英帖,待遇优厚,福泽家族,且不拒任何条件,连八十岁老头都可以来,只要他有专业技术,一旦录用,可申请各种补贴同,一时之间各路流离失所的人涌入秦境,秦国人口暴涨,房屋紧缺,俨然成了九州人口大国。
她每天忙里忙外,比人家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还要绝,最后干脆就住在了临时办事处,哪里需要哪里搬,直到这场大型招聘会井然有序,无须她再坐镇,她才搬出办事处。
要说太傅身边,时常相伴的则是左、右丞相,这两美本就传言与她有私情,这时间长了,那更是各类香艳版本尖叫传出,直叫人拍案叫绝。
可事实上,陈太傅一心只忙着事业,两耳不闻窗外事,身处美人堆里,她却依旧活得跟个苦行僧似的,看谁都像根萝卜。
直到有人暗搓搓地想贿赂她,给她房里送男人,她这才知道,在民众心中她威信过甚,超脱世间一般女子,让她嫁一个男子简直太暴殄天物,万一这个夫君不合适,岂不憋屈了他们太傅,就比如这个谢郎君估计不得妻宠,是以常令太傅忙碌在外,不顾家室不着家眷。
有心人想着,如陈太傅这般奇女子,怎么着就算不男宠三千,也该三百吧,少了这个数那都叫不、合、适!
要说这件事对陈白起的影响,那就是知道了这件事,她平时忙得连觉都缩减了三分之一,哪有闲心管这些,直接将人打发走了便是,可这事不知怎地被传扬开来,直接惹到了相伯右相,经过一番兵不血刃的整治之下,这下谁都知道要想给陈太傅送男人,那首先长得要比右相好,贤能不比左相差,妖娆胜过姒中尉,大度远超谢郎君,这才是人选的基本标准。
这条件……什么鬼!
这一下直接将准备好的人选直接一波刷完了,没一个能够够得着标准的,毕竟真正高质量的也不会被人送来当男宠之流。
等陈白起意识到不少人私下用一种惊叹的目光打量她时,暗地里的流言已是一发不可收拾,都在谈论她跟那四人的各种版本,还私设赌注,这几人谁才是陈太傅心中最在意的人。
直到有一个压下重金,提了一个人,这下所有人都懵住了,在那人拿走所有赌金扬长而去,他们都反驳不了。
他提的自不是四美之一,而是当今幼主,赢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