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神地凝望着她,那眼神复杂深黯到陈白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她的心好像也莫名感受到了难过。
“是你。”
他忽地笑了,虽然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虽然此刻他依旧头痛如炸裂,但那一直蒙蔽在他眼前的迷雾终于趋散开了。
他在跟她打谜语吗?什么“是你”。
不是她,又是谁?
“右相,你怎么了?”陈白起有些担忧地颦眉看他。
这精神状态真的有些不对劲啊。
百里荀惑摇了摇头,那个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人,此刻终于有了脸。
不是眼前这一张,但他确定却是眼前这个人。
他伸手摩挲着她冰凉的桃色眼角,如梦呓一般轻轻念着:“原来,当初的卦象,指的不是事,而是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亦找到了遗失的记忆。
陈白起越听越糊涂。
“我不是一直都在。”
她不解的道。
“是啊,你一直都在,没有像那个噩梦一样……”他想到当初她为了让他活下去所做的牺牲,那一幕哪怕他忘了,亦会在无意识进入他梦中折磨着他的神魂,让他在梦中茫茫不安,寻寻觅觅,撕心裂肺。
陈白起这才有些听明白他反常,神色一松,便安慰道:“是梦吗?梦都是相反的,右相不必太过介怀。”
相伯荀惑很想让自己表现得更正常一些,别那么神经质地吓着她,可没有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他的心很痛,头亦很痛,四肢百骸都在痛,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撕破了一样,再也忍不住,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全身都在颤栗着:“白起,你可知,我不信佛,亦不信神,但这一刻,我却感激一切能够创造神迹之事。”
陈白起被抱了个满怀,有些懵然,不知道他怎么了,忽地又这样多愁善感,他这都多少年没有犯病了,她还以为他都好了。
但他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在“害怕”着什么,不知道那“噩梦”是个什么内容,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连感激神佛这样违背他本性的事都肯信了。
无奈地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很有节奏,一下接一下,像哄个不安的孩子一样。
先生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脆弱”,哎,这一把要抱多久,推开他会不会在他“脆弱”的心灵又加上一刀。